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轶事》兀小沐

31、梦山

　　“诶。。。。。。结界那边天都亮了，你们赶紧。。。。。。诶，你家夜吴呢？”
　　“夜吴。。。。。。” 我倏地起身，夜吴还在我旁边躺着，呼吸均匀。有你在，我就不怕。
　　落荀倚在门边笑的阳光灿烂，于是混沌之主就遭到了清明神尊的双剑追杀。
　　“诶。。。。。开个玩笑的，不用这么认真的吧？真打呀。。。。。。”
　　“是吗？我也开玩笑的。。。。。。”
　　落荀蹲在落梅风的老树上喘着粗气，“诶，你至于这么生气吗？怎么，这么怕被扔下？”
　　我在树下靠着，“闭嘴，你才怕被扔下。。。。。。。”
　　夜吴飞身从屋顶下来，我：“落荀，看见没，知道自己就是东施效颦了吧？”
　　落荀：“哼，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谁是东施还不一定呢？那家神尊，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帮我家补屋顶。”
　　夜吴：“看看我家仙尊去哪里了，哦，你家屋顶没什么问题，多谢款待，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告辞了。。。。。。”
　　落荀在树上怪笑着，远远的听见他说：“恩将仇报呀，没有天理，千年调，一旦空，唯有纸钱灰晚风吹送，尽蜀鹃啼血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每次念这几句的时候，有点孤单。。。。。。
　　我：“这云婕大神又出门了？”出了混沌，竹肆又在湖面上消失了。
　　夜吴：“云婕大神云游在外，一直在寻找银垩的踪迹，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消息，我之前混在在虚无地，打听到了几个地方可能还有银垩，我们兵分三路去找。”
　　我：“我们是去哪？”
　　夜吴：“梦山。”
　　我：“梦山，烟黍岭附近的梦山，青濯的地盘会有银垩，他真的养了很多妖物？那太常和真龙也没找到吗？”
　　夜吴：“烟黍岭自从青濯死后，没什么仙人去过，梦山附近的仙族也都是深居简出，避世而居。太常在那附近结阵找了一阵子，似乎没找到，只告诉了我几个可能的地方。”
　　梦山，有座离宫，看来那女煞的这笔债就该我该替她讨回。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小风。。。。。。嘲风。。。。。。”
　　我：“啊？我们去了梦山，在顺道去离宫一趟怎么样？”
　　夜吴：“好。”
　　我和夜吴进了清明，大哥不在，我和夜吴便直接去了梦山。
　　我：“还是清明好，昼夜分明，微风和煦，还有鸟语花香。”夜吴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一路走来，越接近梦山，附近的鸟叫就越少，花草也越来越鲜艳。”
　　我四下看去，花是很鲜艳。“这里有毒物出没？”
　　夜吴：“银垩或许真的在梦山。嘲风，我们御剑。”
　　我和夜吴御剑到了梦山的山脚下，我收起双剑，夜吴俯身在一旁看着什么，很是入神。
　　“神尊，路边的野花莫要采。”
　　夜吴回头对我笑笑道：“遵命。”
　　“看什么呢？”我也俯身定睛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还是几株鲜艳的花。
　　“梦山的花都很特别，同别的地方的都不同。”夜吴还在看着那花。
　　我接过他手上的花，“这个很特别吗？就是颜色鲜艳点，这花。。。。。。”
　　以后你的眼里不再有莫痴林，你再也看不到了，我走下就九重天之前，真龙的话犹在耳边。“怎么啦，又在想什么？”夜吴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这花我在人间见过，长生七苦，我在人间见过。梦山也算是仙境，怎么有人间的花？梦山的人，不算是仙人，只是寿命很长，可是同人间的人还是不同。这是什么情况？”
　　“不，梦山上，离宫里的人可以成为仙人。离宫里有一种仙药，活过千年后，吃了药可以成为仙人继续修行，不过相传那药有些奇怪的地方，吃了以后不可以再离开梦山。”夜吴起身向山上走，我扔了那花也跟了上去。
　　“仙界还有这样的事，夜吴，我在虚无地遇到的那个白煞，她是仙人？看着不像呀？”
　　夜吴接过我手里的白纱，“她应该还没有成为仙人，否则鬼舞那一下，不至于打死她。”
　　“鬼舞和虚无王似乎不喜欢外人闯入虚无地，但是混沌之主都默许，他们反而有自己的规矩？”
