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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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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咚咚咚!”“咚咚咚!”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安悠然从沉睡中猛然惊醒,心脏受不了地砰砰直蹦。她懵了几秒,才意识到有人在急促地按她的门铃,而一墙之隔的邻居也在握拳不停砸墙!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下床去开门。透过猫眼看清楚外面原来是两个闺蜜和其中一个的女儿,急忙请她们进来。这下隔壁暴躁邻居的砸墙声终于消失了。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使劲拍几下胸口,那心悸的感觉一时之间还难以退去。
来她家的是她仅有的两个好朋友,张敏和许雅音,以及许雅音一岁半的女儿甜甜。甜甜似乎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只是呼吸有些沉闷,鼻子好像堵住了不通畅,间或梦中也抽泣一下,听得大人也难受起来。
“敏敏,这是怎么啦?雅音他老公又打她了?!”
“可不是吗?!那家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三天两头拿孩子说事!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的种了?老太婆也是个搅屎棍,天天煽动她儿子逼雅音再生一个。就算要生也不是现在啊!甜甜还这么小,一家人甩手掌柜,再生一个谁来带?!再说就他那点工资,养一个甜甜都鬼吼鬼叫嫌弃雅音不上班没收入,二胎的话雅音还有活路吗?!我去他妈的!想想就要打人了!揍死那一家子混蛋!”
安悠然赶紧倒水让两人喝,本想安顿甜甜在自己床上睡下,结果孩子不等放下就不停抽咽起来,许雅音只得继续抱着,三大一小在沙发上挤着坐下。
“雅音,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不行咱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就推搡的时候擦破了点皮,敏敏在出租车上已经帮我处理过了。主要是大晚上的我跑出来的急,手机掉在他家了,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只能借别人手机给你俩打电话,你的一直不通,敏敏家里男朋友在,她就带我来找你了。大半夜的折腾你俩,我这心里实在是…唉!”
不等安悠然说没事,张敏已经呛上了:“你跟我俩客气啥?!要不是我那不方便,我怎么会半夜让你和甜甜东奔西走?!我们悠悠也是一样的,你不要多想了,咱先洗洗睡了,明天起来再说!”
趁着这话头,安悠然让她俩轮换着去洗漱,自己迅速下了锅面条,端出去三人吃了点,刷牙后就安置着睡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安悠然从地板上爬起来。昨晚她在瑜伽垫上打了地铺,把床给甜甜和她妈妈睡,硬按着张敏睡沙发。公寓就这么点地儿,总不能让好朋友来了睡地上吧。
收好毯子,安悠然发现许雅音已经起来了,正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当了妈妈后,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样了,厨房里的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这变化看了人心里发酸。
还好今天是周六,张敏和安悠然都不用上班。吃了许雅音亲手做的早饭,趁着甜甜还没醒,三个人商量起许雅音以后的安排。
“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吧,总归要把甜甜带大。那家门我是再也不会进了,这次必须离婚!等下咱们就去派出所报警验伤,虽然伤口不严重,但这青青紫紫够唬人了。这回非给他留个案底,过段时间好打官司,甜甜我是一定要的,他家虽然不太想要,但说不定会故意给我添堵,万一孩子被判给他,我还怎么活?!”
