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是谁 ...
-
她记得她有过一个性格温吞的男友，挺高，她们经常牵着手在学校里散步，他的手干燥温热，她很喜欢。
她记得曾开枪杀过人，她一直不清楚那些人是否是罪犯。
后来，她改头换面又有了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很爱他。
她是谁？她是白锦曦，她是孙思思，她只是一个荒唐戏剧中总是被放弃的炮灰。
江城的冬天还是这么阴冷，毛毛雨倾斜着洒在柏油路上，她倒在血泊里长舒一口气，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消化脑中突然多出的记忆，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刻“她”才终于完整地成为了她。
身体随着血液的流失渐渐冷到麻木，她开始害怕。她还不能死，豆豆还要读大学，她才记起来她是谁，她还想带着豆豆回家找爸妈，她消失了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应该很着急——
厚重的眼皮最终还是耷拉下来，挣扎几下，永远地阖上了。
如果有来生，她不想再这样被动又无力地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了。
======
“叮——，模拟世界系统竭诚为您服务。”陌生的电子音在耳畔乍响，白锦曦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
“阿？”不会是鬼吧！
她一溜烟跑到爸爸妈妈屋里：“爸爸妈妈，有鬼有鬼！”
白正元和赵兰欣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躺下歇会儿就听到他们大闺女叫喊着扑倒他们床边，吭哧吭哧就要往上爬。
白正元一把抱住白锦曦，小心地把她放到他们夫妻中间，白锦曦腾地一下抱住赵兰欣的腰，把脸埋在她肚子上闷闷地说：“爸爸妈妈，刚刚旁边有鬼，在我耳朵边，他说话，呜呜呜——”
白正元和赵兰欣对视一眼，老白同志无奈笑了笑，凑到白锦曦旁边，边轻拍后背边柔声问道：“那他说什么了呀？”
白锦曦把脸从赵兰欣肚子上稍移开一些，转向老白那头一点点含糊地说：“我不知道。”
听她这么说，夫妻俩乐了，安抚她说：“没事，爸爸妈妈在你旁边陪你睡，要是有鬼来了我们就把他赶跑。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小朋友应该乖乖睡觉了哦。”
白锦曦听话地点点头，窝在妈妈怀里慢慢睡着了。
转天，白锦曦正在看动画片。
“巴啦啦能量小仙女全身变！”电视里的小姐姐随着音乐一转身变身成为穿着鲜亮的小仙女，每到这个时刻白锦曦都格外兴奋。
“小曦也想成为小仙女保护大家吗？”昨晚吓了她一跳的声音再次出现。
“想——”白锦曦下意识回答道。
“我是仙女堡的仙女使者，是来帮助你成为小仙女的。”
白锦曦瞬间不害怕了，她听懂了，这个声音是让她成为小仙女的，他是仙女堡的，他是好人。
“你看，电视里的小仙女都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所以我们的事情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哦。”诡计多端的系统这么诱惑道。
白锦曦可不傻，她瞅着电视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哎！
于是她慎重地点了点头。嗯，她答应了。
“乖孩子。”
系统时不时颁发些任务，比如跳绳一百下，认字20个之类，完成十个任务就可以在白锦曦自己的房间里悄悄变身一次。
白正元和赵兰欣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她，毕竟以前白锦曦一从幼儿园里回来就巴巴地坐在电视前地沙发上看动画片，最近突然不看了。直到一次吃晚饭的时候白锦曦说她最近认了好多字之类他们才放下心来，还好孩子可能只是突然喜欢上学习，不是叫人欺负了。
就这样，白锦曦五周岁生日的时候就会读写大部分常用字，能看懂儿童读物版水浒传了。
过完年没几个月，发生了一件大事，白锦曦她姨夫因公殉职，她们全家人连夜订火车票赶到北京。
白锦曦好难过，她再也见不到会给她带好吃点心的姨父了，过年常带她玩的表姐现在也一直在哭，她也忍不住一起哭。
初春时节，小雨阵阵，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白锦曦和表姐矗立在姨夫的墓碑前，先是表姐撑着伞，直到她哭得脱力了，伞从手里掉落，白锦曦才留着泪，巴巴地去把伞捡起来，踮着脚尖伸直手臂企图用伞遮住表姐，淋雨会感冒。
她的手好酸，人也好累。
“节哀。”有人走过来在她们身后对她们这样说。
苏眠有些哭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怎么愿意理这个没眼力见的人，依旧背对着他。
白锦曦则有些愤慨，没人对她们这些小孩子说过这种客套话，她只能从字面大概理解意思，为什么要停止悲伤？为什么这个人能如此风轻云淡地不准别人难过！
豪气和愤勇冲上喉口：“我们才不节哀！你干什么要别人节哀！你是坏蛋！”
苏眠听到白锦曦这么说，控制不住转过身接过伞，拉着白锦曦一起走了。
白锦曦还有些不服气地转过头去瞪那个坏蛋。
晚上苏眠和白锦曦一起睡，苏眠被无边的悲伤淹没，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白锦曦突然坐起来，她搂住苏眠，学着她爸爸的样子轻拍她后背，悄悄跟她说：“表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是小仙女，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小曦，你可以用一次变身机会换你表姐今晚睡个好觉，你愿意吗？”系统问她。
“愿意愿意。”她在心里激动地回答道。
苏眠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她的小妹妹郑重地承诺会保护她。
窗外又下起了淅沥的小雨，粘稠潮湿的空气没能侵入温馨的室内，被透亮的窗子隔绝在外。屋里，两个小女孩依偎在一起，睡得迷迷糊糊。
======
“我们才不节哀！你干什么要别人节哀！你是坏蛋！”面前的小女孩才转过来站定，有些发颤的手倔强地不肯放下，他知道她，苏睿城的外甥女。
是因为她是那个警察的家属才会有和他一样的眼神吗？像爆裂燃烧的火焰，要将人烧化。
是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才只能窥伺算计别人吗？
如果他和父亲一样麻木，为什么他还会被这样的眼神和话语所影响？
如果他也是警察的亲眷，他是否也能拥有这样坚毅的信念？
他想了好久，无知无觉地走到苏睿城家楼下。
他站了好久，最后感觉到无尽的疲惫，慢慢地走向黑暗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