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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奴 ...
春日迟迟,天将破晓,镇水村的村民早已开始了播种。
桑絮端着一盆子衣服,一张小脸干干净净,带着常年做活的精神气。
路过老槐树下,几个闲谈的老人朝她打招呼,“桑桑啊,这么早去洗衣服?”
桑絮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是呀,早点洗了,回去给弟弟们热饭。”
“今天你爹娘出门这么早?”老人吃惊道。
“他们去镇上买东西。”桑絮解释。
“又是去买药吧?让你爹给你扯点好看的布回来,天天穿旧衣太糟蹋了。”
桑絮笑不作答。
她长得好看,即便是从小生活在乡野,也难掩那身娇嫩的皮肉,据说是遗传了她早死的外祖母,瞧着秀雅极了。
然而再秀雅,桑絮的母亲也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落魄的秀才小姐嫁给了山野粗人,因为头一胎是女儿,受尽了婆婆的白眼,后来儿子出生,还没等她扬眉吐气,老婆子就死于伤病。
如今女儿越长越漂亮,自己却越来越粗鄙,两相对比,心里怎能平衡?
桑絮安静地做家务时,偶尔会看到母亲对弟弟们笑,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无视自己,等长大了些,她开始学着不在乎这些。
父亲虽然不会像母亲那样彻底地忽略她,但桑絮知道,父亲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弟弟。
不出意外,她会在这个家普通地长到嫁人的时候,然后彻底离开这里。
而命运偏偏喜欢制造意外。
桑絮告别了老人,顺手在路边摘了枝山茶花插到头上。
小姑娘不过十岁,已经懂得了美丑,平日里爱俏,只有随处可见的花草可以用来打扮。
水犹清寒,映照出一张美人面,唇角一颗淡红小痣,竟有几分桃花的娇艳。
桑絮拨水试了试温度,很快就开始了洗涤。
等太阳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洗完了大半,桑絮用手背擦了擦头上的汗,眯着眼睛琢磨什么时候能自己去镇上。
她会绣花,平时绣的帕子都给了母亲换做家用,偶尔父亲说要她买几条漂亮的头绳,还要被母亲翻着白眼讽刺。今天他们去镇子里给生病的弟弟抓药,父亲临走前还逗她说要给她买头花回来……
桑絮知道她应该拒绝,年岁不好,还有三个孩子,他们家没有多少余钱,弟弟又生了病,一个从来“懂事”姑娘不该奢求太多。
可是她没有拒绝,万一、万一父亲不是骗她的呢?
桑絮慢吞吞把衣服拧干,回去的路上有年长的妇女陆陆续续看着她,窃窃私语,面带怜悯。
桑絮心里有种未知的茫然和恐惧。
“桑桑!”邻居阿婆在不远处冲她叫喊,“你爹他出事了,你快回家看看!”
桑絮手里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桑石身上染着鲜血和灰尘,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他躺在院子里,旁边是他哀哭的妻子吴娘子和两个懵懂的三岁儿子。
村里的郎中检查了一遍,皱着眉摇头:“伤的太重,只能用好药吊着,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吴娘子霎时头脑一昏。
桑絮到家的时候,吴娘子正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服,状若疯癫地哭号。
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里,桑絮拼凑到事情始末。
简而言之,就是抓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疯马,桑父当场被踢得昏迷了过去。
疯马是镇上大户崔家的,被吴娘子抓着的正是崔家的一个管事。
“……吴娘子,我劝你见好就收,五十两你爱要不要,”管事是个中年人,他不耐烦地推开吴娘子,瞥了一眼那个躺着的男人,“我还有事,不多留了。”
吴娘子毕竟是个柔弱的妇人,别人一逞凶,她就没了胆,一个体面的小厮将银票塞到她手上,跟着管事面无表情离开了这里。
“娘。”桑絮喊了一声吴娘子。
吴娘子泪眼婆娑地看过来,只觉得被羞辱的愤怒找到了由头。
“你这个杀千刀的赔钱货!白眼狼!你爹都要死了你还在外面玩!”
她骂着骂着又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对着软柿子的迁怒毫无理由,桑絮没有解释,周围的人看不过去,拉住了要扑过来的吴娘子。
“吴娘子,桑絮是去洗衣服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啊……”
桑石一只手里是弟弟们专属麦芽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朵极为普通的头花,红粉两色的,可惜太过用力,又沾了污渍,已经不能戴了。
胸腔里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桑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拖着两条腿,跪在桑石跟前,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流。
诚然桑石并不怎么关心她这个女儿,甚至会对儿子偏心,可她也从未缺衣少食过。
但是,他既然开了那么多次玩笑要给自己买东西,为何偏偏这次不肯继续呢?
