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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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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一中是容城有名的百年老校，知名校友更是业界精英翘楚遍布四方。
同样在容城出名的还有一中斜对面的八中，不过是臭名昭著。
容城一共有八所中学，每次大联考，一中永远是第一，而八中永远是倒数第一。
周五下午，当一中的大门还在紧闭时，八中早早就放了学。
比起一中，八中的学生实在不算多，但学渣多。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
八中的学生便是在这样好的下午放学了。
“南南，你明天下午是不是要去书店？”说话的是刚从八中校门出来的女生。
旁边扎着高马尾的女生闻言道：“对啊，听说最近新出了款哆啦A梦的文具套盒，我要去买。”
两个女生边说边往前走。
“小白，你要和我一起吗？”南知询问。
“好啊……”话还没说完，白圣洁的目光便被旁边小巷里的一群人吸引了，“哎，那不是吴芊芊吗？都高二了，怎么还找她那校霸男友狗仗人势？”
南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拉过她说：“走吧，还是离他们远点。”
两个女孩作为八中的学生，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还佩戴着八中的校徽，和巷子里一群人身上歪七扭八的衣服别无二致。
其实八中校规不严，不穿校服的学生比比皆是。
白圣洁本来就不喜欢吴芊芊，现在看她挽着个大高个，不免翻了个大白眼。
“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哦。”她的声音不小，还带着点同情与鄙夷。
南知听着她的话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单薄的背影。
“这肯定不经打。”南知心想，下一秒收回视线，跟着白圣洁便走了。
她们不会知道，她们刚走，一场群殴就开始了。当然，这和她们也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餐铺，今天晚上蒸的肯定是肉包子，香气持续不断地从蒸屉里溜出，这场群殴也在持续。
果然是八中，学风就是这么质朴，一如外界所传，出了校门，无论发生什么，学校都概不负责。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八中门口的保安愣是无动于衷。
“停。”人群里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大高个，这身高得有一米九，“你们下手也太没个轻重了，把人打出血多疼啊。”这话说得贱兮兮的。
大高个说完搂着旁边的女生问：“芊芊还生气吗？”
吴芊芊转头看向面前被打的男生，男生侧着脸并不瞧她，板寸的头发上沾了灰尘，却不能蒙了他这张帅气阳光的俊脸。
她本来就是因为一时激愤才找人打他的，看他被打又于心不忍，可他居然还是这么目中无人。
吴芊芊手掌紧握，她的长指甲掐着掌心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要维持自己最大的体面。
好样的！整个八中敢不把她吴芊芊放在眼里的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个新来的转校生了。
“我要他向我道歉，说他错了。”吴芊芊拉着大高个的胳膊一脸委屈。
“喂！听见了吗？我女朋友心地善良，你今天只要道个歉，老子就放过你！”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大高个还觉得太便宜他了。
被打的人是新来的转校生，这是他来八中的第九天。
“做梦！”男生声音低沉微颤，分不清喜怒。
“哟呵，还挺硬气，行，就冲这点，老子再给你个机会，我们这群人里，你挑个人跟你单挑。”
说完大高个往周围扫了一圈，已经围了不少学生，甚至还有几个刚放学的一中学生，“省得别人说我们欺负人。”
“皓哥，万一他挑我呢？”吴芊芊拉紧赵霖皓的胳膊，一脸担忧，在场只有她一个女生。
赵霖皓示意她放心又看向被打的男生问：“怎么样？”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就在赵霖皓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转学生抬手指向了他身后，“他。”
伴随着这声“他”，众人也都看了过去。
少年正靠在电线杆上，他身上的校服不似这群中二少年，规规矩矩的穿着，上衣的拉链落在胸口处，但他手里夹/着根烟，烟雾垂直向上蔓延。
虽然游离于众人之外，但不难辨别出来他跟赵霖皓他们是一伙的。
