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君子与老淑女》清陶

4、请假出去睡觉的第一人

　　晚上回家的路上，白枝打开了手机。
　　最先跳进眼眶的是代沁的短信：这两天出去一趟，你自己叫阿姨弄点吃的。
　　白枝估摸着这一出去就是好多天，叹了口气，打了一辆车去盛世。
　　盛世是白家旗下的酒店，这次从A城搬来T城，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更好打理酒店业务的原因。
　　白枝去的这家盛世酒店离学校比较近，白杰给她在这儿的顶层开了一间单独的房，方便她随时上下学。
　　在这里住着，背上的伤走起路来没那么疼。
　　白枝在工作人员的打量下独自上了楼。
　　“她谁啊？都没登记。”
　　“老板她女儿，你惹不起的。”
　　白枝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这里的工作人员素质还是比较高的，随便聊了几句就一笔带过了。
　　出了电梯门，房间门照常没关，白枝走了进去。
　　趴在床上，又掏出手机，用微信把今天的药费给沈醉转了过去。
　　沈醉的微信是今天刚加的，白枝预先没告诉他是为了给他转钱，沈醉同学笑得很肆意：“喜欢哥哥啊？”
　　想到这里，白枝盯着屏幕上的黑白头像发了会儿神。
　　沈醉的微信名就是z，头像是一个手绘出的男孩子。画面上是简单的黑白色，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沾边。
　　很好看的画。
　　迟迟没收到对方已经收款的消息提示，白枝戳了戳聊天框退了出去，意外看见王一妃给自己发的消息。
　　【飞升小仙妃】：枝枝，你开学了啊。
　　【蓬莱土地仙】：嗯。
　　【飞升小仙妃】：别想你爸妈的事了，在那边好好过，等我第一学月月考考完了飞过来看你。
　　【蓬莱土地仙】：好的，我先去洗个澡。
　　【飞升小仙妃】：好的集美！我再去深夜挑灯刷他妈几十张卷子，开学让那些女人嫉妒死我嗷~
　　白枝扑哧一笑，认真地打字道：会的，我们一起升仙格攒灵力，到时候做京城第一太太团，每天围在一起打麻将。
　　【飞升小仙妃】：安排上！
　　白枝又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了床上，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直接就缩进了被子里躺下。
　　酒店房间的门关着，室内一片漆黑，寂静到听不见一丝声音。
　　白枝抱紧了床前的小熊。
　　这小熊是她上一次来的时候，路过街上的一间铺子的时候买的。白枝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渴望有人能够每天给她唱一支歌或者讲一个故事，或者仅仅是道一个晚安也很多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看上去太冷淡，她虽然人缘不错但朋友很少，最好的朋友也只有王一妃一个，假如她不给她来信息，那就一天都是空落落的。
　　再找不到活过的痕迹了。
　　夜晚还是很静，床边有几分月色。
　　白枝尝试着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然而手机突然震动了几声，白枝拿过手机。
　　【z】：什么意思。
　　消息是刚刚她进浴室的时候发的，可能是见她一直没回，沈醉后面又补了几句：
　　【z】：想包养哥哥吗？
　　【z】：得加钱才行。
　　白枝对着满屏的虎狼之词，在黑暗中烧得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磨磨唧唧打了又删好久，才回过去一句：
　　【蓬莱土地仙】：刚刚在洗澡。
　　沈醉正坐在书桌前写题，看见消息后动手发过去一句：还没睡？
　　手机屏幕上正好显示着12点。
　　【蓬莱土地仙】：睡了没睡着。
　　然后白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醉的回复。
　　【z】：一起写题么。
　　白枝抱着手机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晌，发过去一个字：好。
　　两个人一起熬夜爆肝刷题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沈醉刚到教室，就看见白枝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沈醉笑了笑，然后把朱医生给的药“砰”地一声放在了她桌上，敲了敲她的脑袋：“懒鬼，起床了。”
　　毕竟沈醉一般都是踩着点来的教室，早读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想到白枝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颗糖，扔在他书桌上，困倦道：“帮我看着老师。”
　　“用一颗糖来贿赂我可不够哦。”
　　白枝心里烦躁，只好把桌肚子里面所有的糖全都掏出来给沈醉，足足有一大把：“现在够了吧。”
　　沈醉睫毛轻颤了下。
　　紧接着英语老师何伟走了进来。
　　何伟是一个相当严格而且富有正义感的老师，连卷子上没写名字都能够扯到物主意识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难以糊弄到离谱。
　　她一走进教室开始四处巡视。
　　沈醉颇有些头痛，一下子站起身来：“老师我带她去医务室。”
