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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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身吻你》
谷草/文
2022.8.31
“怎么是你一个人？你的搭档呢？”
三伏天里，许芷荟没有精心打扮，只是素面朝天地穿着一身休闲服前去参加一场试镜。剧组要求所有试镜的演员找一位男演员搭档共演，她找的人临时缺席，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站在这里。
面对导演的提问，许芷荟没有胆怯，也没有解释，她低头沉默。
导演褚逸开始皱眉，正要发问，在看到许芷荟的举动后，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到她身上。
许芷荟抬头，看向前方镜头，从开始的沉默，神情慢慢转换，无奈的，悲伤的……最后流下一滴泪，情绪逐渐放大，好似哭笑不得，又像是对世界不公的声嘶力竭。
“可以了。”
这是一段即兴表演，时间很短，许芷荟已经竭尽全力。
褚逸发声后，她很快调整回情绪，重新面对那个穿着随性、手肘倚靠着椅背的男人，微微鞠了个躬。
“你的搭档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你的即兴表演是我今天看过的最……像样的表演。”
这是一段以“家庭暴力”为题材的试镜片段，由国内新晋导演褚逸掌镜，他在业内还没什么知名度，只有6名演员前来试镜，许芷荟是其中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才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是她这两年遇到的最特殊的一场试镜。
就算搭戏的演员没有出现，她还是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没有搭档，她就自己一个人演，绝不怯场和退缩，这是她立志成为一名演员应该拥有的基本素养。
她的表演没有“暴力”镜头，但所有的情绪已经足够表达一切。
狠狠抓住了褚逸的心。
“谢谢褚导，我对自己的表演也很满意。”褚逸的“赞美”隐晦，许芷荟毫不计较地莞尔一笑。
褚逸一愣，摘下眼镜，拎起T恤的一角边擦镜片，边漫不经心地问：“18岁出道，获蓝风铃最佳新人奖，年少成名，照理应该片约不断，前途不可限量，你的团队怎么想到让你屈尊来我这小庙的？”
许芷荟笑意不减，说：“我没有团队，就我一个人，我欣赏褚导的才华，就来了。”
褚逸手一顿，轻声一笑：“才华？我就是一拍短剧的三流导演，你能看出什么才华来？”
“您的纪录短片《理发》虽然没有公映，但我看过很多遍。”
褚逸惊讶抬头，戴上又摘下他那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你说你看过什么？”
《理发》是褚逸大学时期执导的一部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的纪录短片，只在学校的官网上登载过，因为题材敏感，没多久就被下架，所以知道这部短片的人并不多。
“除了《理发》，我还看过您的黑白短片《非法禁地》，还有您执导的第一部长片《森林之海》，都是非常出色的作品。”
“来前做过功课？”褚逸似乎很难相信她一个女孩子会对他早期执导的这些充满禁忌题材的电影感兴趣。
许芷荟微微一笑：“做了十年功课了。”
从她接触电影开始，就看遍了国内外各种题材的电影，无论热门还是小众。
她原本想成为一名电影导演，不料机缘巧合参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成为了一名演员。
“十年，十年前你才几岁？”褚逸轻哼。
“不多不少，十岁，比您小十岁。”
褚逸玩味地笑了笑，顷刻放下端了一个多小时的架子，抻了抻双臂，告诉许芷荟：“如果不嫌片酬低，明天上午九点，来这儿找我。”
意思是，她通过了试镜，获得和褚逸导演合作的机会。
但是，“明天恐怕不行。”许芷荟说。
褚逸挑了挑眉，说：“怎么？还没演呢，就想跟我耍大牌？”
许芷荟缓缓摇头解释：“明天是我爸忌日，我得履行子女职责去祭拜他。”
死者为大，褚逸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那改到后天上午，不许迟到。”
“谢谢您的体恤。”
“嗯，你可以走了。”
许芷荟说了声“后天见”，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褚逸回头看向一直没有关闭的摄影机，问身边的副导演向辉：“我是不是太容易说话了？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向辉关闭摄影机，笑着调侃：“小姑娘很有个性啊，落落大方，演技也到位，是个好演员。”
“你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哪一句？”
“她说关注我的作品十年了，呵，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看懂什么。”
何况他已经无人问津五年之久。
“这重要吗？你最后还不是选了她。”
也是，选演员看的是演技和素养，他干吗在乎她是否真的看重他的才华。
褚逸摇了摇头，看了眼桌上的演员资料，目光落在许芷荟的表演经历上。从18岁主演青春电影《请让我拥抱你》出道之后，连续两年主演相似题材的作品，反响都不错。
现在就读于鹿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班，他们还是校友。
“去年刚考上的鹿影。”褚逸看着她的履历念念有词。
“这个许芷荟是达亨老总许士亨的千金。”
