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了江户川》阿阿阿阿友

55、[055]

　　“唔……我也想说我了解你。可是，我现在才认识知花知花你几天，所以只知道一点点，没办法像你对我这样，对你说出这么温暖的话。连网络上知花知花你根本不认识的人都要比我了解得更多。那上面还有超级过分的人……”

　　意外地。
　　江户川乱步用十分委屈和嫌恶的语调。

　　“超级过分的人？”知花千佳轻声重复令他心生厌恶的东西。

　　“就是不可理喻的笨蛋大人！虽然母亲说我不能觉得别人是笨蛋，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们非常可能是笨蛋，因为他们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自知，不，说他们非常可能是笨蛋简直太失礼了，我觉得他们就是笨蛋大人——知花知花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他们的！”

　　“啊。”

　　江户川乱步连用了三个绝对来强调。
　　知花千佳伸手抓了抓他乱糟糟的黑发，轻轻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比呢？
　　“你在这里，就远远超过其他人了呀。”

　　江户川乱步缄默一瞬，更紧地回拥她。

　　知花千佳感觉到坚实的力度，脖颈间埋得更深的一只脑袋，他略微有些扎人的发梢。
　　以及心口另一个砰砰作响的律动。

　　然后，江户川乱步的声音低低地飘过来。

　　低。
　　却坚定。

　　“知花知花你在我心中的排位也远远超过其他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知花千佳感受到轻轻的摸头。

　　江户川乱步用右手动作轻柔地摩挲。
　　仿若一片轻盈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掠过。
　　又像小猫的轻挠。

　　用指腹轻轻地，摸过她脑袋上的伤处。

　　“……失忆肯定要比发烫更难受吧，还有这样分明的伤口，肯定是超难受的。
　　“可是我觉得，知花知花你失忆是一件对我来说非常好的事情——你的超难受对我来说，是好幸运，因为知花知花你失忆了才会到乡下散心，我才可以在车站前遇见你，父母以外唯一真正了解我的你。你没有失忆的话，我就无处可去了，我不可能在这里，更没办法远远超过其他人……”

　　“我的难受是你的幸运吗？”

　　知花千佳把下颌抵在毛茸茸的乱发上。

　　“这就是由各种事情凑成的必然呀。如果不是遗忘了，我不会休学。如果不是有大量的闲暇，我不会到乡下。如果没有收到台风预警，我不会决定当天尽快回去。如果你不是乱步，
　　“我才不会允许你在这里呢。”

　　知花千佳停顿了一下，用轻快一些的声线。

　　“而且，因为我难受的失忆，所以才会在车站前见到你——乱步你不觉得这也是我的好幸运呢？你是有点烦，有点吵，还有点，但是更可爱啦。我最受不了可爱的人了。”

　　“我知道哦！有人故意对你扮可爱，我也有这么做的时候，不过我的可爱是名副其实的！我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知花知花你喜欢的可爱！”

　　江户川乱步微微仰起视线，弯弯的绿眼睛迸出透彻的光亮。

　　他笑着哼哼了一下，慢慢松开。
　　最后放开轻抚她脑袋的右手，不由分说地拿过她的手机。

　　“我先不说话了，知花知花你快休息啦。你不要管手机了，我帮你看着！我会负责的，知花知花你要心无旁骛地睡觉，是这么说对吧，心无旁骛？总之就是要聚精会神地休息！”

　　“……”
　　知花千佳注视令她束手无策的目光、
　　“好吧，那麻烦你了。”

　　“谁叫你是知花知花呢！”

　　*

　　工藤有希子按下开机键。

　　她不久前，刚刚和工藤优作从日本的家里取了写作用的一些资料过来。
　　因为工藤优作实在被出版社和印刷厂催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在下周前至少要交出一本书的初稿。

　　原本还想趁着难得回国的机会，顺便用在飞机上构思好的推理游戏捉弄一下她可爱又帅气的儿子。
　　她和工藤优作已然全副武装，她易容成一个胖乎乎的阿姨，工藤优作则化身他笔下的主角，戴面具，袭长披风，坐在车上确认易容和计划都是无懈可击的，看工藤新一就近在眼前了，和毛利兰打打闹闹地穿过。

　　虽然很想看到工藤新一被她捉弄成功的表情，但是他和青梅的约会更重要。
　　那个推理游戏只能等下次回国再用了。

　　工藤有希子略显失望地撅起嘴，浏览手机屏幕上不断刷出来的消息提示。

　　有重复数次的未接来电。
　　都是来自日本的陌生号码。

　　欺诈电话通常会连续拨三次，表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来电，未接起的人便更可能会回拨过去。
　　这个未接来电的次数超过三次。

