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鳳凰》天崎 玥

6、第五章 禁地

　　如果說，人的前世今生，或喜或悲，或憂或樂，都會有過一份刻骨銘心的回憶。
　　那麼，這份熟悉的感覺，究竟是錯亂，還是真實?
　　為什麼來到這裡，內心有甜蜜……也有傷痛………

　　＊ ＊ ＊ ＊ ＊ ＊

　　歐洛輕撩起繡著玫瑰的白色布幔，用眼神示意蒂娜進入眼前的房間，若隱若現的人影藉由火光的投射，在簾幕上閃爍著暈黃朦朧的氛圍。
　　「我……我還是別進去了……」猶豫了一下，蒂娜還是微笑搖了搖手，「一個局外人怎麼能隨便參與你們的談話?」
　　拜託，他可是超級大Boss，來到水晶伺者的城池，就算不是要事，也不可能只是喝茶純聊天吧?
　　她並不想惹麻煩，還是別參這一腳了。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歐洛微微點點頭。
　　也對，有她在他也不方便多說些什麼，而且安德烈夫人對於安達琳的離開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他帶她進去，恐怕會喚醒這件殘忍的事實。
　　再說，他可不想讓這位夫人誤會自己和希斯雅之間有什麼，他仍是深愛著安達琳的。
　　不過讓她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多少還是有點風險。
　　「……妳，過來。」歐洛伸手叫住了不遠處的一位侍女。
　　「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帶這位小姐到隔壁的屋內休息。」他說了一聲後，轉頭看著蒂娜。
　　「我很快出來，在房內等待，別亂走，別亂碰。」命令般的語氣夾雜著冰冷及嚴肅。
　　這裡一切的一切，都有著他和安達琳深深的回憶，他可不想讓人破壞了這份美好。
　　「知道了。」聳聳肩，蒂娜跟著上前而來的侍女進入了隔壁的屋內。
　　一派溫暖的日光自巨大的窗外射入，讓屋內充滿了光明柔和的氣息，清新的空氣迴繞在屋內，細長的雪白薄紗在窗子旁隨著微風飄逸，如羽翼般舒捲、伸張，然後飄然落下。
　　簾紗下，象牙色的大理石桌椅置放在窗邊，一片寧靜之中，看似光亮的桌面及簡單刻劃的紋路，若有似無的透露出亙古的味道。
　　典雅卻大方，這間房室給她的第一眼是這種感覺。
　　「請您在這稍等一下。」侍女將蒂娜帶入屋內，柔柔的說了一聲，「我去替您備水。」
　　「好，謝謝。」待侍女離去後，蒂娜緩緩走到窗邊的石椅坐下，一雙水藍色的眸子望向了窗外。
　　翠綠碧青的灌木叢中穿插著幾棵略為高大的樹木，生機盎然的在豔陽中迎風佇立，潺潺細水在地面蜿蜒流轉，替燥熱難耐的天候帶來一絲清涼，遠遠望去，寬大的走道連接至遙遠的另一端，細碎的沙子鋪上了一階階的大理石塊，藉由米黃色的柱子在塵土中延伸擴展。
　　看著眼前的景色，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了她的心頭。
　　「蘇菲亞城………」
　　這地方……為什麼給她一種親切的感覺?明明是第一次進入，可是潛意識裡，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已在這待過了大半時光。
　　所謂的似曾相識，是不是就是這樣?
　　「……唉，別胡思亂想了。」回過神來，蒂娜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這一定是幻覺，她八成被那天馬行空的歷史課本洗腦太深了。
　　不過，歐洛要去見的那個人究竟是誰，老實說她還真是有些好奇，畢竟身為神伺者，日常生活中往來的多數也都是些王公貴族吧?
　　而且，簾紗後的人影，讓她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溫暖馨盈………
　　「………啊!不想了啦!」輕呼一聲，蒂娜轉頭再次望向窗外。
　　就當她是一時的錯亂吧，這些過去的時空，消失在歷史洪流中的人物、建築，無論如何，都不是她應該流連的。
　　她現在的目標，是要趕緊找出回家的方法。
　　蒂娜靠在牆上，任憑窗外的微風將髮絲揚起，和著雪白輕盈的薄紗在空中翻飛，片段時間後，一股淡淡的芬芳自遠方緩緩飄了過來，優雅柔和的香氣，在陽光中和她身上散發出的玫瑰淡香揉合飄散，最後融化在陣陣流動之中。
　　「這個味道……」蒂娜微微抬頭望向前方，寬長的廊道在金光中延伸，通往遠處未知的另一端。
　　不知不覺，馨香四溢的室內，水藍色的眼中漸漸失去明亮閃耀的光芒，變成了一片渾沌朦朧。
　　無形之中，有道聲音在心裡響起，讓她不自覺站起身來。
　　那個地方……她必須過去看看………
　　片刻之後，碧綠的灌木林中，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乘著燦爛的金光在大理石中緩緩前行，走向寬大的廊道深處。

