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钱浨

3、出行（3）

　　朱华换了身衣裳，袅袅地走下来做到大堂里吃晚饭。今晚的行程她都规划好了，吃晚饭洗个澡、抹香香，然后躺床上继续看白天没看完的那本《谁家良田我来耕》，点上特意从家带的香，最后在温暖的被褥中入睡。
　　朱华对此行比较满意。
　　再一次地，朱颜并不这么想。她打算等晚一些大堂里没有人了再下楼吃饭，她没有话本子也不稀罕话本子，并且意外地心情有些烦躁。朱颜也不知这烦躁从何而起，只是郁闷地在屋内散步，又去摸摸自己的药包——都还在。这是第一晚跟妹妹一起睡，如果不算上小时候不记事时候的话。朱颜向来喜欢清静的睡觉环境，也一个人睡惯了，从来不要侍女陪，今天竟然要跟朱华睡在同一张床上，实在令人有些心累。心烦意燥之下，朱颜还是推开门打算去外面走走，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子在搭讪朱华。
　　呵，有趣。朱颜心想，不由加重了下楼的脚步。
　　越往下走，听得就越清楚来。
　　“要说黄城烤鸭，那可得往牛市走，牛市尽头有家卖药的铺子，走过那铺子往里一拐，姑娘你就瞧见来，上书远远烤鸭四个大字，那才是一绝……”
　　朱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啊是吗？”
　　“那可不，除了烤鸭，咱黄城还有一绝，是捏糖人！这路边到处都是，捏个猫猫狗狗的都不能体现技术，还有人能捏千字文呐！”
　　朱华还在很惊讶，“啊真的吗？”
　　“不知姑娘去黄城做什么呀？哥哥我住在……”
　　朱颜跨步越下最后两三级台阶，插嘴道，“我们去黄城杀人。”
　　朱华媚眼如丝，“别吓到小弟弟。”
　　那男子哆嗦了一番，又陪着笑，喊着酒后头疼，后退着溜走了。
　　“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招惹。”
　　“阿猫和阿狗都很可爱好吧。”
　　“再喜欢男人也得挑挑，你没闻见他身上什么味？”
　　朱华眨眨眼，“我娇生惯养的，闻的都是香气，谁知道他身上什么味？”
　　是鹧鸪散。味道不算淡，丝丝缕缕地飘来飘去，朱颜鼻子好，在楼梯上就闻到了。鹧鸪散虽名鹧鸪，却与鹧鸪毫无关系，也不知是谁起来这么个名字。鹧鸪散是一种不入流的迷药，效果好，却有一个缺点，味道比较重，一旦你身上藏了这个药，别人警觉的都能闻出来。本来朱华再怎么搭讪男人、或者别人搭讪她，都与她朱颜无关，但是若用迷药……
　　哼，妄想。
　　更何况，她今晚与朱华一间房！
　　见朱颜不理她，朱华又从水色宽袖里伸出白嫩纤细的手，轻轻扯住朱颜的袖子，“说呀，什么味？”
　　朱颜冷冷道，“不洗澡的味。”
　　朱华噗嗤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