　　不只是她的手机，工藤优作那边也接到了。

　　没有表明身份和来意的邮件或是短信。
　　不太像是催稿的号码。

　　工藤有希子计算时差，日本现在应该是明媚的白日。

　　她看向工藤优作。

　　“这个号码挺有意思的。”

　　工藤优作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夸奖。
　　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她听不懂的推理和结论。

　　工藤有希子瞥瞥工藤优作。

　　“哪里有意思了？”
　　“最后面的6个数字，628496，拆开成6，28和496来看，这三个数都是完美数，而且是按序列排在最前面的三个完美数。”
　　“完美的数字？难道有谁强制规定了哪些数字是绝对完美的吗？我觉得我们家三个人的生日数字才是完美的，其他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完美数的真因子之和恰好等于它本身，第一个满足这个条件的数字是6，第二个是28，然后是496，8128，33550336。”

　　工藤优作边解释，边回拨。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工藤优作问。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乱步。”

　　从对面传来了十分清脆的少年音。

　　乱步。
　　这是一个鼎鼎有名的名字。

　　他就拿过专门鼓励新人作家的乱步奖，日本推理小说的最高荣誉。
　　现在也经常受邀担当乱步奖的评委。

　　工藤优作用余光瞅挨近的工藤有希子，问：

　　“哦。乱步君，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不是我找你！”乱步否定。
　　“那能请你把电话交给找我的人吗？”
　　“不能！”乱步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么，你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啊，你快点把你讨厌的儿子从这里领走！”

　　终于不是否定的答案了。
　　工藤优作听着这像极了绑架犯要用人质交换赎金的蛮横口吻。
　　饶是被媒体冠以世界一流名侦探的他，也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

　　工藤优作思考着。
　　手机被工藤有希子不容置喙地抢走了。

　　“抱歉，请问小新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吗？”

　　“啊，他好讨厌好讨厌的！”

　　工藤有希子话音未落。
　　乱步便开始继而连三地列数、告状了。

　　“他不仅占了我睡觉的位置，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浪费我的波子汽水、秋刀鱼还有红香肠，还弄得知花知花为他的事情没睡好觉。知花知花本来要全好了，结果因为他，精神肉眼可见地变得超级差的，都怪他！

　　知花千佳？
　　这个名字也很有名，是一个特别的数学天才。
　　完美数的尾号与数学天才十分相配。

　　在乱步口中，听起来工藤新一是硬要赖在知花千佳那里的样子。
　　工藤有希子无法理解，她几日前见到的工藤新一正一脸得意地避开了毛利兰的攻击，为什么会在知花千佳那边下厨，要知道工藤新一完全不会做饭——她脑海里忍不住冒出狗血的少女漫剧情。

　　工藤有希子边和乱步说话，边用自己的手机给工藤新一去电。

　　“乱步君，我现在就联系小新，向他了解情况，和他说啊。”
　　“他和怪物先生去买新手机了。还有，他原来的手机被长头发和大块头砸坏了。”

　　怪物先生？
　　长头发？
　　大块头？

　　一连串不知道是谁的绰号，砸得工藤有希子十分迷茫。

　　不过，正如乱步所言。
　　果然是关机。

　　工藤优作沉思着，插言：“乱步君，你方便简单地告诉我们，新一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变小了，给自己编了个和我不能说是毫无关系、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名字，叫江户川柯南，别扭地叫我哥哥，抢我的位置，还撒大家一下子都能看出来的谎，我才没有这么讨厌的哥哥和弟弟呢！”

　　他……变、变小了？
　　他变小了！

　　工藤有希子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一个比喻、夸张的说辞，还是说如字面意思，物理性地变小了。

　　工藤有希子下意识转向工藤优作。

　　只见他紧皱起眉，右手握成拳抵在下颌，若有所思，眼睛不自觉地眯细了。
　　工藤优作扶了扶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乱步君你的意思，是……新一变小成小孩子了，是吗？”

　　“啊。”乱步应得极其干脆、直率。

　　“是怎么样的小孩子呢？”
　　“要重新念一遍小学，牙齿很快要重新掉一遍的小孩子。”
　　“看起来是六岁的样子？”
　　“啊，看起来比六岁时候的我还要瘦瘦小小的，却是个比我更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工藤优作思索了一下：“我对新一给你和知花小姐造成的困扰感到万分抱歉，也非常谢谢乱步君你告诉我们。请问，乱步君，你能向我们提供一些新一变小的证据吗？因为，我想你应该和现在的我们深有同感，变小这件事情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没错，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

