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倾暄

3、开学测试

　　晚自习刚一上课，季末就被各科老师提溜到办公室开展属于专属于个人的十三班倒数第一的考前交流会。直到晚自习结束，他都没来得及跟程野说明天考试的事，吃饭时有陆毅然在场，他又不太好提这个话题，结果后面又被罚站又开会，等到晚自习结束，季末回到教室，程野的座位已经空了。
　　季末抓起书包，往里面随手丢了本语文书，就往学校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他和陆毅然住的地方近，从初中开始，两人就一起骑自行车回家，等到季末甩着书包走过去，陆毅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人骑上车往回家的方向走，季末在等红绿灯时，无意间看到正在十字路口右侧公交站台等车的程野。公交车驶来，程野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闻声抬起了头。
　　五路公交车，还跟自己有点顺路。

　　季末和陆毅然都住菁华小区，不过陆毅然住在A区，季末住在B区，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分道扬镳。
　　季末不太喜欢回家，因为家里除了他以外，没人在。进门打开灯，三室一厅的房子显得十分空旷。季末家境不错，父母经商，一年能见个三四面就不错了，生活费上季家父母也从不亏待，定时打款，零花钱季末也有一张单独的卡，也是定时打款。但是他还是羡慕陆毅然的家庭，一个温暖的家庭。

　　家里定期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顺便采购东西。季末取下书包往沙发一抛，捞起一包薯片撕开拿一片塞进嘴里，然后把电视机摁开，家里好歹有了点生活气息。他舒舒服服地瘫进沙发里，然后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看着那个备注为【程学霸】的联系人，斟酌了一下，开始打字。
　　寂寞本寞：【程同学，到家了吗？】
　　程野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看了看日期，想起来今天是程父去外省作交流的日子，自己的继母想必也跟着去了。他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放好，拿出书本和手机，手机屏幕亮起。
　　末末：【程同学，到家了吗？】
　　程野眼中浮现笑意，回复道：
　　野：【到了，有事吗？】
　　寂寞本寞：【程同学，我们明天一起去考场吧。我成绩不太好，希望你多帮助。】
　　季末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相当的完美而且有深意，想必聪明的程同学应该能够体会到这个帮助的深层含义。接着季末手机一振，程野回复了。
　　程学霸：【好。晚安。】
　　季末满意地回复了个晚安，然后关上了手机，滋滋有味地看起了电视。
　　考试？只要有金大腿，他没在怕的。
　　那一头，程野认真看了看手机上备注为【末末】的联系人发来的晚安二字，轻笑着关上了手机，拿出一个本子，然后翻开了课本。
　　帮助？这词语使用可真委婉。

