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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感江户川乱步的人数会增加。
江户川柯南表现得烦恼,实际亦然。
实话实话可能有一点让人不爽快,他在学校着实少有被人厌烦的经历。成绩优异,运动神经出色,颜值不赖,性格也不差,热于助人,他拥有足够多为人称赞的长处,讨得老师和同学喜欢轻而易举。
在这之前,他从未认为这会是一件慎重行事的课题。
他小心翼翼处理的,是与之彻头彻尾相反的事情——好感他的人数因他的知名度飞速提升而激增,他收到的爱慕越发多了。他十分感谢纯粹、真挚且大胆的表白,因此烦恼过该用怎样的话语和举措,才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对这份爱意的珍视又免受流言困扰。除此之外无法回应更多。
虽然烦恼,但是他观察力斐然,思考、摸索、调整,逐渐形成了一套或许能让对方稍微不难过一点的逻辑,显得游刃有余起来。
他是一个擅长讨人喜欢的常识人,江户川乱步则相反,天赋过人却缺乏常识,这太容易招致厌恶了——只是好心地帮忙划一个考试重点,结果闹得沸沸扬扬。
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江户川乱步缺乏常识,最有效也是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解决江户川乱步混乱的常识问题。
可是他不能给江户川乱步灌输任何有悖于其父母教授的常识,江户川乱步当然也不乐意模仿和学习他的个人经验,做另一个讨人喜欢的江户川。
所以,知花千佳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江户川乱步制造的问题。
“我搞不懂。”
“……诶?”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瞬,确认江户川乱步对话的对象是他。
一般聊这类搞不懂的话题,江户川乱步绝大多数时候会找知花千佳。
他不明所以地问:“搞不懂什么?”
“我,”江户川乱步稍作思考,平铺直叙道,“其实有自己肯定会被人讨厌的自觉。”
——你有这样的自觉呀。
进一步想到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觉,江户川柯南沉默。
他直视江户川乱步认真的眼睛,按下不详的怪异感,应了一声:“……啊。”
“难道你没有这样的自觉吗?”江户川乱步反问他。
“我——”
江户川柯南原本想回答「我没有」,他的人缘真挺好的,可转念一想,不是的。
认知度急速提升,喜欢他的人数呈几何级数增加,意味着讨厌他的人数同样翻倍了,不管是合乎情理的讨厌他,或是毫无缘由的。
被人喜欢可能是因为他聪慧、帅气、趣味相投,也可能是他难以感同身受的某个瞬间、画面、气味与想象。
被人讨厌的理由相仿,或许源于他不可辩驳的言行举止和利益关系,或许基于奇异的眼缘,就是讨厌他,或许是因为某个夸张得变了味的都市传言,认为他太傲慢自满了……缘由千奇百怪,甚至可能莫名其妙得惹人发笑。
他应该有被人讨厌的自觉,至少被一部分人真实地讨厌着,比如犯罪手法被他洞察而败露的罪犯。
因为尤其热衷推理,帮目暮警官的忙,他总是食言,被迫久等和失约的朋友在那个瞬间多多少少也会生出他真讨厌的情绪吧——当然,不至于真正讨厌他。
江户川柯南改口:“有的。”
还有一点点被江户川乱步反感的自觉。
江户川乱步接话:“所以呢。”
他重复:“所以?”
江户川乱步追问:“你打算做点什么嘛。”
他语气平和地回:“做什么?”
“对嘛!”江户川乱步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语气变得轻快,“被讨厌就被讨厌呗!你也不在意这件事。”
做什么?
不,什么都没打算做。
不是江户川乱步特意说起这个话题,他根本不会在意,被罪犯讨厌就讨厌呗,被素不相识的人讨厌那也没关系。
于他而言,这实在算不上要紧程度排在前列的急事,更别说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去扭转了,只要亲近的关系者都对他报以好感就足够了——啊!他们大概率表现得比他本人更焦灼难耐。
比如大大咧咧却极具正义感的朋友。
铃木园子平日总生气地说他不懂风趣之类的坏话,可要是别人莫名表现出对他的敌意,她却是站在他这边的。
江户川柯南简短地肯定:“恩。”
“又不是没有被讨厌过。我之前一直被讨厌,被很多人讨厌,被讨厌得都要习惯了,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讨厌我,我明明是看不过去恶心的事情才插手的——之前只有父母两个人喜欢我都觉得足够,现在可是有知花知花,”
江户川乱步数着,瞥了他一眼。
“还有我,妈妈也觉得你聪明又可爱,以及爸爸,真的!”江户川柯南忙点头,再帮忙算上警察。
“对,还有你们!”
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都加上了,“这比之前都多好多倍了呢!这次因为我而考得好的同学都很开心。因为考得好,老师会得到额外的奖金,路上遇见几乎都对我笑呢,热情地请我吃更好吃的教师食堂。大家在发给我的手机邮件里变着法说好听的话,夸我天下第一聪明,比浪得虚名的金牌辅导班有用多了,是拯救他们的神,保证接下来不管我在学校里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的。校长也特地找我了,允诺我如果是合情合理的理由,缺多少课都没关系——现在学校里没有人比我更受欢迎!我有自己肯定会被人喜欢的自觉了!
“所以说,又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和这样那样的理由讨厌我有什么关系嘛,本来就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同样有人不喜欢知花知花和你,她也没有给自己和你被讨厌努力做什么——因为我是特别的!这就是我最想要有的,不管我造成多大的麻烦都不会被丢下的特别!——我应该只有高兴的吧,为什么会开始生气,还有点厌恶了,真搞不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