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荒星种田》城九

5、零五

　　未知品种的豆芽口感脆爽，甚至有点回甘，没有丝毫豆腥气，邵黎刨了一碗吃掉，把剩下的豆芽全部放到了存放营养液的冷藏室。

　　小时候毕竟没在院子里种过黄豆，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要不要提前育苗，还是决定直接播种，如果失败了，损失也不会很大。
　　种子的储量还是可以容错的。
　　当然也有一点点这豆芽太好吃了的缘故。

　　邵黎手动操作，在一块大一点的金属片上绑了根空心的金属棍，固定结实之后，当做铲子，拿出去划了大概十五米宽二十米长的一片土地，准备翻松，并整理出田垄。
　　好在土壤足够松软，她上手这份工作不算艰难，可弯着腰弄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之后，她直起身子，只觉一阵腰酸背痛，胳膊更是提不起什么力气。

　　眼看天色要黑了，这边的一个白日即将过去，邵黎暂歇了一下，播下一批种子，一垄大豆，一垄玉米地间作着。
　　一般而言，夏播生长期最短，邵黎不知道这些种子最适合哪一季，谨慎地用手机调节了天幕下的温度，大概白天28～30摄氏度，夜晚22～25摄氏度。
　　她发觉天幕系统是个很好用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挖掘更多的功能。

　　一边问手机一边连蒙带猜，邵黎抬头看了看星空，意识到所谓“天幕”，并不止那一道拦截辐射调控温度与照射程度的透明隔板，而是一套复杂的，可以调节着一片区域的系统。
　　可Ta是不在乎别的功能的，Ta频繁活动的区域是地下城和机械操作间。

　　所以生存程序并没有对天幕的详尽介绍，邵黎自己研究着，发觉原点周围半径三十米的土壤也适合种植，并非偶然，而是天幕系统的内容。
　　它一直在维护这片土地的富营养化。
　　只用于提取营养液实在暴殄天物。

　　邵黎发现，她对这片区域的所知不过冰山一角，而Ta也并非全知全能。
　　和设置天幕系统、保存种质库的人之间，知识体系存在很大差异，于是导致了有些东西的断层。

　　很可惜，邵黎想。
　　她成功将温度变化限定在了种植区域，为了解约能源块，其它区域还是如常。

　　她也探索出了天幕的“下雨”功能，甚至有下雪和下冰雹。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功能并不能使用，生存程序关于这一方面，干脆开启了长期的装死模式，问它也问不出来什么。
　　可能也是Ta的盲区吧。

　　邵黎叹息一声，一看天黑透了，也不打算贸然调节光强，径直回到原点。
　　清洗过又休息片刻，她一边思考着能否借用自动的工具犁地播种，一边沿着长长的曲折的甬道，走到种质库的门前。

　　她提出了一部分黄瓜、番茄和甜椒的种子，一边等待解冻，试图研究基因资料如何实用。
　　既然前人们这么保存了，那总有能将其变成种子和受精卵的办法吧。
　　她想吃绿叶子蔬菜，想吃肉类，尤其是肉，她总不能一直吃素，还有没有可能呢？

　　然而看着浩如烟海的基因信息，和生存程序无法对接的那部分未知内容，邵黎满心都是茫然，也无措。
　　别说把它们变成种子，她甚至连分辨出这些东西是什么都做不到，一个个只有编号，没有名称，没有实物图片。

　　太难了，她想，她生物学的比较好的部分也只有孟德尔那一章，和怎么把基因信息变成实物半点关系都没有。
　　要先合成DNA然后编码蛋白质弄出一颗种子么？
　　这个想法一出，她就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得彻底，还不如挨个研究一下种质库的功能。

　　说不定、肯定会有！
　　要不然保存这些物种信息做什么？

　　心中有了点底气之后，邵黎打算都慢慢来，认真细致地将看不懂的种质库翻了个遍，然后发觉自己闹了个乌龙。
　　原来那保存种子的活性凝胶，含有很多养分，和一定量催生特定种子的植物激素，是完全不用剥离的，只要浸泡到水中就好。

　　怪不得豆芽发得那么快，原来是因为大豆浸泡前表面残余着一定量的活性凝胶，不止有又经过多年选育的缘故。

　　未来科技除了令她全然看不懂玩不动之外，还是很强大的。
　　邵黎想想自己那翻地用的“铲子”，就觉得分外好笑，可她是个笨拙的人，只能用那种笨办法。

　　就在她不住感慨的时候，提的种子解冻，机械臂将凝胶块扔了出来。
　　有点难过的情绪立刻被期待驱散。

　　黄瓜清新爽脆，番茄酸甜可口，甜椒、当然种子无法确定，也有可能是别的青椒辣椒之类，但不管是什么都格外好吃。
　　而且这些她也会种，有点院子里跟着外婆侍弄过的微薄经验，不至于像大豆那样抓瞎，还要考虑是先育苗还是直接播种。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挂果快，在活性凝胶这种黑科技的加持下，能够更快！

　　就很让她很激动。

　　邵黎抱着凝胶回到原点，到自己为播种催芽单独清理出来的空间忙碌起来。
　　首先消毒这一步是免了的，没什么病虫害，因为活性凝胶的存在，直接育苗等待定植就好。

　　邵黎忖度一下，主要是搜刮自己的记忆，谨慎地调整了这个房间的温度、湿度和光亮，将种子连着凝胶分别泡进水里。
　　浸种的时间，她清理干净几块大的板材，然后出去，铲了一桶土进来。顺便给播种了的那部分大豆和玉米浇上对应的、泡化了活性凝胶的水。

