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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秦离是当真想不到,魏冉会谋反。

      她活着的时候同魏冉的关系自己也说不好。当初二人曾有先帝赐婚,却因着朝中动荡和镇国公一案无限推迟。后来又与他合作,共同拥立新帝上位,保沈家权势。

      秦封移天性多疑,登基后万不肯将两方权臣再结为一党,使得她亲手退了先前的婚约,又担忧魏冉功高震主,几次出手打压,一时竟不能两立。

      后来魏冉自请镇守漠北保一方百姓,远离朝野纷争,离京之时满城相送,而秦离则因着弄权手段下作,搞得自己声名狼藉,死了全城叫好。

      秦离总是担忧魏冉会先死,不想结果好笑,自己走在前面了。

      造化弄人。

      等度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时间,恍惚间,她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道刺眼的阳光,直晃得她头晕。迷糊之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道。

      这便是死后的世界?

      有人在秦离耳边轻轻唤她,声音熟悉,“小姐,醒醒。”

      秦离瞬间清醒,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她的侍女竹青。那是曾经跟着她最久的侍女,当日封宫的时候,整府的人连同她,便已经被一道赐死了。

      她自觉奇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温柔面孔,秦离有些不可思议,想要开口唤她,只是声音喑哑,竟说不出来。

      竹青见她醒了,一时间惊喜交加,忙叫外面打了热水。自己则急忙端了一杯热茶照顾小姐漱口。

      恍若隔世,如今来看真的成了隔世。

      居然不是所谓鬼门关呢,秦离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她推开了递上来的茶盅,手里比划着,示意拿面镜子来。

      竹青会意,忙将铜镜递了过来,一边叫外面的小丫头进来伺候梳妆洗脸。

      秦离看着眼前两个侍女忙碌的样子,一切都是格外的熟悉,身边房间的摆设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铜镜中映出来的,虽然眼睛肿得像桃子,可赫然是自己十七岁时的模样。

      尽管与她记忆中相差了近二十余载,可秦离还是不得不确认了一件事,虽然有些荒唐。但是,一切好像重来了。

      而自己则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时候。

      她快速接受了这一切,并在脑子里回想一切有关的时间节点。

      那年十七,可真是让人难忘呢。

      那正是自己父亲在战场上被算计的节点。

      她忽然起身,把周围人吓了一跳,“我父亲呢?”

      既然重来,那就代表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天许她一世,万不可再走了老路。

      她话音刚落,就见竹青红着眼睛,秦离心中觉得不妙,果不其然就听见竹青说,“老爷他....和殿下都...”

      秦离声音嘶哑,“老爷和夫人怎么了?”

      竹青和菊青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悲伤的神色,但仍是强笑着,试探着问秦离,“小姐,您不记得了?”

      秦离面上淡淡的,可心里在翻腾,若是早上几个月,哪怕是几天,或许...

      她哑声说,“我怎么会忘呢?”

      是啊,怎么会忘呢。秦离暗自咬牙,又想起什么,“那我弟弟呢?”

      竹青似乎被自家小姐的神色吓到了,嗫嚅道,“小公爷跟着老爷去了前线,此时被困在了漠北。”说着她眼睛红了一圈,忙换了话题,“小姐,太后前两天要召您,说您醒了要是感觉好点了,就进宫看看,太后她想您了。”

      秦离眼底暗了暗,避开了之前的话题,“竹青,替我梳妆吧。”

      她坐在梳妆台前,让竹青为她挽了个简易的发髻,从桌上随意择了一支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发钗斜斜并入发中,未施粉黛。此次入宫,不必庄重,更何况也是孝期。

      秦离低低叹了一声,一旁的竹青扶着她出了府门,她缓步上了门口早已等候的轿辇,秦离轻轻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已经被甩在后面的镇国公府。

      上一世,她入了宫,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刚刚再一次了解到了父母亲的死讯,她以为自己活了三十多载,终归是接受了,可心底还是难受。

      这个节点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她的父母亲被暗算了,但此时此刻,谢家的其他人仍然在漠北与穷寇厮杀,她的弟弟谢尧还活着。

      一切都还不算晚。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话,皇上应该会下令死守边关,最后她谢家流尽最后一滴血,粮草不济困死在漠北。

      全军覆没。

      而当时她被拘在常宁宫中,丝毫不知,等自己弟弟死讯传来,谢家最后血脉只剩自己一人时,太后觉得一切尘埃已定,才派了人来知会她。

      谢家覆灭,而一切顺理成章的,她母亲的权力转移到了自己的手里,成了沈家的一把好刀。

      沈家既是太后的母家,也是当朝皇后的母家。外戚当权,太后的话一言九鼎,而皇帝势微。当年的自己还小,只看得见眼前的东西,却不知若没有太后的意思,皇帝又怎么能让谢家戍守边关至死不归呢。

      只是自己少不经事,自幼娇宠,过着天真烂漫又肆无忌惮的生活,导致在最能看清楚局势的时刻没看清楚。

      而之后,自然便在太后的有意引导下,再也看不清了。

      秦离在车上闭目养神,复盘着上一世的一切,不由想起魏冉来,他在这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一想到魏冉,秦离的心中便是一跳。猛然想起,现如今她身上应该还有一桩婚事,那便是早年间两府之间私下订的,变数颇多。

      她摇了摇头,这门亲事,福祸相依,用得好,便是一张好牌,如若用得不好,难保自己也会变成一枚弃子,又谈何改变呢。

      窗外阴沉,似是要下雨,恰如上一世太后薨逝时的天气,秦离轻轻用手中的白纨扇挑了帘,幽幽望向窗外。

      竹青在一旁看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底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姐就快到了。”

      车夫交了令牌换了步辇从侧门进了皇宫,又行了一段路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路上遇到不少莺莺燕燕,秦离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议事厅出来,那人身着玄色劲装,身量挺拔,秦离再熟悉不过了,急忙吩咐抬轿的太监,“换条路走。”

      竹青在旁边有些好奇问道,“小姐怎么要换条路?”