　　＊ ＊ ＊ ＊ ＊ ＊

　　「好久不見，歐洛。」在跨入屋內的同時，一陣柔細、令人溫暖的聲音輕輕傳了過來，坐在床上的婦人緩緩轉過頭，看著歐洛微笑道。
　　沐浴在和煦陽光之中，婦人那張慈祥的面容益發柔和溫潤，但細微的皺折之間，卻仍是不禁意流露出了歷經滄桑的味道，墨藍色的頭髮在腦後盤繞成了U字型，星星鬢白若隱若現夾雜，無情的顯現出時光的流逝。
　　對上那雙此刻正看著他的溫暖眸子，歐洛的胸口頓時充滿了悲痛。
　　和她一模一樣的深綠色眼睛……每次看到，都會牽引起他內心深處那段最甜蜜，卻也最痛的時光。
　　「是，不知夫人身子好點了沒?」強抑住內心的澎湃，他恭敬的問候了一聲。
　　「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萊音，幫伺者大人倒杯酒。」
　　「是。」
　　待侍女走出去後，婦人望了歐洛一眼，輕嘆了一聲，比了比手示意他靠近。
　　「怎麼了，孩子，為什麼一臉憂愁?最近又有什麼事情煩心了?」她伸手輕托住自己那帶著慈愛眼神的笑臉，看著歐洛關心的問道。
　　「這……」看著眼前這位對他照顧有加的女士，歐洛深褐色的眼中滿是壓抑的傷痛。
　　他的父母，也就是上一任的水晶伺者及伺者夫人，早在他七歲時便因出征而被北方的野人所殺，而自年幼以來，安德烈夫人一直都散發著屬於母親的味道，在和安達琳相識相愛之前，她對他的照顧就一直如同對待親生子女般疼愛呵護，內心深處，他早已將她視為了自己的親人，不僅僅是因為神伺者家族身分上的相同，安德烈夫人的溫暖，對於年幼喪失雙親的他和碧霜來說，恰恰彌補了那份他們最缺乏的親情。
　　她不僅是安達琳的母親，更如同他的親生父母。
　　「把事情悶在心中是不好的，孩子。」安德烈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自從安達琳逝世後，她的身體便一天比一天虛弱，今天臉上雖然稍微恢復了往日的紅潤，但整體看上去，依舊是十分的疲憊。
　　「是。」歐洛點點頭，看著那雙深綠色的眸子，他的心再次疼痛了起來。
　　「姆斯他……找不到安達琳的轉世………」壓抑的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難以置信，「她不會騙我的……為什麼會這樣?姆斯辦事不可能有差錯，尤其是這麼重要的事，但是……怎麼會找不到………」說完話，歐洛將頭埋入環繞的雙手之中，哀傷的氣息自他身上緩緩散發出來。
　　他那麼想她……為什麼她卻遲遲不出現………
　　她說過，三千年後的希臘，會有她的轉世。
　　她也說過，為了雅典的和平，她一定會出現在那裡。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
　　「歐洛……」安德烈夫人用手輕拍著他的肩頭，表情已從剛該開始的震驚轉為了平和。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卸下一切，露出內心最深處的情緒及悲傷，而放下一身的裝甲之後，眾所敬佩的琥珀伺者，也只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相信姆斯，相信安達琳……好嗎?」雖說她也是朝思暮想的在期待著見到自己女兒的轉世，但這種事情，實在是有著太大的變數，能不能順利轉世在千年以後，連身為伺者夫人的她也無法保證。
　　「嗯……」
　　「我相信奧林匹斯山的眾神們會眷顧雅典以及每一對眷侶的。」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現在安德烈夫人那張略顯蒼老、卻讓人感到溫暖的臉上，「好了，外頭不是還有人在等你?」她指向隔壁，微微笑了笑又道，「別讓人家等太久，快去吧。」
　　「?!您───」
　　「─那可是個好女孩呢!」看歐洛一臉吃驚的抬起頭，安德烈夫人又是微微一笑，她剛剛在無意之中聽到了簾外兩個人的對話，那女孩給她的感覺很不錯。
　　顯然，在聽到安德烈夫人這麼說後，歐洛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些許訝異的表情。
　　夫人她……誤會了嗎……?
　　「安德烈夫人，我沒有───」
　　「我知道你很愛安達琳。」似是看穿了他想說的話，安德烈夫人慈愛的望著他，深綠色的眼中泛著微微的淚光，「可是……她已經走了，歐洛，你應該放下這段感情，去尋找更美的幸福，別再等她了，孩子，就算是轉世，也會失去這段前世的記憶，以一個全新的身分重新生活。」她看著歐洛，堅定卻祥和的道。
　　「愛她，並不代表在她離開後不能重新經營另一段感情，安達琳曾在你的生活中留下痕跡，而現在你會一直記得這段過去，這樣就足夠了，人要一直向前走，而不是侷限在回憶裡，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安達琳走後，你一天比一天沉默，讓雷伊他們都很擔心，歐洛，千萬不要因為安達琳的離開，就這樣放棄了自己追求幸福的機會。」
　　「安德烈夫人……」
　　「安達琳能認識你這樣愛她的人，就已經很幸福了。」婦人再次微笑，「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是……先告退了，夫人保重。」歐洛輕應了一聲，往門外走去。
　　是這樣嗎……?他是否真的該放下這一切了……?
　　但是，安達琳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全部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鮮明………
　　她給他帶來太多的美好了，叫他在短時間內全部放下，這是不可能的事。
　　何況，她跟蒂娜之間，根本就不是安德烈夫人想的那樣。
　　「希斯雅?」歐洛掀開了隔壁的簾紗，走進去喊道，原先淡然的神情，卻在看見了眼前的景象後皺起了眉頭。
　　白紗如羽翼飄揚，點點金光自窗外灑入，呈現著朦朧華美的色彩，美好的景致呈現在眼前，卻沒有半個人影。
　　這是怎麼回事?
　　「她人呢?」他走出屋內，看著手端陶杯走來的仕女，冷冷的問。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交給妳的人呢?」
　　「屬……屬下不知，方才進入屋內後，屬下便去替小姐倒水………」侍女聽歐洛這麼問，連忙跪了下來，「屬下是真的不知道小姐的行蹤，請大人饒恕!」
　　「……去找她。」歐洛看了她一眼，口氣依舊冰冷，「叫華苓來找我。」
　　「是的。」侍女略為驚慌的回答，站起身急忙向另一端走去，同一時間，他也邁開步伐向長廊走了出去。
　　不是叫她別亂跑?連讓她離開視線一下都會出事嗎? 想到這裡，歐洛的臉色逐漸陰沉了起來。
　　蘇菲亞城，可不是個能讓人隨意走動的地方。

