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也得亲一下！》黑荨

9、翻墙出去买的

　　谭西拎着两份早餐走出食堂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妈打来的。

　　他脸上因为喝到热粥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了下去，他拿着手机，知道响铃快要结束，才接起电话。

　　他妈是个女强人，对谁都一副懒得废话，直接说事儿的相处模式，对待自己儿子也一样。

　　“这周让小周接你回家，我要出一趟差，钱给你转过去，别忘了吃饭。”
　　谭西懒懒的“嗯”了一声。

　　那边的梅璐双停顿了一下，听见自己儿子这有气无力的声音，狠狠皱了一下眉：“六点半了，还没起床？”
　　“刚起。”
　　“谭西，”梅璐双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别任性，你一直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这个阶段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心无旁骛的学习，明白吗？”

　　当初她想把自己的儿子转到一中，就算不是一中，也应该是J市最厉害的私立高中，那里的国际班能够让谭西在留学的路上少走很多弯路。但是这个一向好说话的孩子却突然态度强硬了起来，要去二中，她觉得谭西应该已经从分居的信号中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觉得有所亏欠，同意了这个非常没道理的请求。

　　“如果我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呢？”谭西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眼中情绪莫名。

　　从幼儿园开始，谭西上的就是最贵的私立小学，接受最好的教育，要不是他高一的反抗，他妈连国外要申请的大学都给他挑好了。

　　他一出现逆反的情绪，这夫妻两人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好的物质条件，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你已经是个快要成年的人了，别学小孩子那一套，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梅璐双的声音立刻就拔高了，颇有一种自己下属办事不利，令其大失所望的感觉，“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赌气？这是你自己的未来！”

　　难道他以为她一直以来的安排是为了自己吗？
　　在梅璐双看来，任何摆在面前的机会都是值得被抓住的，她当年就是太傻，才因为爱情错过那么好的留学机会，她是一个过来人，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弯路，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不明白？

　　她觉得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他不应该为了任何一件事分心，包括父母的事情。

　　那是大人的事情，他们自己的感情问题。

　　“小周是吗，我有他电话，就这样吧。”说完之后，谭西直接挂掉了电话。
　　小周是他妈的助理，已经跟了她四年了，这次调职也跟了过来。甚至为数不多的几次家长会，都是小周代替参加的。

　　二中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是有双休的，以后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谭西觉得他凡事得往好处想，至少他妈还知道他这周放假，虽然放不放假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谭西上楼，打开了宿舍的门，范景明正在穿裤子，看见谭西拎着早餐袋子进来，眼都直了：“谭西，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今天早上就是饿醒的，我的天，快给我一个包子……”

　　谭西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一通电话给打破了，他把袋子扔给范景明，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

　　范景明咬一口热乎的包子，感动得几乎落泪：“我想我妈了，她做的包子被这个好吃一万倍……不行，我得给她发个消息，马上就要放假了，我得让她给我……”

　　“滚！刷牙去！”谭西现在不耐烦听见听见范景明叭叭这些，踹了他一脚，继续收拾。
　　范景明躲过了谭西的无影脚，指了一下封纵的床位：“你看看，他才坚持了几天就现原形了，装什么自律自强改过自新好少年，今天肯定是起晚了，这被子叠得比我的还难看，跟你有的一拼！”

　　谭西：“……”

　　其实他去食堂的时候，封纵回来过一趟，洗完澡看见自己的被子，还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最后考虑到自己同桌脆弱的自尊心，还是没有重新整理。

　　但是谭西不知道，他还生气呢，范景明怎么那么烦人呢！真想掐着这个比的脖子把他摁进洗手池里淹死！

　　范景明也是那种一个礼拜都吃不上一顿热乎早饭的懒人，这会儿还沉浸在有包子和豆浆的感动里呢，没察觉到给他带早饭的后桌已经有小情绪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进教室早读，他都没发现，还是封纵发现了谭西的不对劲儿，都没有以前能折腾了，话也少了。

　　“你怎么了？”
　　“我？”谭西收回自己放空的双眼，张嘴就胡扯，“刚才有个外星人用他们的联络密码告诉我明天他们就要入侵地球了，我在想怎么度过最后的夜晚。”

　　封纵：“……”

　　看见封纵又面无表情回过了头，谭西不乐意了：“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怎么不问问我他们怎么入侵地球！”

　　这时，毛子杰回过头，把两个人昨天的小测试卷递了过来。

　　“谭西，你好厉害，这次又是全对。”

　　谭西接过两张卷子，把封纵的那张递给了他，封纵只做了前面的几道基础题，后面的以他现在的水平，解不出来。

　　谭西可不敢嘚瑟，他现在的成绩都是吃从前的老本，他自己也知道，开学之后他没怎么听过课。

　　满分30分，毛思杰26,；谭西30；范景明3，封纵17。

　　老刘巡视一圈，路过毛子杰旁边，看见了范景明的小测成绩，怒了：“3分够干什么的！学了这么多天你就考这几个分？”
　　范景明想说三分能叫个地主，但是他怕被罚站，所以只能老老实实认错。

