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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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龙纪威其人，相貌与年龄极其不相符，初来乍到，就把以为军委人人年均六十岁的严峫吓了一大跳。
此人一身干净利落的风衣，面相斯文柔和，肤色虽然深一些，但依旧影响不到他是个俊秀青年的本质。
严峫在反复确认过，眼前这位资料显示有足足八十岁的妖孽就是龙纪威本人后，忍不住扶额大呼。
——“你…你怕不是天山童姥。”
“……………”
人龙纪威一路风尘仆仆赶来，飞机火车汽车小三轮来回地倒，好不容易才来到盈江，刚一下地，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毫不客气的质疑，当即脸色便古怪了，沉默半晌，他斯斯文文的脸上浮起一层虚假的笑意。
他向一旁同样沉默了的江停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问候道：“严警官您好，在下龙纪威，国安处派我前来配合调查。”
江停：“……你好……”
说着，他伸出手握住了龙纪威的，两个人礼节性地晃动了几下。
严峫直愣愣地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眼角的青筋微微抽动着。三个人面面相觑片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谁都没有再动作。
半晌，江停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龙先生，其实这位是严警官，我姓江，是这里的顾问……”
“以及是我老婆！”严峫忍不可忍地一把分开两人还在尴尬握着的手，表情阴涔涔的，像是要吃人。
江停：………握个手而已，严峫什么毛病？
龙纪威：……现在刑警都这么开放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搞对象！！！！
寒风中，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洋溢着欢迎的微笑，然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腹诽如果能显示字幕，估计现在的画面就能被刷屏，左一层右一层，糊成村口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
并不宽阔的小会议室里，龙纪威眯着眼坐在正中间，仔细打量着身边的魏副局，严峫，还有江停三人。
没了外人，老龙也被他从手腕上释放了下来，正摇头晃脑地围着他们游来游去，晃到墙角的盆栽时，它甚至探出头叼下来两片叶子尝了尝，发现不好吃，才呸一声吐出来，一路吐着舌头钻回了龙纪威的袖口里。
“卧槽………”严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轻轻扯了扯江停的袖子，在本子上写道：这什么玩意儿？？
江停悄悄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龙处长”，魏副局率先客客气气地开了口，“一路舟车劳碌，实在辛苦。感谢你们能配合我们建宁公安的工作。”
知道这只是场面话，龙纪威笑着扬扬眉，并没有搭腔。
“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为了配合我们这边的营救工作。”
“营救？”龙纪威漫不经心地搔了搔老龙的下巴，“营救谁。”
“贵处办事一向严密，我们公安这边也是知道的，所以…还要看你们关于派遣卧底这个事能透露几分了。”
闻言，龙纪威却是收了脸上懒洋洋的笑意，他的眸色冷冷的，像是一汪寒潭，“既然知道我们这里的工作内容都是秘密的了，魏局长还要问，岂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严峫猛地打断道，他早就看这个“年轻气盛”的龙处长不爽了，此时更是恨不得把他和他那条奇奇怪怪的蛇一起扔出去。
“严峫你坐下，不要胡来。”江停把严峫拉至身后，回过身来平静地与龙纪威对视。
他面上很是清冷，眼角因为熬夜而生出一尾薄薄的绯红，但话音仍是沉静的。龙纪威抚摸了几下老龙暴躁的龙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龙处长，楚慈失踪了，他是被毒贩和缅甸雇佣兵带走的，失踪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您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龙纪威听到雇佣兵几个字的时候便轻轻笑了，他唇角的笑意落在江停的眼底，化作一缕讥诮。
“江顾问”，龙纪威声音淡淡的，“这位楚先生我是认识的，我也明白形势非常得紧急，但是本处有本处的规定，就算是我再想要配合你们搭救故人，首先也得保证我处的工作安排不被打搅。所以，很抱歉，这个事情，我爱莫能助。”
“再者”，他摆手止住了江停的追问，“半年前你们建宁公安就曾一再违反规定，追查第四军区作战一事，当时我记得中央是有下达命令禁止再追查的。你们现在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声势浩大地追到盈江，难道就不怕我上报军方，治你们的罪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调陡然冷鸷了下来，老龙闻声从他的袖子里探出一个头来，耀武扬威地冲沉默的三个人一阵吹胡子瞪眼。