　　“因为入了虚无地的鬼煞，可以活着，但是不能再出去。这是虚无地的规矩，鬼舞和虚无王从不希望这个规矩可以被打破。这也是混沌之主给他们的承诺。”
　　“他们以为，白煞想要跟我走？可是白煞如果想走，可以同她的侍从们一起走。”
　　“因为她们还未成煞，还可以走过三生池，她不可以了。”
　　“可悲的是，她在那天还想起了自己的事，她想要我带她走？”
　　“不得而知了。。。。。。”
　　“夜吴？”
　　“嗯？”
　　“仙界不是有个什么方法的，可以修补人的魂魄，死而复生，什么灵符什么的。。。。。。太常讲过的，不过我没仔细听过。。。。。。”
　　“仙界的万家灵符，在死者生前的衣冠上，由仙界各仙家写上自己的灵符，用招魂阵就可以重塑魂魄，使其转生。”
　　我拿过那段白纱，“这就是衣冠了，不过万家灵符真的要一个一个求吗？”
　　“若想用灵符重塑她的魂魄，确实要。”
　　我轻叹一声，收起白纱，“等我给你报了仇，消了怨，再去帮你重塑魂魄。”夜吴忽然拉住我，说道：“地上的花。”
　　那朵艳红的小花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这是我方才扔在这里的花，哟，仙界还有玩鬼打墙的，新鲜呀。”
　　夜吴的的真气在他的手上慢慢散开，一道红色的屏障把梦山与外界分隔开来，一道红影一闪而过，我飞身追去，长鞭飞出，红煞被长鞭缚住，不断地挣扎，她幽怨的叫声恨不得整个梦山都听到。不过，神尊有先见之明，红煞在幽簧里是逃不出去的，也不会吵到梦山的其他人。
　　“别吵了，安静，冷静，闭嘴。”我收紧鞭子，真气刺到了女煞，那女煞终于安静了。“非要逼着我对仙女凶悍。”
　　夜吴走过来，手碰到了红煞的盖头，那女煞似乎在闪躲，幽怨的说：“别碰。”
　　“哟，你还嫌弃，能被我家神尊掀盖头，仙界多少仙女的心愿，不，人间的女子也算。”
　　那女煞，不做声，还是保持着头微侧的样子，“你是出嫁那天死去的，新郎还未揭开你的头纱。”隔着头上的红纱，红煞笑的很轻蔑。她幽幽的说：“要杀就杀，别废话。”
　　“性格刚烈呀，在梦山下，拦路当土匪吗？怎么，路过看见好看的小仙尊，就抓了给你压寨，不过你这个修为太差。。。。。。”
　　夜吴走到她身后，向我使了个眼色，摇摇头，我俯身盯着红煞，她隔着纱的眼睛很空洞，“你不是仙人，也不是梦山的山民，你怎么会死在这里，还带着这么深的怨气？”
　　她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幽幽的笑着，“山里没有人了，没有人了，梦山早就空了。。。。。。哈哈哈哈。。。。。。”
　　“问不出什么了，收了吧，神尊？”
　　“遵命。”夜吴展开白色的布袋，红煞被收进袋子里。
　　“怀瑜大神的缎袋呀，我家神尊还真是仙界独一份，你这要是像玄斐、落荀那么高调，仙界的八卦秘闻得全是你的。。。。。。”
　　夜吴收了幽簧，“可惜，我就喜欢给我家仙尊看。”
　　“你们俩真是出来玩的，够可以的了，整座山都在看你们。。。。。。”落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朵艳红色的花。
　　“落小荀，酸是不对的，还有偷听跟踪不是好习惯，要改。。。。。。”
　　“谁跟踪你们，我找了一圈没有银垩，来这找你们汇合，没想到呀，你们还没上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眉心有颗痣的是我呢！”
　　“你怎么这么快就确定没有呀。”
　　落荀扔了那花，淡淡的说：“银垩在的地方，不可能有大群仙族在那里，银垩喜欢清静。这地方倒是有点意思。”落荀回头看了看梦山。
　　夜吴走在前面，落荀还在叽喳，“诶，那个谁家的神尊，这花有问题吧？”
　　夜吴：“嗯，我们也发现了，一会儿找山神问问。”
　　我拉住落荀，递给他白纱，“画个灵符吧。”
　　落荀结果白纱，“这什么呀？”
　　“你的功德。”
　　“我现在就在日行一善好吗？”
　　“快点画。”
　　“你这个是求人的态度吗？”
　　夜吴拿出一块璞玉，真气催动，一位人身人面长着羊角的山神俯身道：“各位仙人有礼了，祭祀小神为何事。”
　　落荀拿出了一朵红色的花，“梦山人杰地灵，在仙界也算是不错的地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花？”
　　山神面色一凛，“此事说来话长。。。。。。”
　　夜吴：“有什么隐情吗？”
　　山神：“这花是山下那个红煞带来的，她不是梦山的山民，也不是仙界的仙人，是这一任离宫的宫主留她在这里的，不过，她是上一任离宫的宫主带回来的。”