      秦离懒洋洋摇了下扇子,“那边路凉快。”

      若是此时和他见了面,且不说有婚约在身说不清楚,后宫消息灵通,若叫太后知道了,她以后事就不好办了。

      魏冉刚出议事厅,下意识向旁边看去,只看见几人抬着个轿辇匆匆转了个弯,却只看到一个纤纤背影。

      站在他身旁的刑部侍郎荣焉笑眯眯地戳了他一下,“我说魏二,看什么呢?这可是后宫,皇上的地盘,你有婚约在身,可快别想了。”

      魏家老二,俗称魏二。

      魏冉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圣上刚才的意思,走神了。”那背影,总有些许眼熟。

      轿辇行至常宁宫,宫宇金碧辉煌,奢华靡丽,与印象中无甚差异。这妍丽的风格和太后年岁明显不相符,到底能从这些装饰中看出主人一二分性格。

      秦离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表情,红着眼眶,被竹青搀扶着缓步下了轿辇。

      进了宫门,里面宫女无不穿着素服,若是从旁人来看,大抵会觉得这位太后对她母亲的怜惜疼子之心。

      一个掌事模样的宫女从里面将秦离迎了进去,看上去颇为沉稳,是太后身边器重的掌事姑姑萍香,秦离强笑着对她行了一礼,倒使萍香心底略微吃了一惊。

      她本不明白太后此次为什么要重用这位失了势的娇小姐,从前的秦离她不是没见过,一朵不谙世事被父母世族保护的极好的娇花。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行事淡定知礼度,倒是有些值得另眼相看了。

      萍香心底惊讶面上却不露,笑道,“小姐赶紧进来吧,风口里小心受凉。”

      秦离把那份惊讶收在眼中,点了点头。她以前本也常来,上一世几乎住在这里,哪个宫人心里什么小心思,她清楚得很。

      进了正殿却未见正主,萍香笑着将她领进了太后寝宫。

      这次的见面为了笼络人心,自然要更加亲密一点。秦离心下了然,看明白太后这点子计较。

      太后沈然倚在贵妃榻上,手执一把金扇随意的摇着,一个小宫女跪在她榻前为她按摩,见秦离进来,沈然眉眼间哀愁之色渐浓,竟落下泪来。

      秦离急忙走上前去,行了礼。她使劲眨了下眼睛,一行泪便流了下来。还未开口,她被太后一把拉入怀里,两人都哭做一团。

      哭是真哭,只不过各自都心怀几分鬼胎。

      哭了一会,寒暄一阵,便进了正题。

      太后温言道,颇有几分慈祥,“离儿啊,祖母想着谢公府里没了人,你一人住着到底不便。不如哀家把你接来暂住几日,你看如何?”

      太后抬眼看秦离身边只站了个竹青,随手指了几个宫女对秦离叹道,“如今这府里上下也太没规矩了,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女,出了事可还得了。”

      离儿叫得亲切,却令秦离胆寒。自己胞弟还在战场上,她怎么知道谢家没人了呢?

      而那几个人,说白了就是盯梢的,秦离忙止住哭,“怕人带多了惊了皇祖母的驾。”

      “哪的话。”太后笑道,亲昵地戳了下秦离鼻尖,却摆了摆手让那几个人退了下去。

      看样子,人是安排定了。

      秦离心中冷笑,但面上仍然梨花带雨,她生得冰肌玉骨,哪怕是后宫中见惯了各色鲜艳女子的宫人也要心生怜爱。

      “皇祖母,我父母虽然....”她装得哽咽道,“但弟弟仍在沙场,我虽不能为家里分忧,到底还是该留在府里等弟弟凯旋归来。”

      事情果不出所料,太后先是留她暂住,接着过不了几天便要她住进常宁宫拘起来,待她弟弟也战死,在最惶惑无助之时许给她权力,将自己变成一把听话的刀。

      太后沉吟了片刻,金色的护甲有意无意地在案子上敲着。

      秦离心知这是她盘算时候的小动作,此时需趁热打铁,又状似撒娇状,“现在府里乱糟糟的,若是离儿再不在,恐府里上下那起子小人占了便宜。离儿料理完便进宫来陪皇祖母,侍奉在侧,”

      她带了点哭腔,“也替母亲尽未尽的孝道。”

      太后心中一软,看着秦离和她母亲相似的眉眼,叹道,“那便依了你的意吧。”

      接着又是扯东扯西哭做一团,秦离心底厌烦,只陪着她演戏。从前住在常宁宫中甚久,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太后看她对路子,心中也敲定了主意。

      天色已晚,秦离告别了太后,带着新赐的几个宫女,寒着脸坐上了轿辇。演了一天戏,她乏了。

      秦离倚着辇座,单手撑头,昏昏欲睡。这身子前段时间哭昏了头,她又是今日才醒的,体力自然不佳,她神色倦怠,后面跟着的一帮子盯梢的让她心中不耐,可不能表现出来,如今她就是个失了势的侯府小姐,自然没有叫板的资格。

      权力这东西,握在手里才是自己的。

      突然前面窜出一个小孩儿来,说是小孩,可也有十三四岁了。抬轿辇的太监一个急停,差点把秦离从辇座上颠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竹青急忙把她扶起来,秦离摔得生疼,刚想骂人,却想起自己现在到底没钱没势,忍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冲出来的拦路小鬼,那小孩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只是在秦离眼中别样的惹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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