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谢尔盖

8、第 8 章

　　八月
　　趁着黄金的日子，鬼域里折腾出了一件大事。三层层主外出吃东西时，没带上脑子。那醉人的吃相让西阳谷神看上了，直接来上门抢人。
　　年歌正巧忙着寻人，留在鬼域。他敲着扶手，冷酷地说，“吃一个给我看看。”
　　“域主，您别开玩笑了。谷神她都有几十位夫君了，而且她原身还是一只鹰！小的生前属蛇，最怕鹰了！”
　　小白脸三层主哭得肝肠寸断，不知从哪寻了一条束仙绳拼命往自己身上缠着。“嘤嘤，我鬼生不活了！”
　　年歌揉着额角，尽量安慰，“还不是没上百嘛，你家那百口妾室人家不也不在意。要不你换条灭鬼绳，用用苦肉计呗？”
　　“呜呜呜呜……”
　　三层主凶狠朝其他人使眼神。
　　一层主本着兄弟同根，上前哭诉，“老三那些个都是真爱。鬼域里寻了几百年才凑够百个完整的。是真不容易！”
　　二层主想着唇亡齿寒，不住抖着，“三层鬼是真多，没了老三，鬼域的人口可真就控制不住了！”
　　泗水层主左右瞧瞧，决定顺楼爬，“西阳离得这么近，老三过去要是把谷神迷得神智不清，咱们再开个西阳层，那就再也去不了人界拓展了！”
　　众鬼皆是一抖擞，疯狂小鸡啄米式。
　　听着，怎么那么有道理？摸着下巴，年歌突然一惊，立马念了五百遍我是个天神。
　　算了，这事揽了吧。
　　“宣西阳谷神。”
　　年歌印象里，这位谷神星凤是个好色又胆小的主。当年动乱，别人都打上了门，她却遣散尽手下，又抛弃了界地，直接在家门口拉出一道条幅，上书“我就是一个爱种地的土妞，不参与不打架”。摆得是一幅无欲无念的闲散神。
　　等一切都结束后，星凤又是任凭仙帝调动，被扔到了僻壤地西阳，也没一句不满。窝囊成这样的神，天界有太多。
　　但这样的怎么会想着去惹鬼域？
　　年歌嗤笑。
　　星凤见了年歌就只剩下了满面震惊。那个白发域主坐在那，单手抚额。仅一眼，星凤就顿感拘束。
　　在这位面前，她总是感觉抬不起头来，心虚地厉害。
　　“少，少神？还是界神？”
　　她跑路的心都有了，无论这是哪位都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呐。
　　“哪个也不是。吾乃鬼域域主年歌。”
　　听着那不凉不淡的声音，星凤摸着小心脏，悄悄松了口气。她颤颤巍巍地行礼，极尽狗腿，“域主大人！”全忘光了来时的初心。
　　白发男人眉毛一挑，“是。”透着属于年歌的三分无奈。
　　“听说泗水归了鬼域，小神特意前来拜访。域主大人真是英俊潇洒，令我辈见之倾心啊。”好听的话星凤根本不用想张口就来。
　　“……我可不需要你的倾心。”年歌冷笑。
　　“对对，小神失言。这不是见大人太高兴嘛。没想到还能有幸遇上大人。大人陨落时，我真是心慌慌无所着落。”
　　这倒是她的心里话，年歌要是真没了，仙界怕是一个真神也没有了。
　　“有些机缘巧合罢了。”年歌不欲多说，“你换个鬼吧，小三，我需要。”
　　碰上这个，星凤沉默了。不知从哪来的骨气，坚决地说，“不行。”
　　星凤自进门头一回挺直腰，“大人不知。那年动乱，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很少见，她面上也会有这样痛苦的神情。“我曾懦弱不堪，负了信任，可还是什么也护不住。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怕是不会放手。”
　　“你不是，躲过了吗。”
　　星凤听后乐呵呵笑着，“是，保住了一条命，没了傲气和神格。您可能不信，我还有这样的念头。但我也是一个神啊。”
　　人间英豪，飞升成神后，只学会了麻木不仁的屈服。
　　“您想过吗，舍身救世却救下这样的六界？”
　　星凤不仅一次想问年歌。
　　魔界争伐不断，仙界又虚伪不堪，人界更是那样冰冷残酷。
　　别的不说，她反正已经烦透了。
　　“若是界神，他是无悔的。”
　　年歌什么都不确定。只是知道，六界第一的那个傻子，重来一万遍也会重蹈覆辙。
　　那家伙的眼里唯有纯粹。
　　可笑的是，年歌丢了几万年的东西，最后又在许轻河的眼里发现。
　　为东都流的血，受的伤，许轻河都心甘情愿。
　　所以，没必要把他变成自已这样的。
　　年歌笑着抖抖肩，起身瞧着星凤，“晓之以礼，动之以情。我是挡不住你。若是小三也点头，我就放行。”
　　星凤简直喜极而泣。没想到年歌这么好说话。
　　其实，作为一个天神，干啥都喜欢算一算星命的年歌，早就知道这两人的情缘。
　　这一出没什么意思。
　　但世人就是偏爱拉拉扯扯，简单的两条红绳非要打个同心结。
　　星凤还没走，迟疑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为了心里的死结不怕死地说。
　　“小神听说过一则传说，那里面讲得是，界神的反骨，本来是要掷于鬼域的。”
　　金黄的叶子飘落，吹进殿里。有淡淡的果香浮在鼻尖，而目光投向，外面是层林尽染，精致的像个盛装的新娘。
　　年歌突然眼前有一时恍惚。
　　在模糊的岁月里，他抛起一个小孩，又故意不去接，对着没反应过来砸在地上的孩子开心的嘲笑，旁边的女人笑吟吟地提起了剑。
　　那老小子拼尽一切保下他时，有没有想过日后的某一天，他还是入了鬼域。
　　满身是血捧起许轻河的脸时，年歌下了那个决定时，或许有一刻他又成了界神。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