　　这就是标准的仙界八卦秘闻的开头，我们坐在山神对面的石头上，夜吴看了看我，眼神的意思是，很可能与银垩有关，我看了一眼落荀，他拉过山神，让他坐在中间，我坐在他对面，落荀坐在他旁边，夜吴站在我旁边。
　　落荀笑道：“来来来，山神，我们慢慢说。。。。。。”
　　山神有些错愕，“不知仙尊们问这些是？”
　　我拿出白纱，“哦。。。。。。都忘了，来，山神，画一道灵符吧。”
　　山神：“这是织影纱，这是上一任离宫宫主的东西。”
　　“是呀，我们此来是受她所托，来为她招魂的。”
　　山神接过白纱道：“好，各位神尊既然来了，那就听听吧。”
　　大概是万年前，梦山下来了一位仙人，月牙黄的袍子，很是风流倜傥，就像这位仙人，山神指了指夜吴，山神继续说，那仙人日日在山下等着，山民们说，他在等一个山里有些修为的小仙，可那小仙家里门房紧闭，似乎不在家。那仙人许久也没有等来小仙，一日便在山下遇到了子一，他看着子一许久，笑着说，你以后会是个仙人，不过你有情劫。之后，那仙人就走了，很久都没来，可是，梦山上的人，五感都被封住了，我也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感通了，那小仙却死了，自尽，自从小仙死后，梦山好像总有一条巨蛇出没，但是也是传闻，没谁真的见过。我也在山中找过，但是没有找到。
　　这织影纱的主人就是山上离宫的宫主锦鸾，她带领一众侍从在离宫织纱修炼，偶尔也会下山帮助梦山的山民，梦山的山民虽然不是仙人，但是却有很长的寿命，山民里有个叫子一的，在山民中很有威望，人也生的好看，就像那位仙人，山神指了指落荀，落荀顿时向开了屏的孔雀，很是高兴。
　　山神继续说，有一日，锦鸾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无家可归的凡人，子一在山下见到那女子时，有人说那女子抬眸，像是惊鸿一瞥，子一也是一愣。锦鸾宫主每次下山，都带着那个女子，那女子懂医理，子一同他她一起采药，研读医理，为山民们看病。子一有些修行，人和善细心，他帮助锦鸾做出了织影纱，他们在梦山上采药论道，梦山的山民们，有些说那女子看着子一的眼神脉脉含情，与子一很相配，还有的说子一与沉静的锦鸾一双神仙眷侣，而子一似乎就像全然不知道。
　　有一年，海水冲到了梦山，很多山民流离失所，子一和锦鸾不眠不休的带领山民和离宫的人开凿河道，将水引出去，有一次锦鸾在斜坡上失足滑落，掉进山中的一处涧中，子一立刻跳了下去，将锦鸾带了回来。大水退了的那天，山民们和离宫的宫人们，在梦山脚下一起放灯祈求顺遂平安，那女子送了一盏河灯给了子一，有些听到的山民说，那女子告诉子一，在她的家乡，如果有了意中人，就在灯节那天把自己做的河灯送给他，子一在接了那河灯后，那女子才说出这番话，子一一时愣住，那女子说完便走了，子一愣了好一会，把那河灯放到河里。后来，子一似乎躲着不想见人，也不怎么出门。又一日，梦山不知为何起火了，那巨蛇也现了踪迹，我追着它的踪迹，山民们躲避大火，纷纷上了离宫。大火几日也没有熄灭，锦鸾带领离宫的人们祭祀祈求，子一带着山民们取水救火，可惜杯水车薪，大火不熄灭，眼看就要烧到离宫，这时候去梦山后面寒潭取水的山民在潭水中捡到一只锦瓶，瓶里有一道帛书，书言：鸾女如归，之于濡沐。开始没有什么，可是不知道是谁说的，那两句乃是神谕，宫主锦鸾投身寒潭，方能解梦山之困，山民们开始跪求锦鸾顺应神谕。
　　落荀冷笑着说：“这两句，若有似无的话，山民们就逼迫锦鸾自尽。你那个时候还没回来吗？”
　　山神忽然低下头，说：“我回来了，可是那火，我也束手无策，我现身在离宫，可是没有找到锦鸾，我去了离宫后面，锦鸾已经跳下寒潭，侍从们也跟随而去。”
　　山民们后来在梦山后的水潭里找到了锦鸾和离宫的宫人们，那水潭四壁湿滑，落水的人根本爬不上来，锦鸾死的第三日，天降暴雨，熄灭了梦山的火，子一在潭水边，一直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再后来子一修炼成仙，山民们推选子一做了离宫的宫主，那个女子时常在子一身边，他们的婚书已成婚期已定。他们成婚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夜，有山民曾见到有梦山白煞出没，不知是真是假，我未曾留意白煞和他们的婚礼，却不知为何，那女子在成婚那日就死了，子一把离宫封了，自己也在离宫里，这万年来似乎就没出来过。梦山的山民这一万年来，越来越少，现在都是深居简出。梦山就像仙界的一座荒山。
　　我看着山神，“你从未想过，锦鸾不是自己跳下的寒潭？”
　　山神：“想过，又能怎么样，子一闭门不出，那红煞疯言疯语，锦鸾的残魂已不在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