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橙美景奈何天》三森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伯娘看着梁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仅剩的几分耐心也耗散的差不多。
　　她看了看自己已经涂抹好的一只手，继续说，“你伯伯那里认识不少富二代，让他帮你介绍一个，你这辈子也就该心满意足了！”
　　梁橙笔直的坐在那里，一身红裙熨帖地包裹着身体，伯娘瞟了她姣好的身躯一眼，心里盘算着她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梁橙没有回复，只是放下茶杯，自顾自地站起身，“伯娘。我该去比赛了。我们之后再叙旧。”

　　伯娘涂好指甲油的那只手捏起茶杯放在唇边轻泯，“这次比赛的前三名早就内定好了。你去也没什么用。”

　　梁橙漂亮的蝴蝶骨瞬间收紧，她咬着自己的唇肉，出口的声音带了不自觉的颤抖，“定好了？”

　　许是看到她的僵直，身后的女人发出一声讽刺的笑声，“伯娘早就和你说过，这世界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看你不听话，现在难堪了吧？”

　　梁橙紧紧握着自己的掌心，听着伯娘继续说，“你以为你爸爸的成就从哪里来的？你大伯给他花了多少钱才让他挤掉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你不知道吧。”

　　梁橙想要捂紧自己的耳朵，但是却动不了，只能听着这些恶心的事情。

　　“你乖乖的，伯娘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我们以后不得互相帮衬吗？”
　　伯娘伸手帮她抚平裙摆上的一串褶皱，一脸菩萨表情。

　　“这就是你当初下药也想给表哥联姻的原因。就是为了钱？”

　　伯娘动作僵了一瞬，讪笑着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事情？你表哥现在都有孩子了，就别说以前的事情了。”

　　梁橙感觉门后响起轻轻的动静，红色的布料顺着门缝一闪而过。

　　“伯娘，我一直就学不会听话。你要我听话，还不如等着您孙子出生，然后继续利用他，达到您的目的。”

　　梁橙平静地踩在大理石板上，鞋子和地面接触发出动感的声音，她伸手拉开门的瞬间，门被另一股力拉开。

　　“妈。你来看看，他们的画都拿上来了。”
　　表哥随意地瞥了梁橙一眼，然后走到伯娘面前，一副孝子的模样。

　　梁橙很难将他现在衣冠楚楚的形象和原来狠厉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她一瞬间想起，他们也曾很开心的坐在星空下，想着自己平凡的未来。

　　表哥躺在草堆上，指着星星说，“我以后想要研究他们。等我到时候继续给你讲故事，你也记得要把我写进你的故事里。”
　　很久很久之后，她不再写故事，他也不再看星星。

　　他们都没有了梦想，他们活成了真正普普通通的样子。

　　梁橙有些唏嘘，但是没有停下脚步，她顺着蜿蜒的楼梯，一路拐到大厅。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旁边同学憧憬的表情，有种上帝视角的恍然。

　　梦想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干净的东西偏偏要和资本纠结在一起，染成不干不净的颜色，平白让人恶心。

　　她一脸平静地站在台上，一脸平静地接受自己被淘汰的现实。

　　她和其他被淘汰的选手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表里如一的平静。

　　她像是飞到了上空看着人世间滑稽的一场戏，当主角得到奖状时，他们的喜极而泣让她差点吐出来;看着其他选手被淘汰大哭时，她好想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真的不值得。

　　但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看着获胜的人笑着安慰淘汰的选手，那笑容真难看，比整容失败的笑容还要难看百倍。

　　直到走出会场，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突然飘着大雨的天空发愁。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不能再惨了。

　　人群逐渐被一辆辆车接走，她看着身边最后一个人离开，慢慢蹲在地上，等雨停。

　　别人的爸爸起码会在雨天接孩子回家，她的爸爸看到雨天只会沉溺于其中，忘记自己有个女儿。

　　她早就习惯了等雨停，不再对一个不靠谱的人抱幻想，雨总会停，靠人还不如靠雨。

　　水洼里被砸出一小块一小块的水花，她蹲着，脑海里慢慢的放空，直到一片阴影遮在她的头顶。

　　何天站在她的旁边，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梁橙起身，虚晃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儿？”
　　“站稳了。”何天皱着眉扶稳她，然后继续说，“接你啊。辛亏我在，要不你马上就是一只落汤鸡。”

　　梁橙提了提自己的裙子，动了动自己的腿，“我才不是。新裙子，我才不会那么傻，往雨里跑。”

　　何天放下掺着她的手，“走吧。”