　　开学测试副本在周四准时开启，此时距离开考还有两个小时。
　　学渣季末坐在教室里抱着语文书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得不说，古文真的是语文学习中的一道坎，一篇《蜀道难》季末从周二开始背到现在，依然只记得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季末计算着按照考场横六竖八的排列方式，程野位置应该正好在他的前面。
　　正在思考怎么不动声色地瞥到卷子，就感觉到身旁多了一个人，季末侧身抬头一看，程野正站在他的身旁，看见季末抬头，便将一个本子递给了他。
　　季末接过翻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笔记，季末感到了一丝不解，给他这个做什么。正打算开口问，程野就直接坐在了赵甜甜的座位上，靠近他翻开了季末手中的笔记。
　　“这是我最近整理的，这次考试范围里所涉及的所有重点都在这里了。考前临时背也来得及。”
　　季末看着满满一本笔记，这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完的工程，惊讶之余心里升起一丝感动。季末转头看向程野，此刻两人挨得很近，程野还在认真地跟季末讲解知识点，他眼底还有些青色，似乎昨晚熬夜了。程野感受到季末的目光，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季末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回过身，和程野拉开一点距离，小声地说：
　　“谢谢你呀。”
　　程野笑道，“这就是你要的帮助，不用谢。”
　　“啊？”
　　一直到开学测试结束，季末都没有跟程野说上一句话，一方面，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另一方面，他正努力拿着程野给的笔记临时抱佛脚。不得不说，程野的笔记作为临时抱佛脚的工具，还让季末押到了好几道原题。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在各科老师加班加点的改卷工作中，成绩出来了。
　　出成绩之前，就有不少同学去办公室找老潘打探，赵甜甜就是其中之一，作为班级的中下游水平的甜甜，在父母的高压下，对这次考试格外上心。今天上午季末就发现她连以前特别爱吃的巧克力都没吃，口里一直在念叨：
　　“信女愿这周不吃巧克力，换这一次考试进步！“
　　此刻在教室里淡定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程野这种因为成绩好，完全不在乎分数高低的，一种是季末这种因为成绩差，完全不在意排名高低的。季末正趁着课间休息玩手机，突然一个身影从后门飞快地窜进来，一把抓住季末疯狂的摇晃。
　　“季末季末季末！“
　　赵甜甜激动地摇晃着季末，季末觉得再这样下去，不仅中午吃的饭要被摇出来，可能脑震荡也不远了，连忙按住赵甜甜的肩，迫使她冷静下来。
　　“甜甜，我知道你很寂寞，你淡定一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我进步了！你也是！“
　　赵甜甜发出激动的声音，放开季末，又窜出去找别人分享她的快乐了。季末注意到甜甜说他也进步了，料想这次打到了好几道原题，答题感觉也比以前好很多，以为只是在班上进步了几名，年级几十名罢了。
　　今天是周六，下午只有两节课，剩下的时间到晚自习都是自由活动。第二节课刚结束，老潘到带着脸上快溢出的笑快步走进教室，和历史老师打了个照面，就把成绩单往墙上一贴，然后扭着腰走出教室。
　　班上同学一窝蜂的涌上去，又或喜或悲地离开。等到看成绩的人群散去，季末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看成绩。
　　“62-季末-语文90-数学40-英语50-政治40-历史37-地理31-班级排名40-年级排名327“
　　直到这时，他才对甜甜口中的进步有了实感。季末从高一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成绩，惊喜之余，季末往A4纸最上面看去。
　　“3-程野-语文130-数学140-英语135-政治83-历史87-地理85-班级排名2-年级排名9“
　　学霸就是学霸，季末咂了咂嘴。从讲台上走过去，走到程野的座位前，程野正在整理这次的考试卷子，闻声抬起头来。季末摸了摸鼻子，发出了晚饭的邀请，好歹也是抱了学霸的金大腿，感谢是一定要有的。
　　“程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请你。“
　　今天的晚饭时间很长，他准备请程学霸同学吃一顿好的，也不知道陆毅然考的怎么样。程野收好卷子，向后靠在椅子上，从抽屉的书包里拿出手机，站起身
　　“走吧，想吃什么？“
　　季末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不是他请客吗？按道理应该是他问程野喜欢吃什么吧，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说：
　　“烤肉。“

　　片刻后，商场的烤肉店，程野和季末对坐着，气氛有点凝滞。陆毅然因为考太差，气若游丝地发语音来表示不吃晚饭了，季末端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眸光却往上瞥了一下。
　　对面的程野正认真翻着菜单，季末觉得认真的人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沉稳。季末正琢磨着，程野就将手中的菜单递了过来，季末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接住。
　　“我还没有点，你点你喜欢的就可以。“
　　“有忌口吗？“
　　季末翻过一页菜单，上面的精品五花肉相当的诱人。
　　“没有。“
　　程野喝了一口水，“你点你喜欢的就好，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吃。“
　　季末对着服务员报上一串菜名，然后合上菜单递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季末正准备去拿烤肉的夹子，就被程野抢了先。
　　程野拿过夹子，夹起牛肉，放在烤架上，肉在架子上滋滋作响，程野熟练地翻面，最后用剪刀剪好，放进盘子里递给了季末。
　　季末接过盘子，赞叹道。
　　“你手艺真好，以前经常和朋友一起来吃烤肉吧。”
　　“没有和朋友吃过。”
　　程野继续烤着肉，“你是第一个。”
　　一顿饭结束，季末吃得相当满意，主要是他基本没动手，被程野投喂得很好。

　　此时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商场离四中步行大概半小时。季末觉得他吃撑了，可能需要步行消化一下，便主动提出步行回四中，程野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建议。
　　两人走在回校的路上。
　　正是晚高峰的时候，街上人群熙攘，两人走在林荫道上，阳光从树叶的罅隙中漏下，程野落后季末几步，少年穿行在光影中，清瘦的骨骼陷在四中宽大的校服里，突然季末回过头，少年的脸上满是神采飞扬。
　　“程野，这次考试真的谢谢你了。”
　　“不用谢。”
　　“那我们是朋友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