　　乱步随即应和，和他们说起他的感想。

　　“母亲从没有和我说过，人还可以变小呀！可是大家好像都认为这很正常的样子，明明一看就知道他是谁的，连我都看出来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的样子？难道大家都对变小这种事情感到司空见惯了吗？我想想又觉得很矛盾。”

　　和乱步的沟通，掺杂有太多无用的信息了。

　　工藤有希子整理着，要证明工藤新一真的变小了这件事并不难。
　　她用尽量温柔的口吻截断乱步散发的思维：“乱步君，如果你能给我发一张变小了的小新的照片，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回报。只要我能做到的。”她强调。

　　“那你帮我上学吧！”

　　工藤有希子呆怔一瞬：“哈……？”

　　“知花知花说你也会易容，那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帮我上学吧！怪盗小孩子他自己还要上学，不能帮我上很多天，你不用上学，那就没问题了！”

　　工藤有希子非常怀疑乱步说话的真实性，这其实是一个荒诞的大冒险吧。
　　身体变小什么的，怎么可能发生！

　　可是。
　　她接话：“……好啊，只要你帮我拍一张非常可爱的小新。”

　　“他一点都不可爱！昨天倒是被人说是可爱的女孩子——那都是我的功劳！是我挑的公主裙，我等下叫他换那个拍吧，可能有一点我完全看不出来的可爱的感觉。还有，你们要把他花了的钱一分不差地给知花知花喔！他花了知花知花好多钱，还有让我好头疼的精神损失费。”

　　“你给我发一张小新穿公主裙的照片，我可以马上给你转一千万！”
　　“我可以让他自己拍一百张，你可以给我十个亿吗？”
　　“呃……其实，比起一百张穿公主裙的自拍照，我更好奇为什么你等下叫小新换，他肯定会换的？我可是从来没成功过。”

　　“因为他必须尊大爱小呀！”

　　工藤有希子和乱步对话着。
　　工藤优作取过她的手机，拨通阿笠博士的号码。

　　“博士，可以麻烦你叫一下新一吗？”

　　“啊，新一君啊，他现在不在家。我有听到兰教训新一君的声音，因为他昨天一直没回来过，让我们着急了。今天他短暂地回来了一下，又出去了，我想他可能忙着调查什么事件吧。优作你找新一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转达给他。”

　　工藤有希子考虑着，坦直地问：“乱步君，我家邻居说小新今天出现了耶。”

　　“那个是怪盗小孩子啦！我本来要怪盗小孩子帮我上学的，帮我上学多好，帮我上初中二年级的课，要比帮他上高中二年级的课简单多了吧！”

　　“我明白了。”

　　工藤优作挂断和阿笠博士的通话。

　　这个号码是不是知花千佳的，一问他在警视厅的熟人就知道了，知花千佳是搜查二课的名人。
　　他们远在国外，不方便马上赶到知花千佳那边，可以麻烦阿笠博士马上帮他们去看一看。
　　再说，整合乱步给出的信息，知花千佳由于工藤新一的事情没睡好觉，精神显得更差了，所以现在不能接听电话——这应该是乱步的判断，知花千佳应当好好休息。

　　看之前拨来的时间，即使知花千佳挨不住疲惫的睡意，也会和他们先说清楚吧。

　　今天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不给糖就捣蛋的万圣节。
　　乱步在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对话间穿插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乱步说得颠三倒四的，叫人很难听明白，但是其中有很难捏造出的，乱步脱口而出的各种并不互相冲突的细节。

　　比如，正是因为在多罗碧加乐园里面变小了，所以要临时换一身合身的衣服。
　　在乐园里最方便买到的，就是各种少女心爆棚的公主裙了。

　　——对方说的，很可能是真话。

　　工藤优作给工藤有希子一个眼神。

　　“乱步君，我们当然会领走给你和知花小姐造成麻烦的新一。
　　“在那之前，我们之前设计了一个考验他推理能力的解密游戏，我想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个深刻的印象——你能帮一帮我们吗？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当然，关于这个游戏，你要对其他人保密。”

　　……

　　“等等，你这个推理游戏真的行得通吗？我一下子就知道答案了，肯定骗不过他的，要我说啊，至少要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