许雅音就暂时在安悠然家里住下了。她本来有点积蓄,结果孕期不太顺利,男方掏钱不情不愿,她就自己出了大头。还没等到预产期,甜甜就宫内窘迫,提前两个月剖腹产出生了,早产儿体质虚弱,保温箱里一放一个月,各种护理治疗,产妇手术费和婴儿住院费,林林总总下来,即便是有医保,许雅音的积蓄还是下去了一大半。不光如此,孩子在医院,她剖腹产回家没人照料,婆婆做饭又是酱油又是麻辣,根本不顾及她肚皮上那十几厘米长的刀疤。许雅音只好叫外卖天天喝粥。等她能起身后就试着自己做菜,油溅得手上一个个水泡,一边淘宝下单买烫伤药,一边默默哭,男人一家就当看不见。这时候才发现他不是个东西,可是孩子总得有父亲吧,为了孩子只能忍了。可这开局决定了结局,那家人吃定她为了孩子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能受,越发张牙舞爪起来,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口,什么难看的事都能做出来。最后许雅音的产后抑郁一直没缓过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开始口服起了抗抑郁药物,可怜甜甜就吃了半年母乳,后面都是奶粉,安悠然和张敏没有家庭负累,时不时地买点奶粉辅食什么的给送去,许雅音这才勉强支撑下来,好悬没彻底垮掉。
许雅音这边往事不堪回首,不过总算把事情了结了。警察一上门,那孙子就怂了,心急火燎给安悠然和张敏打电话,保证只要不告他家暴,当天就去民政局办离婚,孩子他也不要。你说这还算个男人吗?三人一边唾弃他窝里横人前怂,一边又感叹幸好他怂,不然这事情没这么容易。
安悠然和张敏替许雅音拿回了她的衣服细软和甜甜的玩具奶粉衣物,又亲自陪她押着死男人去办手续,离婚证和孩子抚养协议书到手,这下彻底和那歹命的一家没关系了。
徐雅音把孩子送到老家,托付给妈妈。自己捡起之前的专业,重新杀回职场,天天加班到半夜才回来。安悠然想她一定是在用拼命工作麻痹自己,好让对孩子的牵挂不要那么撕心裂肺。周末她和女儿视频,孩子总在那一头喊妈妈你来,妈妈宝宝想你。许雅音每每泪如雨下,挂了视频哭得稀里哗啦。
安悠然虽不至于为别人的事情痛哭,可是也看得心痛难耐,母子分离真是太惨了。再联想自己父母早逝,在亲戚家轮流长大的那些细小的委屈,发誓以后绝不生小孩!即便要生,也是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后,而不是把一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有一丝受委屈的可能!
或许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许雅音的事情尘埃落定没多久,张敏那边又出事了。她哭着打电话来说,男朋友出轨了。
安悠然简直不可思议,怀疑自己幻听了。要说身边那么多同事亲戚朋友,说谁家感情不和出轨她都不会在意,可是张敏的男朋友?这根本不可能好吧!
张敏的男朋友赵阳和她们三人是初中兼高中同学,赵阳那个人她们可以说不光是知根知底,甚至连他8岁了还尿床,小学五年级运动会跑掉鞋,初一历史考试拿过52分的各种糗事都一清二楚。赵阳虽然高大俊朗,可是性格却是小奶狗样,从初中起就对泼辣利落的张敏言听计从,特别是两年前大学毕业后两人开始同居,那简直是把张敏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各种体贴呵护,温柔小意,时常看得安悠然大喊恶心呀你们俩!可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劈腿?!这样一段深厚的感情,竟然也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许雅音这几天出差,张敏肯定没有打电话给她。安悠然再三确认张敏不是在捉弄她后,连忙打车赶去她家。
门是赵阳开的,见了安悠然,他非常尴尬,开完门给拿了饮料就打算出去避一避。张敏一看他要出去,瞬间就炸毛了:“你干嘛去?!你是不是想去找她?!我告诉你赵阳,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给我回来!你现在要走,就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滚啊!滚!”
赵阳一转身就把张敏抱住了,张敏破口大骂:“你个混蛋不要碰我!你脏死了!你给我滚!你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唾弃你!你恶心死我了!快给我放开!你放开我啊啊啊!”
骂着骂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你个牲口!你不要脸啊!你怎么就那么贱?!随便一个女人招招手你就扑上去了是不是?!我瞎了眼啊我看上你!你给我放开!你放开!我要跟你分手!我不要你了!快放开我你这个垃圾!”
