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已来》伪夜

20、第 20 章

　　周末没有晚自习，时间不算紧张，所以即使周末只开放一食堂，大家都不会挤在一个时间段集中一块吃饭。
　　不过这个点也确实比较晚了，等两人赶到食堂时，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食堂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低头吃饭，空旷的室内回荡着食堂阿姨收拾餐盘的声音。
　　这个点贺旭他们也没期待还会有什么好菜，不过看着茫茫一片的绿色以及依据形状分不出食物品种的东西，两人默契地停下了。
　　周佑眼神有些复杂，望向贺旭商量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小卖部吧。”
　　贺旭看着汤水上漂着白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不算挑嘴，但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见着这种饭菜也没了食欲 ，点了点头。
　　周佑避灾似的立马转身想走，没成想又被贺旭一手拦住了。
　　“还是在这吃吧。”贺旭话说的很轻，也没了向来的底气，好似被人操控了一般。
　　以为自己幻听了，周佑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旭，却发现对方死死盯着某处，顺着视线才看见离他们不远处低头点菜的徐砚。
　　得，也是巧了，今儿他们就别想走了。
　　周佑觉着有种深深的无奈之感，贺旭不是没有迷恋上美人的时候，但几乎都仅仅只是止于皮囊的欣赏，就像他经常给人画像，对长相优越的人格外耐心温柔，但很少会因此而影响他自身的决断。
　　就像置身其中又冷眼旁观的棋手。
　　贺旭没有察觉到或者他根本没在意周佑的反应，随意点了几样菜后就打算和徐砚一块吃饭。
　　不想有人却抢先一步远远喊道：“徐砚，这里！”
　　贺旭顿住了脚步，偏头望向声源发起处，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陆尧？
　　贺旭微微抿了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尧之前初中和贺旭同班，关系不好不坏。不过说实话，贺旭不太喜欢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太过嚣张而且格外好事，所以显得轻佻。
　　而徐砚会和他发生交集却是贺旭始料未及的甚至是隐隐有些不虞。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但贺旭来不及细究就见徐砚置若罔闻般选了个离出口近但和陆尧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位置坐下。
　　看着陆尧瞬间僵硬下来的表情，贺旭心情却一下就明媚了起来，带着周佑一起在徐砚对面坐下：“好巧，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食堂吃饭？”
　　“有事耽搁了。”徐砚抬眼看向他。
　　贺旭的积极性倒是没有被打击到，勾着唇角刚想继续说话，不想面前突然一片阴影照了下来。
　　陆尧端着盘子自然地在徐砚身边坐下，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笑意冲徐砚抱怨道：“我叫了你好几次，你怎么不过来？”
　　徐砚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过来？”
　　“……我们不是一起来食堂吃饭的吗？”陆尧挑起一根青菜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咬着，颇有点委屈道。
　　贺旭忍不住抬手掩住嘴边的笑意。
　　一起来食堂，那一定要一块吃饭吗？
　　别人看来可能是这样，但在徐砚这里，贺旭他们有足够的事实证明该点并不成立。
　　果然徐砚淡淡道：“我没说和你一起吃饭。”
　　陆尧表示自己有些不高兴，不过又不敢和徐砚叫板，移开目光在对面看戏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笑道：“你们吃这些吃得饱吗？”
