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二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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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繁，文件拿来了吗？”
办公室里探出一个人招呼他。
手里的确拿着一份文件，周繁快速扫了一眼，见标题写着治安相关。
他走进去若无其事地把文件交给那个警员，警员翻看后，满意地点点头，抬头见他还在旁边，便道：“[11，13]区域的辖区出了件命案，头号嫌犯是个合成人，你既然是监管员，就去辅助做笔录吧。”
随着合成人在联邦日渐增多，便诞生了监管署这一部门。监管员们专程处理合成人相关事务，与合成人打交道，目前大部分警署都有配备。
周繁问了房间号，路上遇到一两个向他搭话的警员，为了不被原剧情npc察觉奇怪之处，随意敷衍了几句。
“你来了，那个合成人在里面。”
门口，一位黑人警员对他点头致意，手环扫过他的铭牌，读取出基本信息。
这个警员名为“保罗”，同他一起进了房间，房间中还有一个小房间，用白色玻璃隔绝出来。
红线扫描过保罗的瞳孔后，白色如雾气般褪去，玻璃恢复到透明的样子，露出里面坐着的合成人——休。
这是周繁第一次见到休的模样，他微微垂头，细软的头发遮在眼前，年纪不大，手指不安地放在身前搅动，皮肤很白——无端端让人想到那株花叶枯倦的白月季。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又很快低下去，精致的脸上漫无表情。
保罗和周繁进了玻璃屋子，门自动合上，白色再度升腾而起，弥漫整面玻璃墙，隔绝外面所有目光。
“名字。”保罗点开手环的录音功能。
没有听到回答，他加重了一点语气：“名字。”
“……休。”少年合成人的声音也小小的，又低又糯。
“性别。”
“男性。”
休的眼珠是明显的金属体，手腕也是，根据合成人法律，巴克给他保留了两处合成人特征。
保罗翻到下一页，由几张图组成，被害人凄惨的尸体被从各个角度拍了照。半面墙的血迹、撕裂的嘴唇和暴起的眼珠引起不适，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根据惯例问道：“4月17日凌晨2点41，约瑟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休绞着手指，看看他，又看看周繁，小声道：“我在家里，休眠舱。”
根据周繁在这个阶段之前得到的信息勾勒出的形象来看，休是一个孤僻、冷淡、不好相处，或许还有点阴沉的合成人。然而现在出现在面前的休完全推翻了之前的结论，他看起来只是个不善言辞，腼腆羞涩的孩子。
“约瑟夫人指控你谋杀了她的丈夫，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保罗见多了合成人，没有任何心软的意思，语气公事公办。
休摇摇头，那双银灰色金属的眼睛出现类似于茫然的情绪，“我没有杀他，那晚我真的在休眠舱里，在给父亲写当天的信件。”
“父亲？”保罗注意到这个词，调出休的档案，问：“你的父亲……不，你的监管人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难道你们还保持着联系？”
休沉默了，他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在保罗的催促下，才用纤细的声音道：“我们没有联系，父亲离开后，并未告知我新的联系方式。我联系不到他，只能给他旧邮箱写信。”
保罗诧异道：“一直在写？”
休点点头。
很快有警员追踪了他的邮箱记录，确定休这两年每天都会向巴克的旧邮箱发送一封信件，从未间断。
而信件内容也平平无奇，每天做了什么，获得了什么新知识，周围有无新变化……每一封信的末尾都会加上一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
休似乎很想念巴克，周繁把这一点记下来。
保罗继续下一项问询：“根据调查，约瑟、伍门、特里萨……”
他一连报出好几个人的名字，然后道：“这几人似乎与你结怨，我们在约瑟的手环里也发现一些关于你的不利言论，你有什么想说的？”
分明是他们在背后议论和诅咒这名合成人，却要被议论者对此给出回答，未免强人所难。
“他们排挤我。”休把脑袋低得更深，只留了一个发顶面对二人，手指收紧：“我合成人的身份在楼里不受待见，我知道有人在背后说我，但是我不知道有这么多……”
如果合成人有泪水，保罗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哭出来。
气氛变得略微尴尬，周繁清清嗓子，第一次对休发出询问：“巴克离开两年，为什么没有监管员上门？”
以居民对休的恶意，不可能无人向监管署举报。但事实是尽管受到排挤与诅咒，休仍旧以合成人身份独自生活了两年。
“监管员来过一次，我……我自己跑回来了。”休结巴了一下，把指节瓷白的皮肤揉搓得发红：“我怕某日父亲突然回来，却找不到我了。”