一种没由来的愤恨,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喜悦,在这里令人悲伤的日子里充斥着桑絮的心房。
桑絮的脑子仿佛成了一团浆糊,一会是一个声音说:你看啊,你爹他没有不喜欢你。很快另一个声音又占据上风:他不过是可怜你!他说了那么多次要给你带东西,除了这次,全都是骗你,你是他女儿,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嘈杂喧嚣的人声里,她像个木头人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弟弟眼里噙着泪花,下意识拉着她的衣角:“姐姐,饿。”
吴娘子把那五十两银子都用来给桑石买药了。
她心里还有一点希望,桑石能好起来。
但是这希望跟家里的银钱一样,越来越少。
人伢子来他们家的时候,桑絮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没有把她卖给无赖任人糟蹋,只是为奴为婢,她可悲地觉得,也许她母亲也并非一点也不爱她。
吴娘子终于在这时展现了她的母爱,虽然只是看着她红了眼眶。
“我没办法了,你爹不能死,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没了他我和你弟弟们可怎么办……”
所以,她就成了可以被舍弃的那一个。
桑絮快速抛弃了那一丁点感动,背着吴娘子收拾的包袱,走向笑眯眯等着她的人伢子。
临走前,吴娘子趴在桑石的床边呜呜哭,桑絮扯了扯嘴角,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弟弟,跟着人伢子离开了镇水村。
——————————
说来也算是孽缘,人伢子带着她和几个女孩子去了崔家。
崔夫人一身琳琅,锦衣富贵,吩咐管事娘子挑几个留下来。
崔家新采买的丫鬟,长得水灵些的,都被崔夫人蒋氏调去做了最辛苦的活。
桑絮也在其中。
头一年,她是负责跑腿的,几乎将崔家角角落落都去了个遍,也明白了这大家宅院表面辉煌,内里却多有肮脏。
崔家原本是叫原家,崔老爷崔亦成家贫,但生得好看,被原家独苗原小姐招了赘。三年后原家两老在外遇了劫匪,原小姐惊痛之下早产,听到父母全都遇害后,也跟着一命呜呼。
已经掌握了原家大半产业的崔老爷就这么成了原家主人,并在半年后娶了新夫人蒋氏。然而崔老爷自此之后再无一儿半女出生,连纳了三四个妾室,大夫都说他可能是子女缘薄。
崔家唯一的继承人就只有崔既安这一个继子,怎能不让蒋氏憋屈。
崔既安不常出门,桑絮来了快半年才第一次见到他。
九岁的小孩子,长得肉乎乎、圆滚滚,可能是因为矮,墨绿的衣袍穿在身上鼓鼓胀胀,白玉盘般的脸很苍白,瞧着就病态,当他盯着人看的时候,眉毛皱起,被肥肉挤压的眼睛阴沉沉的,又冷又渗人。
总之一点也不活泼可爱。
他靠在院门上不出声,桑絮路过的时候差点被吓到,在他看过来之前赶紧低头走人。
奴婢们偶尔也会讨论主人。
崔老爷人到中年,越加风流,然而蒋氏面甜心苦,惯会装面子,好几个姨娘都在她手里吃过亏,因此大家再眼馋崔老爷,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至于崔既安,性子独不爱近人,走起路一步三喘,还经常阴着脸。长得又矮又胖就算了,读书也蠢笨不堪,简直浪费了崔老爷的好相貌。
桑絮这时从不参与她们的讨论,看起来沉默又老实。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同情崔既安的,同样是没人疼的孩子,他甚至连娘都不是亲的。
但是她一个丫鬟,凭什么同情崔家的少爷?崔家可不会穷到卖孩子,蒋氏再讨厌崔既安,面子功夫还是做的好好的。
更何况,她爹可以说是因为崔家才死的。
第二年桑絮被调到了厨房。
她长得白净,笑起来也温柔,加上做事细致,很快就讨到了厨娘的喜欢,给她投喂了不少东西。
再听到家里消息是出门采购东西的时候。桑石没熬过,冬天就去了,吴娘子带着两个儿子改嫁去了其他地方。
吴娘子不知道她在崔家吗?
她只是不想再见到崔家人,也不想带走桑絮而已,所以连父亲死了这件事桑絮都不知道。
桑絮专门请了一天假,回去给桑父烧纸。
村里人还认得她,说起吴娘子也只是唏嘘一阵,再问问她如今在哪里做什么。
桑絮挽起鬓边长发,只说自己在一处大宅子里做工。
有不信的,盯着她料子不错的衣服和明显娇嫩了的皮肤,“你可不要学隔壁村的那个翠莲,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
桑絮只觉得说这话的人实在是恶心。
翠莲当初扒上了一个小官,被养作外室,怀孕的时候被正房抓住直接给打得半死,孩子没保住,小官不要她,人就疯了。
对着这恶毒的揣测桑絮也没变脸色,只是温温柔柔地笑:“您有空还是先多操心一下您的儿子吧,成天偷鸡摸狗的,以后吃牢饭,您一个孤家寡人的可怎么办?”
说完转身就走,任凭后面那个铁青着脸的人嚷嚷什么“活该你娘把你卖了你爹什么也没留给你!”
总之这是很糟心的一天。
回来的时候她买了几块桂花糕打算回府吃,免得被影响心情。
回厨房要经过崔既安院子后门,后门常年锁着,因此桑絮没注意那里何时多出了一个狗洞。
崔既安灰头土脸卡在狗洞里,面色充血咬牙切齿,叫住了那个一点目光都没分给他的丫鬟。
“喂!”
桑絮正一点一点吃着桂花糕,冷不丁被人一喊,差点没捧住手里的吃的。
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胖子眉头紧皱,脸儿红红,憋屈又羞恼,肥肉卡在洞里不知所措,桑絮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好吧,她的坏心情被崔既安这滑稽模样破坏掉了。
桑絮收敛好表情,把剩下的桂花糕揣怀里,蹲在在他面前,“少爷叫我有事吗?”
崔既安:胖就算了,还钻狗洞!钻狗洞也就算了,还被卡得动弹不得,在我未来媳妇儿面前出那么大丑,作者我要鲨了你啊啊啊啊啊!
作者: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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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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