安静半晌，魏副局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龙处长，你是知道楚慈是为了韩越来这里的，韩中校卧底的事情，我们不方便过问，但是楚慈是我们警方派遣打进毒贩内的卧底…我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十二个小时之前，他被毒贩带至了缅甸境内，现在音信全无，我们作为他的单线联系人，目前丧失了联系他的一切方式。我们希望能与你们军方合作，如果线人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麻烦通知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韩越是卧底了？”龙纪威冷瞥一眼。
“不是你说的，”江停按住了严峫的又一次炸毛，他平静地直视着龙纪威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楚慈。”
“他很笃定。”
会议室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龙纪威面无表情地望着江停，似乎想要从他凝重的脸上能够找到一丝一毫谎言的裂缝。
良久无言，他轻笑一声，率先收回了视线。
“呵………”他摇头苦笑，“果然再高明的伪装，也瞒不过自己的枕边人。”
“我姑且先默认这个说法……但是你知道的，就算如此，我们军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为了一个警方的线人随随便便暴露已经安插好的卧底，这不合规………”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跋扈，龙纪威面色不善地闭了嘴，从身上摸出手机，拎到耳边接了电话。
“嗯，是我，王局。”他冷冷地招呼道。
手机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叽里呱啦的说教声，随着对面每说一句话，龙纪威阴沉
的脸色都愈发得冰冻几分。
半晌，他阴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知道了。”话音刚落，他单手摁断了通话。
“严支队，”他转头望向坐在那里玩手指的严峫，“你就是建宁首富那个放着生意不做脑子坏了去当警察的独生子？”
严峫谦虚地哈哈一笑，他翘着二郎腿，手里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机玩：“过奖过奖，不过，我们家几年前就不是首富了，龙处长不要随便捧杀。另外，这个电话可不是我指使王局打的，我一个小小的支队长可没这权利，我只是把情况委婉地向裴志转述了一下而已，他一听楚慈有危险也是有些心急，龙处长可不要怪他。”
“………”
江停扯了扯严峫的衣角，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裴志？我怎么没看到？
严峫得意洋洋地对他悄悄比了个手势——两点钟。
江停默然，两点恰好是他们刚接上龙纪威的时候，难不成从那时候开始，就通过那么三言两语的，严峫就料定他不肯配合了？
他再次疑惑地望向严峫求证，这次严峫没再悄悄避讳，而是直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还真特么是……
真 .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龙纪威龙处长凭借着一条老龙驰骋纵横多年，终于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万恶的金钱狠狠拍打在浪滩上。
片刻后，龙纪威抬起手使劲掐了掐山根处，强忍着怒气道：“王局长亲自发话，令我们国安处配合警方行动，营救线人………你们…你们这群有钱太子党真是………”
他狠狠瞪了严峫一眼，目光中的火花一路噼里啪啦燃烧至了桌子的另一头，而坐在尽头的严峫喜闻乐见地受了这一眼，大尾巴狼一样往办公椅上一仰，就等着被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龙处长亲自开口交代了。
“你们要线人，我们有，”龙纪威悻悻地开口道，“但是鉴于某些卧底的身份不能直接暴露，以及辛泰手下雇佣兵团的作战能力可能不是你们警方能够对付的，我会申请云南的军区行动指挥权，届时也希望建宁这边配合行动。”
“好，”魏副局率先点头，随即他又意有所指地说道，“确定毒窝地点后，军方负责和辛泰的兵团周旋，我们警方负责突入，重点营救线人楚慈和韩越中校，这样部署可以吗。”
龙纪威闻言蹙眉：“救楚慈归救楚慈，你们救韩越做什么，上级还没有命令他撤回，更何况他近期传回的信息里并没有涉及楚慈，我们合理认为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
“等等！什…什么？”江停猛然打断了龙纪威的话，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黑得几乎可以沁出水来：“这不可能……怎么会没有……难道…难道我们的分析方向是错的……”
他兀自喃喃道：“这不合理…楚慈孤注一掷地斩断了和我们这边的联系，跟着韩中校去了缅甸，便一定会想方设法通过他向国内传递消息。但是现在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了，音信全无……我们才推测是否是韩中校那边也出了状况，不得不失联，但你现在说…不但有联系，而且还…没有提到到楚慈…这不可能………”
“韩中校为了楚慈能够不顾自身性命，他不会任由楚慈在那边刀尖舔血的，他一定会设法把他送回来的……除非…除非……”
江停缓缓抬头望向龙纪威，一滴汗顺着他紧绷的额角落了下来，好看的唇线深深抿作一条缝，他喑哑着嗓音说。
“立刻排查可疑地点！你们收到的情报是假的，线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