因为程序设定，合成人会对特定的人保持忠心。但在周繁看来，休的行为已经脱离了忠心范畴，情感之完善，倒真像个遭到抛弃的孩子。
感情萌芽明显，他在手环里又记下一句。
“只来过一次？”保罗诧异道：“监管署那帮家伙居然这么懒么？你查一查。”
他后一句话是对周繁说的，周繁目前的身份是初级监管员，辅助普通警员，手环自然也接入了监管署的内部网络。
他操作几下，投屏展示出休在监管署登记的信息。
保罗凑过来看了一眼，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有人正在申请你的监管权……艾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周繁记得这个名字，她是那位和休关系极好的邻居。
监管署的记录显示，艾琳一月前申请成为休的监管人，但还在审核流程，暂时未能通过。
听到艾琳的名字，休敏感地抬头，迟疑了一下说：“她的确跟我商议过。”
动态照片上的艾琳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女人，成熟而优雅，笑容温婉，穿着也非常复古，茜色西装套裙配珍珠耳饰与项链，是有年纪的人的穿法。
保罗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没有遗漏后，对休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休目前只是嫌疑人，而非凶手，警员们不能对他的自由作出限制。
周繁的视线停留在休身上，休似有所感，抬头和他对视一眼。
金属眼珠动了动，看了眼他的铭牌，休小声道：“再见，监管员先生。”
周繁点点头，起身和保罗一起送他出去。
三人走到警署门口，门自动打开，外面却不再是那条雪白走廊，而变成外景，几个普通人打扮的人在门口推搡吵架，引起了周繁的注意。
“这次说什么也要让警官抓他！”一名高而壮的白人女性气势汹汹道：“当时约瑟的案子证据不足，把他放了……现在特里萨也死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说到激动处，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走到周繁面前：“监管员先生，合成人不配跟我们一起生活！何况休这个杀人凶手！”
另一名女性也上前来，焦急道：“不是这样的，监管员先生，休是个好孩子，请你们一定调查清楚。”
她的打扮分外熟悉，棕发温婉，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正是艾琳。
周繁心里一动，微微低头用余光去看胸前铭牌。
“监管员，周繁。”
之前的“辅助”二字消失了，制服也换了更深的颜色，代表时间在打开门的瞬间已经变化了。
他回过头去，果不其然，身后没有休，也没有保罗，这是另一个时间点的警署。
“监管员先生。”艾琳的声音唤回周繁的思绪，她恳切道：“我是那孩子的监管人，但我保证我说的话绝无偏颇。休是个敏感内向的合成人，不善于应对他人恶意，事发那天中午，他和我在一起学习厨艺，怎么会有时间去杀人呢？”
她棕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忧愁和焦虑，周繁从她和那名白人女性的话里提炼出几点信息——楼里再次发生了命案，休仍是第一嫌疑人。
周繁没有给她明确答复，含糊道：“我们会认真调查的。”
手环震动，他抬起手，收到了让他前去审讯厅陪审的通知。
还没说出告辞的话，白人女性突然冲过来，揪住艾琳的头发往她头上狠命打了几下，凶狠道：“都怪你！你收养一个杀人犯！就是休杀了我丈夫……你们最好给我一起去死！”
她手上拿了个钝器，没砸两下，艾琳的头就流血了。
周繁连忙上去把她们分开，白人女性凶性不减，还想上去打人，被其余警员制服，送进警署空闲的审讯室了。
生理性的疼痛并没有让艾琳退却，她接过纸巾，擦干净流到脸颊的血，又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对周繁最后一次恳切道：“拜托您了，先生，休是个好孩子。”
周繁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回到审讯厅时，休和另一个负责问询的警员已经在等候了，周繁走过去，看了这个时间点的休一眼。
休的模样没有变化，神态却成熟不少，尽管还是紧张不安，小动作却少了很多。
“监管员先生。”他似乎对周繁还有印象，小声开口道。
周繁坐下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在艾琳的房间调查时，见过一张医学透视光片，病人颅骨轻微骨裂——莫非就是这个时间段受的伤？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二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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