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无寄

22、黄莺花

　　胡秦天却不同意：“不要，你看赤红蛇！”

　　只见赤红蛇咧开嘴，用一颗獠牙的尖尖勾住胡秦天的衣角，将他往不远处的一处凹地引。

　　胡秦天没用力，任它将自己带过去。其他人也跟过去。

　　待到地方，却发现那是一块光秃秃的黄土地，四周杂草不生，只一株半人高的黄莺花静静绽放，叶片重叠，一株六朵，一朵六瓣，颜色清亮，如黄莺在枝头啼叫，是名黄莺。这种花很少见，但胡秦天见老符养过，所以认识，但黄莺花十分娇贵，老符终的十几株陆陆续续都枯死了。

　　但这一株却开的饱满可爱，微风吹过，轻轻抖动着叶瓣。

　　赤红蛇收起獠牙，顶了顶胡秦天后腰，又往黄莺花方向抬了抬头。

　　“是要我去摘下来吗？”胡秦天想了想，疑道。

　　赤红蛇只将人又往黄莺花方向推了推。

　　胡秦天舔舔唇，上前握住黄莺花茎部，看向赤红蛇，征求同意似的：“那我摘了？”

　　赤红蛇静静看着他。

　　胡秦天顿了顿，便轻轻将花摘下，同时，又觉得腰间被东西勾住，原来赤红蛇在他摘花的同时已经凑近他，如法炮制，用獠牙勾住他腰带。

　　胡秦天这次就没问了，任由赤红蛇将他带回道破邪墓前。

　　赤红蛇伸出信子舔了舔胡秦天抱着花的手臂，脑袋在墓前石碑处点了点。

　　胡秦天福至心灵，将怀中黄莺花轻轻摆在魔尊破邪的坟前，这样，立了十八年的孤坟，在经年的风吹入晒的孤寂之后，在受人开掘损毁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人的祭拜，虽然那人懵懵懂懂，还不懂这件事的意义。

　　黄莺花给灰败的坟墓增加了一点亮色，仿佛尘封了许久的旧事仿佛终于被人提起，有了鲜亮的颜色。

　　做完这件事，赤红蛇便趴在一边不动了。

　　胡秦天想了想，看着孤坟，心里默念，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前尘往事如何，没有亲历不敢评价，你比我大，我就当你是我长辈吧，晚辈如今被困在林中，小红蛇灵性非常，想来前辈的坟墓里有着我们出去的线索，望前辈谅解晚辈唐突，待晚辈出去，再有机会定来祭拜。

　　胡秦天向郑厉示意。

　　郑厉暗道一声失敬，念了个口诀，右手二指并拢指向坟包，只听一道爆破声，坟包水平面以上的尘土从里面被炸开，隐隐能够通过仅剩的薄薄一层泥土看见其下的棺木，胡秦天和秦佛理蹲下身子慢慢抹开棺木上的尘土，破败腐朽的棺木随即渐渐露出……

　　那是一口和寻常女子妆匣差不多大的空棺材，这般大的棺材一般是用来放死者大骨灰盒的，而此时，棺木因为刚才的气流冲撞，碎成碎片，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部，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死后掘坟，非是深仇大恨的人不会做的，作为一代魔尊的破邪，仇人不计其数，仿佛被人掘坟扬灰也是很正常的事。

　　四人见此却齐齐沉默了一会儿，良久，胡秦天上前将棺木一一捡起，想要给人拼好再完整的葬回去，秦佛理也跟着帮忙。

　　郑厉却道：“且慢。”

　　其他三人狐疑地看着他，他却不急着解释，蹲在胡秦天旁边，捻起一撮泥土用手指捻了捻，看了看，一脸果然如此，“你们看，这里的泥土里混着许多细小的魂石。”那是一种表面光滑会反射亮光的黑色圆形石头，此时已经碎成粉末，混在深色泥土之中。要不是郑厉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较有研究，说不定他们还发现不了。

　　“魂石？”风舞阳一愣，难道……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破邪死后的魂魄应该是被人用捉魂阵掳走了，而魂石是碎成了粉末就是捉魂阵施行的痕迹。”

　　“这也太过分了吧。”胡秦天道，“可是，不是说破邪死后若邪山也消失了吗？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发现若邪山的，还掘开了山中的魔尊坟墓？那么，现在在枫林之中的人难道就是那个掘坟之人？”

　　郑厉道：“捉魂阵破坏人间轮回，需要耗费大量功力，如今江湖上已经很难见到了，既是因为没有几人能拥有施行捉魂阵的功力，又是因为捉魂阵为江湖人所不齿，生者之事生时解，死后一切恩怨皆消，捉魂阵捕捉死者魂魄实在是提不上台面，自然会的人就少了。”

　　风舞阳道：“我曾听师父讲过捉魂阵，据说若要用捉魂阵摄人魂魄，需得在人活着或死后七日之类以人骨为媒介摄魂，魂魄被摄去后，须有魂灯锁住魂魄方能保存，而且……魂魄可被炼化，炼化出的法器之力全凭所摄魂魄之主的天赋与筋骨高低来决定大小。”

　　“而魔尊破邪天纵奇才，骨骼惊奇，若是将他的魂魄炼入法器，法器之力定然不可小觑！”胡秦天肯定道。

　　秦佛理却凑到风舞阳眼前：“师兄，师父怎么什么都跟你和大师兄讲，我怎们都没有听过这些？”

　　风舞阳看向秦佛理凑过来的水嫩脸颊，语气软和一些：“这些东西知道的人也不多了，多说无益。”其实，是师父看小师弟天真纯稚，不忍心将这些武林邪术说与他听。

　　秦佛理挠了挠头：“哎，那，那如你们所说，这枫树林的主人个功力岂不是毁天灭地了？”

　　郑厉道：“魔尊本人就有一人对抗整个武林之力，此人能用捉魂阵这等玄妙的法术，想必精通法术，再加上又炼入魔尊魂魄的法器，如虎添翼，实力不容小觑，说是毁天灭地也无不可。”

　　寻常人遇到这种对手，早就两股战战了，郑厉却还嘴唇轻勾，眼底带着不屑，闲闲地和人说着这些事情，胡秦天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看着郑厉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由安定下来。

　　一直紧紧待在一旁，将脑袋搁在坟便土堆朝里哀哀流眼泪的赤红蛇却轻轻抬起了脑袋凑近一点，鲜红的信子不停的收缩又伸出，速度越来越快，它尾巴也快速摆动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怎么了？”胡秦天正要上前安抚，赤红蛇却突然仰头，嘴唇大开，发出凄厉吼叫，不等胡秦天等人反应，便摇摆着尾巴快速向某个方向蛇行而去。一路上撞到许多枫树粗壮的枝干和密密麻麻的灌木，它却丝毫不受影响，径直向前，所到之处的树木都被它的高速度撞得断裂。

　　胡秦天一愣，嘴里叫了声“小红蛇”，追它而去，郑厉立时跟上，秦佛理与风舞阳对视一眼也快速更上。

　　赤红蛇身躯庞大，尾部一动便是百步之距，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好在它将沿途所经的树木撞断，形成了一条小路，胡秦天他们沿着这条小路就能知道它去了哪里。

　　这几日，泡着泉水，擦着白溪子的草药，众人的伤情早就好的七七八八，即使昨天大都一番，现在也已无大碍，反而因为石兽，郑厉阻塞的血液得以重新恢复正常。

　　众人施展轻功，追了一丈茶功夫，隐约听到些打斗之声，几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一声长啸穿透枫树林，冲向众人耳朵，胡秦天眼睛睁大，急道：“快！是小红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