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是否误会了什么》陌路奈何

18、Chapter Eighteen

　　事情其实很简单。顾越泽文不成武不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妥妥是个纨绔浪荡子，其纨绔程度还要甩他儿子顾寅十八条街。
　　顾越泽是顾老幺子，在家除了顾老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宠着，哪怕在外人眼里顾越泽实在劣迹斑斑，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纵得顾越泽越发猖狂。虽然没害过人命，可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出事的是他的情妇之一，是最得他心的一个，名叫阮歆，是个演员。阮歆在外以清纯玉女的形象示人，顾越泽宠她，对媒体耳提面命，他们的关系愣是没被爆出来过。
　　最近这段时间顾越泽和阮歆的精神都不太好，但是没有谁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以为他们两个人纵欲过度，顾老隐晦地在顾越泽面前提了几次，也就不再当回事。
　　顾越泽和阮歆自己也觉得可能是前段时间太过疯狂，于是只得修身养性了几天。直到昨天晚上，终于忍不住了，两人进了屋便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几乎闹了一个晚上。最后累极，抱在一块儿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马上到了午饭的时间，顾越泽屋里却毫无动静。正巧今天是周日，家里难得所有人都在，顾老想着全家人一起好好吃个饭，又觉得顾越泽这么放纵有些不像话，于是亲自上去叫顾越泽起床，却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动静。
　　房门没有锁，顾老最后径自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跟自己小儿子抱在一块儿的是个血丝糊拉的皮包骨，而他小儿子还毫无所觉睡得昏天黑地，差点当场惊出心脏病。
　　但是老人家到底也是年轻时上过战场混过死人堆的，很快镇定了下来，一股火涌上心头，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对着熟睡的顾越泽打了下去。
　　这一下用了十成力，顾越泽当时“嗷”地一声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正满脸不解地看着顾老，手上却感觉碰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低头一看，下一刻就惨叫出声。

　　“事情就是这样。”顾老说着有些尴尬。“所以还请副司长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
　　桓熙闻言只道：“上去看看。”
　　顾老一瞬间喜形于色，忙不迭地亲自给桓熙步秋和胡来带路。权司离跟在后面，一直盯着顾寅的背影看。
　　顾寅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忍不住转过头去，正对上权司离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和深邃的眼睛。
　　“……”顾寅立刻扭过头，搀着顾老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寅儿，你怎么了？”顾老觉得胳膊有点痛，不由得疑惑道。
　　“没事爷爷。”顾寅对着顾老安抚地笑了笑，但是心里对权司离起了莫名的警惕。
　　权司谕的这个哥哥……果然跟权司谕完全不同。

　　桓熙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客厅的沙发椅上正躺着被吓得神志不清的顾越泽。
　　顾老看着年轻有为的桓熙胡来步秋，再看看一把年纪却还不成器的小儿子，现在还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心里的火越来越旺，对着一旁的佣人叱道：“还不把他弄进房里去！”
　　“三少爷他不肯啊老爷。”佣人脸上也很焦急，但是手一伸过去就被顾越泽打开，一边缩成一团一边神志不清地嚷嚷。
　　顾老的脸色沉了沉，但是不好再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只得转头对着桓熙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副司长，犬子的房间在楼上。”
　　桓熙看了顾越泽一眼，上前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过了片刻，顾越泽满脸不正常的潮红褪去了，整个人也渐渐安定下来，昏了过去。
　　桓熙做完后也没做什么解释，只简短地说：“请带路。”
　　“哎，好！”顾老哪还不知道是桓熙刚才那一下是救了小儿子的命，一边继续殷勤地领路，一边对佣人道，“把三少爷扶到房间里去休息。”
　　几个佣人拥上来小心转移昏迷的顾越泽。顾寅看着他爸的背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顾小公子，原来不只是个纨绔啊。”权司离走过的时候，突然在顾寅耳边轻声开口。
　　顾寅一惊，神色一凛，抬眼却只看到权司离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溜溜达达地跟上了桓熙的脚步。