　　贺旭疑惑地望向餐盘，结果发现刚才随便点了两样蔬菜以及一个被炒得糊成一块的不明物体，瞟了眼周佑的，两人基本点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徐砚显然也注意到了，微微皱眉道：“你们闭着眼睛点的菜吗？”
　　两人都沉默了，他们能说是为了抢占徐砚身边的位置吗？
　　铁定不能啊。
　　“我们那一块实在没什么菜……”贺旭勉强解释了一句，又状似轻松般道，“不过这饭菜的量还是足够了，饿不着。”
　　陆尧噗嗤一声笑了，似有嘲笑之意，待三人看过来后才稍稍收敛，清了清嗓子：“也对，多吃点蔬菜有利于身体健康。”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又挑了块青菜放进嘴里嚼着。
　　对面两人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别说是这种黑暗料理，这两位大少爷连冷掉的事物都很少吃，现在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尝试着下嘴。
　　食堂的菜本就说不上好吃，再加上饭又冷又干，两人是真的觉得难以下咽。
　　贺旭不想被对面的人看轻，闷着头吃了几口，脸色却慢慢难看了起来，推了旁边和黑糊糊作斗争的周佑一下，艰难道：“我好像噎到了。”
　　周佑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背，一边问道：“好点没？”
　　贺旭被他这么大力一拍只感觉心肺都移了位，勉强抑制住呕吐的冲动，制止住周佑这个愣子的暴力行为后，情况却没怎么改善，反而感觉越来越难受。
　　正在贺旭觉得自己快要成功被一口干饭噎死的时候，眼前突然递过来一碗汤，贺旭眼前一亮，连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干巴巴的食物也成功跟着汤水一起流下食管。
　　贺旭好不容易脱离困境，却也觉得丢尽了脸，盯着手中端着的空碗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救命恩人”徐砚，闷闷道：“谢谢。”
　　徐砚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看着他因憋气而泛着生理性水光的双眼，看着他眼眶边缘晕开的淡红。
　　怎么会这么笨。
　　徐砚面无表情地想，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窗口那里可以盛汤。”说完就回到座位坐下了。
　　贺旭和周佑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便一前一后过去盛了碗汤，倒进饭里以防悲剧再次发生。
　　两人也不管汤泡饭的味道如何了，闷着头稀里哗啦把饭菜消灭干净后，除了内心总是消却不了的莫名的别扭感，倒还真的有了饱腹之感。
　　待两人吃完，徐砚早已经走了，只剩下陆尧慢条斯理地数着盘里的还剩下大半的饭粒以及菜叶，他明显也是不习惯吃这种残羹剩饭，不过这人倒没有像贺旭他们那样勉强吃下，仓鼠似的进食，动作多但实际上又没有吃下什么。
　　贺旭看了一眼陆尧，和他打了声招呼后就同周佑离开了。
　　等两人走出食堂，周佑才问道：“你不喜欢他？”
　　贺旭抬眼看向他：“谁？”
　　“陆尧呗。”周佑耸了耸肩。
　　“没。”贺旭收回视线，将眼中的情绪掩饰在夜色中，“我和他不熟。”
　　周佑也知道他们俩不熟，所以才觉着奇怪，刚才他总觉得这两人莫名有点针锋相对，搞得他还稍微紧张起来了。
　　贺旭走了会神，忽然开口道：“过两天你抽空教教林凡，他弱项太多了，不额外训练上不了场。”
　　“我？”周佑意外地指了指自己，“不是唐宇负责吗？”
　　“他们两合不来，还是你比较合适。”贺旭看着他，郑重地将手搭在他肩上，“柚子，辛苦了。”
　　“……我能说不吗？”周佑被这突然砸过来的锅整懵了，下意识拒绝，“马上就要月考了，我还得复习呢，实在没时间。”
　　贺旭笑道：“没事，国庆加训也行，反正比赛在十月中旬，来得及。”
　　周佑想了想，点了头：“行。”
　　这事也就算是定了下来，贺旭被周佑一提醒倒是想起了下周周末的月考，打算回去写个计划表，按部就班地复习。
　　毕竟是分班后第一次考试，怎么说也得慎重对待。
　　回到寝室就看见沈明大马金刀地正对着门坐着，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放在地上的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了？”贺旭走上前问道。