　　Ta遗留的那几十升水这就要用完了，邵黎很是忧虑，把坏掉的水净化机也找出来，摆弄半天没有摆弄出什么名堂。
　　还有那个也是必需品的营养液提取机——现在拆成了泡种子的容器，怎么她一来，这些东西就都是坏的呢？

　　邵黎有些疑惑。
　　她也终于闲下来，瘫在地上不想动弹，打开了手机的收音机功能。
　　照旧的插上耳机，调频97.2MHz，听那电流声、与电流声之后，堪称恐怖的空茫。
　　Ta依然没有出现。

　　邵黎叹息一声，胡乱调着频，可这个星球上没有广播，无论哪个频率，都什么也听不到。
　　心乱意乱之下，她唤醒生存程序，说：“白噪音。”

　　「你听」
　　是翻书的声音，一分钟三四页，很均匀，看书很快，间或一些电流声和摩挲纸张的动静。
　　也许她那天在看小说，让Ta录下来了？

　　邵黎渐渐从烦躁中找回平静，切回收音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她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手机可以接收的频率，变广了？

　　从30MHz到300MHz，超出了原本88MHz到108MHz的不止一星半点，覆盖整个甚高频波的范围。
　　穿越令手机功能变得格外强大，只剩壳子是她熟悉的模样。
　　可是，有什么用呢？

　　又没有网络，她只需要一个能找到人的调频97.2MHz罢了。

　　邵黎无奈退出收音机，去看自己的种子们。
　　活性凝胶功能十分强大，略微粘稠的液体中，黄瓜种子已经有几粒冒了白头。

　　她在板材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土壤，播撒下种子，又铺了一层薄薄的土壤，用凝胶水润湿，静待发芽。

　　还是很快乐的。
　　只是没有办法分享快乐。

　　邵黎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条，命名Day2，实际上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凌晨，没办法，她生物钟的一天比这个世界的一天要长。

　　　　陌生又新奇的世界，很寂寞。
　　种了黄豆，倒腾了蔬菜，期待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会有结果么？>

　　不是种子的结果，她相信水和能源的问题都是能解决的，除了自我，不应有彻底的绝境。
　　只是，她并不想不明不白、没有尽头地在这颗星球上住下去，她现在，就开始想家，想邵女士了。
　　甚至想念那所并没有让她感到快乐的学校。

　　人到底是群居动物。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次睡眠，邵黎是在思念和感慨万千中，进入梦乡的。
　　她做了个和邵女士和Ta，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梦，很奇怪的，她到现在也不知道Ta的面貌，甚至性别，刚知道Ta的确是个人，但就是觉得Ta是很温柔的。

　　＊

　　邵早的工作是朝九晚七，刚好够她每天下班路上买食材，回去准备第二天的早饭。
　　七点准时早读八点半晚自习结束的邵黎，上学的日子只有早餐是能在家吃的，偶尔半夜饿了，吃点宵夜。

　　明天早上做生煎，配五谷豆浆和火龙果就很好了，牛奶让黎黎带着课间喝。后天就是周日啦，明晚要买鱼、排骨和鲜鸡，黎黎爱吃肉的。
　　等待邵黎回家的邵早一边吃着简单的挂面，一边在心中制定计划。

　　就在这时邵黎到了家，进门时有点迟疑，邵早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袋子，有些了然。
　　“买什么了呀？”她眨眨眼，意图接过那个看起来很沉重的袋子，又心说不要过分担心和干涉，就很纠结。

　　“没什么。”邵黎一如既往地乖巧，拉开袋子让她看，“一点物理实验器材。”
　　邵早匆匆瞄一眼，感到了头痛。
　　她同情地看向邵黎：“现在的物理怎么越来越难了，还要做这种实验，你加油。”

　　邵黎转回房间，她又关怀：“注意安全，别太晚睡。”
　　提着袋子的邵黎站定在门前，突然回头，浅笑一下说：“妈妈，您别等我了，早点睡，不然我会心疼，也会内疚。”

　　邵早一怔。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她只是想陪着黎黎，不让她一个人做作业到深夜，那么孤单。

　　纠结了一下，她叹息一声，想黎黎真的长大了。
　　都会坦白了。
　　应该在心底积压很久了吧。
　　是她不好。

　　＊

　　而回到房间，“邵黎”也松了一口气，一边思考要不要申请住宿，以免和邵黎妈妈接触多了出岔子，一边把袋子放到桌上，把里面从废品站、五金店和小市场淘的东西拿出来。
　　话说他翘了那个什么晚自习，邵黎的同学和老师居然都没注意到她不在。

　　“邵黎”摇头叹息着，拿起手头的旧收音机，用湿巾擦干净表面，就开始拆开来改装。
　　改锥什么的并不好用，好在原理是相通的。
　　他发射到PH15627太空的改造频率放大装置应该还在运行，只要他和邵黎的频率对接上，就能联系到她了。

　　好了，调频97.2MHz。
　　只有杂音。
　　调频291.6MHz。
　　电流声过后，一片冷寂，空茫得揪心。

　　“邵黎”往座位上一仰，叹息一声。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黎黎！”这时候邵黎妈妈敲了敲门，“吃梨子啦。”
　　“邵黎”一派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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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力有不逮，搜狗考据，如有错漏，友好交流。
查证之后如果世界观无关我会改哒！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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