　　几个人来到顾越泽的房门外。顾老和顾寅在离房门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打算再往前走；顾老的其他子孙更是躲在楼梯口处探头探脑。
　　房间里只剩下阮歆的尸体横陈在床上，按道理应该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桓熙刚要抬手开门，却听得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顾老和顾寅两个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胡来神色轻松地上前一脚踹开了门。房门直直朝屋里飞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同墙壁上的贵重壁画一起掉在了地上。
　　胡来率先进去，其他几个人鱼贯而入。
　　房间装修得很奢华，迎面而来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客厅，而客厅的那一边，一具干瘪的、浑身赤裸且血淋淋的女尸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众人，圆睁的眼睛里只剩眼白，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容。
　　忍不住跟进来看情况的顾老和顾寅看到阮歆的样子之后倒抽一口冷气。
　　突然冲进来这么多男人，并且除了本身为画皮的步秋和上了年纪的顾老之外都阳气充足，一下子刺激到了阮歆。她的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几圈，看上去怪异又恶心，最后定格在了顾老和顾寅身上，脚下一蹬举起双手就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虽然顾寅自己的双腿也抖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下意识把顾老护在了身后，只是因为这样他也来不及躲避，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双枯手朝着自己而来，面如金纸。
　　在阮歆快要扑到顾寅身上时，一道白光猛地向她打了过去。
　　只是原本应该僵硬的尸体却一个后仰，灵活地闪过了胡来的狐尾鞭。
　　胡来一怔，张大了嘴开始质疑自己：“连个诈尸的都打不准？我打游戏把眼睛打废了？”
　　阮歆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那一鞭，脸上漫上戾气，笑容咧得更开，露出森白得牙齿，双手成爪状再次朝着顾老和顾寅扑过来。
　　“你少贫。”步秋推开胡来，一掌轰开阮歆。“她被控制了。”
　　“？你看出来了？”胡来莫名，“看来我的法力真的下降了啊……”
　　“我的同类我还能看不出来么。”步秋哼了一声，“不过如果万俟烟在这，她会更熟悉。”
　　顾老勉强保持冷静，但是开口说话的声音有点尖，像是在强行压抑恐惧：“副司长……这东西怎么一直盯着我和寅儿？”
　　“她死前最后一个亲密接触过的人是三少爷。您和小公子都是三少爷的血亲，因此对你们的气息敏感。”桓熙简单解释。
　　顾老脸色一沉：“还请副司长快处理了这个……吧。”
　　步秋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鬼族的气息，但却并没有看到鬼族的影子，于是上去一边与那具尸体缠斗一边仔细打量她。阮歆虽然只剩下一具皮包骨，但是行动却很敏捷，几次都从步秋的掌下闪了过去，更加让步秋确定确实有东西在控制着她。
　　阮歆身上的血迹淅淅沥沥地流淌下来，滴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权司离淡定地从阮歆的旁边躲开，闪到了桓熙身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看出来了么？”
　　桓熙面无表情地看了阮歆半晌，最终将目光凝在她的头上，点点头。
　　“步秋，她的脑子。”
　　步秋闻言，原本要打向阮歆胸口的手猛地调转了方向，一掌拍碎了她的头盖骨。
　　只听得“咔嚓”一声，阮歆的头裂开了，从顶端的缝隙中逐渐冒出一股黑烟，直扑步秋面门。
　　步秋再拍一掌，眼前的黑烟散去，又渐渐凝聚在不远处，显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对方有着形状怪异的身体，个头矮小如同十岁孩童。双眼通红，浑身上下都就躺着浓稠的黑色粘液，但是在落地之后又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了。
　　它恶意地看着众人，缓缓咧嘴舔了舔唇，伸出的舌头又长又细，让人想起了癞蛤蟆。
　　“魇魔？”胡来皱着眉头。“好像又不对……？”
　　“梦鬼？”步秋隐隐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梦鬼独有的阴冷鬼气，“但是这魔气是……”
　　“残次品吧。”权司离开口道。“像是转化成魔失败了。”
　　顾老和顾寅听到竟然是权司离在说，都忍不住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寅儿，这人是谁？”顾老低声问道。“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您当然眼熟了，他是个明星。”顾寅同样压低声音对着顾老耳语道。“他就是权司谕那个收养的哥哥。”
　　权司谕顾老自然是知道的，是自家孙子玩儿的挺好的一个富二代。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权家那个大少爷，更没想到竟然跟处理司的人关系不错，还懂得这些东西。
　　顾寅心里也很惊讶。平时从权司谕嘴里听到对他哥的形容，可从来不包括他哥也是个神棍。
　　他又看了看权司离的背影，唇角轻轻勾了勾，垂下了眼。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