安悠然怕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在旁边劝:“敏敏别急,赵阳什么样儿人我们清清楚楚。先别骂,我们心平气和听他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难过呀。咱不急啊,听他怎么说。”
“还说什么呀?!小三儿都给我发微信了!就上次他出差那几天的事儿!千真万确的上床了!你说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啊?”张敏说着说着又哭嚎起来了。
赵阳抱她到沙发上坐着,自己跪在她脚边,拉着她的手死也不放说:“敏敏,我对不起你!我贱我脏我不要脸!你骂吧!想怎么骂怎么骂。我确实对不起你,我鬼迷心窍,我经不起诱惑,我喝了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不是人,我是牲口!你随便骂我,但是别把自己气坏了。分手是不可能分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你让我在你身边,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一辈子宠你爱你好不好?你想想我们以前,我们那么多年一直那么好!我犯错了是真的,但我再也不会了!我以后不喝酒了,我换工作,我换一个没有女生的公司,换一个不需要应酬的岗位!我把电话也换掉,以后的电话也不给任何女的!你饶了我这次,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要说分手,我不分!一辈子也不分!”
这昔日羡煞旁人的甜蜜情侣这会儿哭的哭,求的求,骂的骂来跪的跪。安悠然一旁看得牙酸眼热,这算什么事儿呀?这俩人的感情不说情比金坚,但也绝对是经过了时间检验的。大家看着他们从初中就暗生情愫,高中时越走越近,互相帮助互相比拼,一路奋斗到考入同一所211大学,今年已经准备结婚买房了,可谓感情事业双丰收。这样的完美爱情,竟然也敌不过有心人的插足?!这世界太可怕了!妈妈我还是保持单身吧,不婚不育保平安,我只想好吃好喝寿终就寝啊啊啊。
不说安悠然在一旁如何感叹,张敏发泄一通耗尽了心神,根本来不及和好朋友倾诉,抽抽嗒嗒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赵阳把她抱去床上,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又给涂了油。这才仿佛回想起旁边还杵着一个大活人,还是多年的老同学,更是自家老婆的好朋友好闺蜜,看来这一关也不好过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老同学大驾光临,不想赶上我这丑事,怠慢你了,快坐下喝点水吧。我就不瞒你了,瞒也瞒不住,这事是确实发生了,但我也确实离不开敏敏。你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啊?再帮我说说好话,我实在是不能失去她啊!”
安悠然有点无语:“你离不开她你还乱来?!你看她多伤心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背叛就背叛,你把她当什么呢你!敏敏多么潇洒利落一个人,你看你给她伤成什么样了!她那么在意风度,你想想她骂你那些话,像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吗?你害得她心痛欲绝颜面大失,她都不是她自己了!看到自己对她有那么大影响力,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你不能保证自己的忠诚就赶紧让开!我家敏敏这么好,多的是好青年追!”
赵阳就差给她也跪下了:“我的姑奶奶!我求您别火上浇油了。咱们一起这么多年同学,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是喝醉酒被人投怀送抱,稀里糊涂犯的错误。而且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刚刚对敏敏的说辞,也是真心想过的。我可以换工作,换电话,只求敏敏别不要我。我对敏敏的心,你能不知道吗?!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你就帮帮老同学,帮我说说好话,只要敏敏不和我分手,我以后任你差遣随叫随到!”
安悠然看他如此诚恳,回想他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觉得赵阳确实真心疼爱张敏。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局外人想法,就不帮着张敏口吐芬芳了。可是要让她帮赵阳说好话她也做不到,毕竟哪个女人能容忍男人出轨,即便不是自家的。算了,就等敏敏明天醒来再看她怎么决定吧,安悠然这样想着,叮嘱赵阳好好照顾后就离开了。路上给张敏发了语音,安慰了一番,告诉她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记得自己永远挺她,希望她能尽快想开。
回去的路上,安悠然想起家里没吃的了,许雅音不在自然没现成的早饭,于是她进了小区对面的沃尔玛。从货架上取了几个面包几包榨菜两瓶水,正准备结账,想起盐和辣椒也不多了,又顺手添了鸡精蚝油辣椒粉等等一干调味料,还买了不少二荆条,想到姨妈将至,又抓了几包卫生巾。付完账一摇一摆地出了超市,手上东西有点沉,不过小区就在对面,走出超市门口的停车场,过马路就是了。安悠然留意着开进开出的车辆,谁想脚下却出了岔子。不知道是谁偷走了下水井盖,天黑她又没看路,一步踩空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啊~~~!”原地传来一声惊呼,安悠然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