他看了好半天的戏，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成唱戏的。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烟灰飘散，伸手将烟递给了旁边的人。
“谢谢驰哥。”接过烟的男生没有丝毫迟疑就吸了一口，仿若天大的恩赐。
林驰往前走了几步，转学生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他的脸很小，白皙的皮肤经过太阳的照射，看上去粉粉的，加上一双介于桃花眼与杏眼之间的浅眸，即使他有棱角分明的下颚与身上自带的清冷气场，也难以改变你见到他第一眼想夸他漂亮的冲动，绝不是帅气。
而且他很高，起码比面前被打的人高半个头。
“看够了吗？”林驰语气不燥，嘴脸微扬，却不那么随和。
“你小子真是好眼光。”这个时候赵霖皓开口了，却是一脸贱笑的表情。
既然要打就痛快些，林驰不喜欢磨叽，也并没有因为转校生身上有刚被打过的伤而下手轻点，反而出手果决狠辣。
但这些招数只有被打的人才能感受到，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会有多疼。
当身上疼痛感蔓延，转校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群中看似最安静最不起眼的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腹黑。
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
最后转校生被林驰打趴在地，周围一片喝彩。
林驰从他身上站起来，接过赵霖皓递来的纸巾，适当性地擦了擦手，单腿蹲在转校生面前，将纸巾甩在他脸上，“我叫林驰，是这群人里的老大。”
一句话言简意赅，说完就走。
我打你关乎我的身份地位，你挑的人你得受着。
转校生趴在地上，略显狼狈，林驰一群人却仿若无事似地说笑着离开，周围其他看客也纷纷离去。
作为素质教育下的高中生，没有一个人向转校生伸出援手，或许也没人带有一丝同情。毕竟转身后看着自己手机里刚才录的视频，他们还能沾沾自喜。
“哎我艹，我刚没录上！”
“哎嗨嗨，我录上了。”
“发我发我。”
吵闹声逐渐模糊，转校生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他身上出血的地方不多，几乎没有，但抬一下胳膊都能令他眉头紧皱。
看着前面已经走远的林驰等人，他已经记不得他来这个学校多久了，更遑论得罪了这群人，或许往后的日子不会比今天好过，想到这些拳头便不自觉握紧。
太阳逐渐下落，却成就了一天中最美的风景，微红的晚霞或许能明亮着人们本不怎么愉悦的心情。
林驰一群人去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很多啤酒和小菜，仿若这场霸凌事件值得庆祝一般。
“来，驰哥喝。”说话的是刚才接过林驰烟的人，姓范，别人都喊他“饭桶”。
林驰端起杯子，没说什么，一饮而尽。
刚放下杯子，手边的手机便亮了。
林驰挂断电话，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谁呀？”赵霖皓夹了一块肉塞在嘴里问。
林驰看着他油乎乎的嘴面无表情地说：“楚尧，我忘等他了。”
“你们等下一块儿回家？”赵霖皓继续吃着，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俊的一张脸，吃相竟如此不雅。
“嗯，他们学校这周刚好也休息。”林驰低着头，开了一局游戏，他在打游戏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
没过多久，楚尧就来了，穿着一中的校服，还是一中尖子班的校服。
一中不比其他学校，它依据学生成绩划分着三个级别，学校学生众多，但只有文科与理科前五十名的学生校服衣袖上绣着一中的校徽，这一百名就是所谓的尖子生。
楚尧不仅是第一级别的学生，还是一中的学霸，入学以来长期霸占着同期成绩榜单的第一名。
由于楚尧与林驰是发小的关系，所以这群八中的学渣和这位一中的学霸也算是老相识了。
“尧哥，这里。”饭桶看到楚尧挥舞着手臂。
楚尧走过去，坐在林驰旁边。林驰没什么反应，继续玩着游戏。
“你怎么现在才来？”说话的是赵霖皓，他跟楚尧和林驰是初中认识的。
“班主任留我整理考试的试卷。”楚尧说完看向林驰打游戏的手，“你手怎么了？”
话音刚落，林驰这局就输了，他收回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没事。”
旁边的饭桶却兴奋了，开始大讲特讲林驰刚才的战绩。
“尧哥你还不知道吧，驰哥刚才打了我们班新来的学生盛渝，把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那小子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等驰哥出手……”
“你说谁是盛誉？”林驰突然开口看向饭桶。