　　老刘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教训范景明，他其实是想教训谭西，这孩子最近太浮躁了，但是看见他满分的小测卷子，还是没开口。
　　他走过去的时候，也看了一眼封纵的卷子，17分，根据他以往总是零分的历史成绩来看，有点高了。

　　*
　　谭西的郁闷一直延续到了中午，然后他就被别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第四节课的铃声一打响，范景明一马当先的冲出了教室，跟要赶着去投胎一样，火急火燎的，毛子杰学了一上午的习，也饿坏了，紧跟着范景明就跑了出去。

　　“等等……”谭西拉住了要离开的封纵，“一起吃饭，同桌。”他早就想跟他同桌约饭了，但是一直抓不到人，范景明那厮总是拉着他就一个百米冲刺，等到他想回头找人，人早就不见了，一共两个食堂，上下两层，找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封纵被谭西一路拉着，走进了二食堂，角落，范景明和毛子杰已经坐在一边了，桌子上放了四个餐盘。
　　谭西拉着封纵走过去，看见今天的菜居然有葱香排骨，简直感动得要落泪。

　　“请这位同志今后也这样努力为大家服务！”谭西坐下来拿起筷子加了一块排骨塞进了嘴里，眯起了眼。
　　封纵也坐了下来，有些不太适应的说：“谢谢。”
　　“不客气，”范景明摆摆手，“谭小西的饭卡，你直接把钱给他就行了。”
　　毛子杰看了一眼封纵，没说话。
　　他后桌好像也没这么可怕，至少他们这几天就挺和谐的。

　　“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吃饭了，”谭西咬着排骨说，“咱们四个人不是正好凑一桌吗？”

　　这时，张宏达几人端着餐盘从四人的桌边经过，不少人的视线落在这些人的身上。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找麻烦的时候，张宏达却端着餐盘离开了。

　　“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范景明问。
　　听到这话，毛思杰也抬起了头，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觉得封纵好像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可为什么外面的传言那么不堪呢？

　　“我把他朋友打进了医院，”他打架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不说，他们也能猜到。
　　“因为什么？”范景明问。
　　话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可能问多了，上次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封纵肯定不太愿意提。

　　却没想，封纵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人的秘密。”
　　“所以，”范景明无意问到底是什么秘密，但是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错不全在你，是不是。”
　　他们要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打人干什么？

　　封纵很少听到这样的话，因为很多时候，他习惯了沉默，也从不去解释什么，以前解释了也没用，所以习惯了，当时范景明这句话，让他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范景明笑出了一口白牙：“我主要是觉得，你好像没外面传得那么可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
　　毛子杰也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范景明这人是叛逆了点，但是人不错的，他说的也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谭小西！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今天谭西一直不太对劲儿，这会儿根本就一直在看手机，没搭理他们。

　　封纵也从被范景明勾起来的一样情绪中回神，转过头，看向谭西。

　　谭西抬起头抹了一把脸：“没事，想吃学校斜对门的蛋黄酥了。”

　　其实是小周刚才给他发消息找他确定放学时间了，一看见小周他就想起他妈，烦。

　　“其实我也想吃了。”范景明说。

　　毛子杰想打人。

　　那个蛋黄酥还是开学一天的时候他拿来的，结果被两个牲口惊为天人，不到半小时就瓜分没了。

　　话题就此转弯，但是谭西始终兴致不高，一整个下午都是，因为他的手机给他推送了一条一对明星夫妻离婚的消息，现在他听见离婚这个词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新闻上说，这对夫妻已经分居很久了，圈里人都知道。

　　整个下午，不管谁问，谭西都说自己想吃蛋黄酥了。
　　关心他的人还不少，除了罗飞章，还有几个同学，看见他蔫哒哒的样子都过来问了，有的人直接无视了封纵，有的人是趁着他不在座位上的时候来搭话的，不管遇见谁，谭西都说自己想吃蛋黄酥了，包括老刘。

　　直到晚饭时间，蔫哒哒的谭西发现，封纵又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要生气了。

　　不是说好以后一起吃饭的吗！他怎么又跑了。

　　“他一响铃就走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对于范景明来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怎么做决定就是封纵的事情了。

　　谭西挺不痛快的，觉得他同桌出尔反尔，刚刚好了一点儿的心情又不好了。

　　这种小情绪一直延续到吃完饭回到教室，他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大袋子蛋黄酥为止。

　　谭西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迷幻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让范景明抢占了先机，范景明迅速打开袋子，捏起一块，扔进了嘴里，感动得几乎落泪：“就是这个味道！”

　　谭西赶紧抢过袋子，看着他正在做题的同桌：“你买的？”
　　封纵点头。
　　“怎么买的？”门口的大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翻墙出去买的。”封纵依旧淡定，就像是说自己在学校超市买的一样。
　　谭西：“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