　　他正向前走，胳膊上的布料传来淡淡地牵扯，他顺着回头，看着梁橙一脸的纠结，“腿。腿麻了。”

　　何天挑了下眉毛，痞痞一笑，“真是个姑奶奶。我背你。”

　　梁橙的不用还没说出口，何天已经半蹲在她身前，让她的手环上他的脖颈。
　　她感受到他脖颈的青筋微微使力，两个人就站起身，梁橙的视线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

　　何天向上颠了一下，梁橙一脸惊疑地问，“你干嘛？”

　　“扶好伞。发什么呆。”

　　何天头微微向后瞧，梁橙老实以后，两个人才步入秋雨之中。

　　这场雨像极了动漫里连绵的雨，接连不断，淅淅沥沥。
　　梁橙一直觉得雨天十分浪漫，清风协着雨丝，就像天空给大地的情书，绵绵情意不绝。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年，心想，也像是我给你的情书，缠绵间夹杂着隐隐的惆怅。

　　“是不是没比好？都不说话。”何天骤然发问，“不就一场比赛吗？这么伤心？”

　　何天刻意安慰的腔调，让梁橙好笑，“嗯。伤心。”

　　“你可别。一次比赛不准给我寻死觅活的，乖一点啊。”

　　梁橙在他的背上一抖一抖，何天有点慌，“伤心也行。别太久，阿姨要担心了。”

　　“真的。你很棒的。别哭了。”

　　梁橙奋力向前凑了凑，“谁说我哭了我是谁，能哭吗？”

　　何天看着她笑出泪花的眼睛，放下一半的担心，还嘴硬着说，“谁怕你哭？我这是怕待会儿阿姨揍我。”

　　“何天，我想和你去一个地方上大学。我害怕异地恋。”

　　何天第一次听见梁橙认真谈论两人的未来，心里的感觉还挺奇妙。

　　“嗯。”何天表面上淡淡地应到，心里的弹幕开始刷屏，巧了，我也害怕。

　　梁橙有些不满意他的反应，“你好冷淡。”
　　她伸手拉开他的耳朵，凑的近近的，“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何天感受到一层热气敷在自己耳边，痒痒的，他心里也在说，我也很喜欢。

　　到了嘴边，他又是一句，“嗯。”

　　说完还顺便补了一句，“以后跟着我补课。我们一起去北京。”

　　...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离开，拿着伞站在背后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伞，静静看了一眼远方的梁橙，转身离开。

　　他走到二楼看见母亲正和获奖的几位交谈甚欢，淡淡勾起嘲讽的笑容，偏偏沙发上的女人并没有看出来，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一维，快来。这是你的妹妹们，认识认识。”

　　一维朝她们淡淡弯腰示意，然后拿起参赛作品，对母亲说，“我先去送几位老师。”

　　未等到母亲回应，直接抬脚离开。一维妈妈讪笑着继续说，“哈。这孩子就是负责。”

　　其他几位姑娘也附和着，呈现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维转身下楼，原本柔和的面部顷刻间变得冷厉。他走到拐角处，抽出其中一张画，把剩下的直接扔进垃圾桶中。

　　他抱着手中的画，淡淡看了一眼垃圾桶，用脚向下又踩了踩，直到看不到才收脚。

　　一副弃之若敝履的模样和看向怀里那副画的样子差的不止一个纬度。

　　他继续转弯，向下一路走到其中一位老师的休息室。

　　“姜老师，我是一维。”一维轻轻敲了敲门，谦逊地问，全然不顾自己可以直接推开门。

　　“进来吧。”一道浑厚又包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一维推门进来，看着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要是想往我这塞人，趁早别想。我是不会接受你们的那些贿赂的，说这些就趁早离开。”

　　老爷子生气的声音并没有激起一维的怒气，他淡笑了一声，“老师，我不是来塞人的。我看你不是想去要梁橙的作品吗？我这不是给您送来了。”

　　老爷子转身看了他一眼，更准确的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咳。什么我想要？我就是看看。”

　　一维爽快地递给他，老爷子细致的打开，眼神中开始迸发出无限的惋惜，“是个好苗子。可惜了，可惜了。”

　　“老爷子，您这么喜欢她。给她个机会，让她高考之后拜到您门下不就行了？”
　　一维在一旁恍若无意地提到。

　　老爷子叹口气，“学校卡的太严，我们已经不能自由招自己的好苗子了。这次比赛哪怕拿到参赛证明，我都能给她过。可这比赛只给获奖选手开。唉。”

　　“我能给她开。您能保证她到您门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