　　全班早读的声音都消失了，教室一片寂静。
　　大家面面相觑：沈大佬和新同学这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竟然还亲自陪去医务室？
　　众所周知，虽然沈大佬脾气好，从来不当众拒绝女生表白，还经常和她们一起说说笑笑，但帮忙之类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更别提送女生去医务室这种事了。
　　沈醉靠近身给何伟说明了情况后，直接把白枝拉到了学校的一间亭子里，笑道：“现在够你睡两节课了。”
　　白枝为了睡觉也不挣扎了，直接靠在亭子里的座位里睡着了。
　　睡得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儿稚嫩而坚定的声音。
　　他说：“小红豆我去把他们吸引过来，你先逃。”
　　他说：“你那么爱吃红豆年糕，干脆叫你小红豆好了。”
　　他说：“等我们出去了就能见面了。”
　　他说······
　　他说什么呢。
　　梦里那个小男孩紧紧地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在冰冷地暗室里等她来救他，结果被漫天的火光湮灭吞噬。
　　“小年糕·····”白枝眉头紧锁，汗水打湿了全身，缓缓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明。
　　神智慢慢回笼，呼吸变得可感。
　　白枝抬眼看去。
　　沈醉坐在亭子的另一侧，耳朵里塞了个耳机，白色的耳机线缠绕过去，滑动屏幕看着篇英语新闻。
　　日照温柔地泼洒在他的眼睫上，投下一方淡淡的阴翳，遮住了习惯性熬夜的少年眼下拥有的一片经久的青黑，喉结细微地上下滚动。
　　所幸他似乎并未听到。白枝稍稍放下了心。
　　她把刚刚睡得有些混乱的头发理了理，走过去：“我醒了，走吧。”
　　沈醉摘下耳机，点了个头，走在前面，仍不忘负责地提醒：“回去记得把桌上的药喝了。”
　　*
　　微信里给沈醉转的钱，他到底没有收。
　　开学不久后，学校按期举行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张畅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不过因为阮念念好欺负，索性就把所有的摊子全甩到了她身上。
　　文A班女多男少，报名参加体育项目的人数实在不够。阮念念苦恼地对白枝道：“枝枝怎么办啊，大家完全就不想报名啊。”
　　说着又气得跺了跺脚，骂道：“张畅这个混蛋！自己不行就全部推给我·····”
　　白枝也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条件太差，实在不允许她去运动。
　　“可以给我看看报名的单子吗。”
　　阮念念把单子递给了她。
　　白枝大体扫视了一圈，在“毽球”一项前停住了视线，拿过黑色水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问了问旁边的沈醉：“沈醉，你有没有要报的体育项目？”
　　其实不用她问，沈醉现在已经被江若锦一群人给围住了。
　　“醉哥，报个篮球呗！”姜寒极其不要脸地抱着沈醉撒娇，神态活像一个向老公要包包的小媳妇。
　　江若锦自己也挺优秀的，到底还是有几分心高气傲，朝沈醉伸出了手：“沈醉，你来吧，姜寒他妈的太菜了。”
　　“是啊醉哥，兄弟们就靠你上分了。”
　　听见白枝的声音，沈醉缓缓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皮笑肉不笑：“行啊，赢了奖金一半归我。”
　　九中为了鼓励大家运动的积极性，每个项目的第一名都是有奖金的。
　　文A班男生少，会打篮球的更是风毛菱角，大家打篮球为的都不是钱，纷纷一口应道：“给你给你，都给你。”
　　“哎哟醉哥，就怕你不来，不然哪儿还能少了你的。”许泽抱着沈醉的大腿说得很夸张，他可是九中沈醉第一男粉，人生座右铭为：要是醉哥是女的，我肯定求爹爹告奶奶娶了醉哥。
　　毕竟沈醉长得太妖气，很带点女人的漂亮。
　　不过一举一动都很刚，丝毫不显得娘气，只觉得少年感十足。
　　白枝微微一笑，把沈醉的名字也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
　　阮念念看到本子的时候实打实地震惊了,激动到话都不会说了：“沈、沈、沈大佬他竟然报名了？”
　　白枝保持端庄的微笑：“嗯？怎么了。”
　　“枝枝你不知道吗，醉哥他以前从来不参加运动会的，只偶尔在体育课的时候和班里的男生打打篮球。”
　　真真是奇人哉。
　　阮念念震惊之余又拉着白枝激动了好久，白枝都差点以为她要心肌梗塞死了。
　　至于么。
　　不过过去又不代表未来，白枝随口接道：“可能他最近心情好吧。”
　　说着看了眼沈醉，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
　　白枝莫名有些心虚。
　　怎么突然多嘴了，不该说自己不知道原因的话的。
　　九中时间放得很宽松，每周下午的第四节课本来是自习，因为运动会的缘故，留给了各个班排练运动会开幕式以及运动员训练。
　　白枝报的是毽球，一个她认为相对容易且对体力要求不大的项目。
　　她刚到场地就尝试着踢了下，轻轻松松踢了一百来个后，在众女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休息座椅处。
　　视线蓦然被球场上一群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