“就刚被驰哥你打趴下的人！”饭桶说着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外面，“就他。”
顺着饭桶指的方向看去，破旧的纱窗形成一面模糊的屏障，窗外隔着一条马路，正对面是家药店。
盛渝弯着腰，鼻尖有些细密的汗珠。他在药店门前，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进去的时候，他将手重新放进口袋，径自走了。
“我还以为他会进去呢！”赵霖皓开口，好歹这场斗殴也是他组织的。
“怎么可能，皓哥你看看他脚上那双破鞋，一脸的穷酸样，我猜他刚才肯定是从口袋里掏钱数了数，发现钱不够。”饭桶说完，周围也有其他人起哄，笑声一片。
林驰拧眉，刚要起身离开，就听见有人说：“哎，那不是嫂子吗？她不是回家了吗？”
林驰抬眼看过去，只见吴芊芊跑进药店，很快就掂了一袋药出来，跑上前将药塞在盛渝怀里，没等盛渝反应过来，吴芊芊就跑了。
看着怀里的药，盛渝皱了皱眉，然后走向旁边的垃圾桶，把药丢了进去。
这次林驰这边没人再说话，本来大家都以为是盛渝骚扰的吴芊芊，没想到这顶大绿帽竟然是吴芊芊给赵霖皓扣的。
林驰起身没说什么，楚尧站起来问：“去哪儿？”
“回家。”
出了小饭店，林驰便看向盛渝离开的方向，远处的人影依旧弯着腰，走得有些慢，毕竟是自己下了死手。
看着盛渝在拐角处消失，林驰有些后悔自己出手太重，嘴上却嘀咕着，“这人脾气肯定和他那板寸一样扎手。”
看着远方，林驰都没发现自己嘴角带笑，他也更不会知道，过不了几年，远处那个低他半头的人便会欺压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
“走了，方叔在这边。”楚尧从身后出现，指着相反的方向。
方叔是林家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林驰，偶尔因为顺路，也会接送楚尧。
当然不顺路的情况更多，虽然都是寄宿学校，但一中三个星期休息一次，八中两个星期就能休息一次。
不过楚家也给楚尧配有司机。
两个人一同坐在后座，林驰看着窗外的晚霞，天真得快要黑了。
他想起两天前自己因为没交数学卷子，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趴在凳子上写题。因为班主任的办公桌在最里边，所以他当时是面对着一堵墙在补卷子。
八中每个年级的班主任是在一个地方办公的，所以当他胡乱写到一半儿时，教研组的门被打开，应该是进来了一位班主任和一名学生。
“这个是咱学校的贫困资助，你填一下。”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老师，我不需要，您把它给予更需要的同学吧。”
是个男生，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气泡音那味，好性感。
“盛渝，你知不知道这是老师考虑到你家里的情况特地从学校那儿要来的名额，要知道贫困资助在你来之前都已经定下了。”
林驰听出来了，这应该是三班的班主任，也是八中的政教主任，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女教师。
“很感谢老师，但我真的不需要。”男生依旧不卑不亢不愿接受。
林驰听到身后的老师叹了口气说：“回去上课吧。”
就在林驰刚要扭头的时候，“你写完了吗？”旁边自己的班主任发话了，“别东张西望的。”
林驰动了动腿，脚都已经麻木了。刚调整好姿势就听到了关门声，应该是那位叫“盛誉”的同学离开了。
“刘老师，那是你班新来的学生？”问话的是林驰的班主任。
“嗯，来了有几天了。”
“怎么会来咱们学校啊？”这意思不言而喻，毕竟在这些老师眼里但凡有点成绩都不应该来八中。
“烈士家庭，家里现在只有他跟他奶奶，听说当时是有个军人领着他过来的，本来那军人是想把他送到一中的，但一中因为他初中毕业后辍学两年，勉强同意他从高一开始学。这学生不同意，从一中出来就看到咱们学校了，阴差阳错就来了。”
“怎么会辍学呢，不会是品行不端吧。”
……
两个老师越扯越远，完全把林驰当空气一样。
他站起来，洋洋洒洒地坐在凳子上说：“老师，我写完了！”
老班根本没看他，“写完了，放这儿，回教室好好学习，下次按时完成作业。”
“哦。”林驰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
林家的车子行驶在大马路上，逐渐将市中心的吵闹声留在尾气后，开向容城的富人区。
林驰思绪飞回，心想：这人脾气还真跟他那板寸一样。
“你在想什么？”楚尧转头看着林驰，感觉他今天晚上怪怪的。
林驰依旧看着车窗外，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没什么！”
“是吗？”
不等林驰回答，方叔突然开口，“楚少，您到了。”
楚尧下车，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走远。
他有一个秘密，但他不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