“是两年前跳楼的那个许士亨？”
“没错，就是他，许士亨出事那天小姑娘没去参加高考，过了一年才重新报考的鹿影，说起来也挺不容易的，许士亨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加上一屁股债，小姑娘也没有崩溃，反而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鹿影，一边读书，一边拍戏，一边还债，换成是我，早不想活了。”
“这么看来，她确实是冲着我的才华来的。”
一个替父还债的女孩子，宁愿放弃高价片酬，来他这小成本的电影试镜，奔什么呢？
“许士亨欠下多少债？”褚逸随口一问。
向辉说：“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这事儿当时在网上挺轰动的，你要是感兴趣，不如上互联网找找资料。”
“我哪有那闲工夫，没事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陪老婆孩子吧。”褚逸边说边摞起桌上那几张演员信息表扔给向辉。
扔完直接走向门口，留向辉一个人收拾现场。
向辉一脸莫名。
*
许芷荟走出会议室后，搭乘电梯下到停车库，找到一辆黑色的豪车，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上车关门后，笑着问：“时易弟弟，你怎么来了？”
少年坐在后座，手中握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许芷荟看不懂的代码。
车内昏暗，背光灯投射在他脸上显得无比苍白，加上他毫无表情，看上去还真有点瘆人。
如果是个陌生的成年人，或许许芷荟会受到惊吓，可这是她认识了三个月的苏时易弟弟。
平板电脑在车子发动之后已经收起，苏时易低着头，他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问：“姐姐试镜还顺利吗？”
答非所问，主动权被夺走。
许芷荟不以为意，笑着说：“嗯，后天上午导演约我见面，需要麻烦达叔再送我来一趟。”
达叔是苏时易家里的司机，随叫随到。
前方驾驶座的司机达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许小姐，您不用跟我客气，您是小苏先生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就行。”
“那怎么行？达叔你是苏家的人，又不是我许家的人，我没有那权利，还是得知会时易弟弟一声，谁让我还欠时易弟弟一大笔债呢。”
她父亲的公司经营不善，无法清偿债务，最后不得不宣告破产，因无力偿还且无颜面对妻女，最终选择跳楼自杀。
出事那年，她母亲吓得六神无主，是她临危不乱帮着母亲一起操办后事。
丧礼结束后，债主上门催讨，房屋被法院查封，她母亲带着她四处找亲戚朋友帮忙，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谁都不想摊上大事，就在她们母女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父亲年轻时结识的朋友苏绍华伸出援手，解救了她和她的母亲。
许芷荟感激苏家，但不想白白受人恩惠，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在第二年考上鹿城电影学院学习表演，无论大小制作，是否制片方邀约，一有机会，只要是她可以接受的，她就去试镜。
无论片酬高低，她都会积累起来，努力偿还。
苏时易的父母远在国外，她无法当面致谢，想着以后筹齐了债款亲自飞往美国，谁知道就在去年圣诞节，他父母飞机失事，机毁人亡。
苏时易年仅17岁就继承父母遗产，带着一大笔资金回国和他小叔苏绍贤一起创办了科技公司。
许芷荟的债主也就成了眼前这位还没有成年的少年。
少年比她小三岁，但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少年的心性，刚见到他的时候，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和他交谈总有些违和，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
许芷荟总算见识到，什么是天才少年。
很难想象，他才17岁，就已经是理学和工学的双学位博士，回国后还创办了第一家公司，即使他现在还不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却是公司里不可抹杀的灵魂人物。
许芷荟没有社交恐惧，但在这位天才少年面前时常失语。
在学识上，地位悬殊，年龄上，她虽比他大三岁，却还没有他成熟理性。
“这不是回我家的那条路。”许芷荟看向车窗外，才发现路已经偏航。
苏时易没有吭声，达叔告诉她：“许小姐，许太太已经答应搬过来了，今后你们不用再挤在那间小公寓里了。”
她父亲去世后，她就和她母亲租了一间40平的老旧公寓，是苏时易回国后，找到了她们，征求她们意见，如果愿意，就可以搬回原来的大宅居住。
被法院查封的房子在苏时易回来之后就已被解封，而且他还买下了这套许芷荟从小住到大的房子。
许芷荟感激苏时易，对搬回去住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考虑她母亲容易触景生情，才迟迟没有答应。
“是吗？那我的行李……”
“已经找搬家公司打包好一并送过去了，您放心，是专业团队操作，您的私人物品都已妥善处理。”
达叔的回答把她想问的话塞了回去。
“既然这样，那就谢谢时易弟弟了。”
许芷荟微笑回应默不作声、隐在昏暗光线里的苏时易。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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