　　沈明经常会有一些奇葩的举动，贺旭他们这些舍友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明叹了口气，指了指盆里的衣服：“我在想等到国庆休息的时候再带回家洗可不可以。”
　　“你还考虑过自己洗衣服？”贺旭乐了，走到他对面抽出自己的椅子对着他坐下。
　　“之前是没。”沈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拨弄了一下衣服，示意贺旭看过来，“这不是洒了点菜汤吗？”
　　待贺旭看清这件衣服的惨状后，他礼貌地微笑道：“你管这叫一点？”
　　虽说他们学校夏季校服丑是丑了点，不过布料材质还是好的，吸水性看来也不错，这一大片淡黄色的油渍在白色衣物上那是不要有多显眼。
　　“说错了，一大片。”沈明面无表情地改口。
　　“你不洗的话，这衣服洗不干净到时候就可以做抹布了。”
　　沈明发愁地抖着腿，哀嚎了一声：“但我不想洗啊。旭哥……”
　　“没门，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见沈明一咕噜眼睛，贺旭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果断拒绝，这人惯来擅长得寸进尺，今天让你洗衣服，明天指不定就让你洗床单了。
　　沈明哀嚎了一声，而后慢慢安静了下来，也停止了帕金森症状的抖腿行为，显然是做出了决定。
　　只听他毅然决然道：“那就做抹布吧。”
　　贺旭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记爆栗：“你就懒着吧。”
　　“我这不也是因为不忍心让人女孩子为难，是好心啊，兄弟。”沈明捂着自己脑袋，状似可怜道。
　　“你还不忍心？”贺旭笑了，一点儿没信，“什么时候从字典里学到的新词啊。”
　　沈明急了，也不装可怜了，一下跳起来，站在贺旭面前比划：“是真的。刚才我去吃饭，有个女生不小心把汤倒我身上了，本来她说要帮我洗，那多不好，就给拒了。”
　　“你居然拒绝了？”贺旭觉得很神奇，在他的印象中，沈明属于那种懒到令人发指的软骨动物，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绅士风度，这会有人给他洗衣服，这货竟然没心动。
　　沈明看贺旭吃惊的样子，得意了起来：“对啊，她冲我一个劲的道歉，看着都快要哭了，我当然不好意思还让她帮我洗衣服了。而且我就穿这一件，脱了多尴尬。”
　　贺旭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下了定论：“说到底，还是看脸。”
　　“欸，你怎么这么说啊。”沈明下意识地反驳道，可下一秒突然就有点脸红，“不过，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看着自顾自害羞起来的纯情懒虫，贺旭好心提醒道：“谈恋爱很麻烦的。”
　　没想到，沈明还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见他羞涩是羞涩，不过懒癌深入骨髓，估计也压根没想过和谁进一步发展。
　　贺旭突然有些担心他日后的脱单问题，但这显然也不是他现下应该关心的问题，指了指盆里的衣服：“总之，你先去把这件衣服洗掉。”
　　这件衣服沈明至少也穿了差不多四五天，这会儿室内空气一流动，夹杂着食物气味的馊味渐渐扩散到了整个寝室。
　　沈明愣了一下：“不是当抹布吗？”
　　“那也得是干净的才能用。”
　　“那我送给你了，你帮我洗了吧。”沈明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眼睛笑成了月牙，本就幼态化的娃娃脸此时笑得更显得没心没肺。
　　贺旭伸手在他眼角上轻轻点了一下，眼里带着笑：“拒绝。”
　　沈明不高兴了，垮下脸来看着盆里的衣服，哼哼唧唧了半天，贺旭却也没再搭理他，回到书桌前整理起了计划表。
　　最近事情多，除了日常的上课，篮球训练，写生外，还得有计划地整理复习，贺旭看着满满当当的表格，无意识转了一下笔。
　　还真忙。
　　如他所料，虽然那一周大部分时间老师也都是在进行复习，但发下来的试卷却是更多，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个停歇。
　　所幸考完月考后就是国庆，虽然被学校以补习作为理由克扣了三天，但四天的假期时间还是足以让同学们放松放松近来略有疲惫的身心。
　　贺旭在家瘫了一个上午就待不住了，和他哥说了一声之后就兴冲冲地在大街小巷里各处晃悠。
　　结果却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