　　＊ ＊ ＊ ＊ ＊ ＊

　　我答應你會回來，答應你會回到這片美麗大地。
　　說好了，要和大家一起守護雅典的和平，共同創造出幸福的生活。
　　奧林匹斯山的眾神啊!
　　請聆聽我的請求
　　為了雅典，為了人民
　　請帶領我到責任及榮譽之所
　　藉由鳳凰之杖，賜下Αθήνα之力………

　　＊ ＊ ＊ ＊ ＊ ＊

　　「……這裡是哪裡?」蒂娜看了看身後無盡的長廊，微微蹙眉。
　　她明明記得前一刻自己是待在房內欣賞窗外的風景的，為什麼回過神來時，卻突然來到了這裡?
　　沒有侍女，沒有喧囂，唯一的聲音來源，是四周燭火的霹啪聲及自己走路的聲響，這樣幽靜的地方，她是怎麼過來的?
　　依舊是皺著眉，蒂娜仔細的看起了眼前的事物。
　　乳白色的厚紗上，用極為精緻的手法繡上了一隻鳳凰，巨大的金黃色羽翼振翅欲飛，看起來是如此栩栩如生，充滿了無限的輝煌氣勢，而在周圍的牆壁上，一排雕刻細膩的玫瑰藤纏繞盤旋，含苞待放的花芽，配上襯托的藤蔓枝葉，就像是在陽光下華美動人的實物一般的呈現在眼前。
　　光從裝飾就看得出來，這間屋內的人，身分一定與眾不同。
　　「好漂亮……」蒂娜輕聲讚嘆，一陣熟悉在心中翻浪。
　　怪了?她怎會有如此興奮的喜悅感?她真的是第一次來嗎?
　　輕伸出右手，在雪白的小手在碰到簾幕的那一瞬間，門邊乍時閃爍起眩目的金光。
　　「怎麼回事?!」蒂娜一驚，正打算收回右手時，金光卻已消失，她愣了愣，再次輕輕掀起了簾紗。
　　「這是────?!」
　　映入水藍色眼中的，是一間典雅、潔淨的房間，乳白色的牆上，和門一樣有著蜿蜒纏繞的玫瑰藤，但不同於外面的是，這裡的藤蔓卻是真正的鮮綠嫩葉及淺粉色的玫瑰，盛開貌美得令人屏息。屋內的正中間是一條道路，乳白色的石道旁鋪滿了和牆上相同顏色的玫瑰花瓣，左右兩方高大的柱子上，則在約兩公尺高的地方多出了一個托盤，擺著顆顆圓形、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好熟悉的地方………
　　「對不起～請問有人在嗎?」她輕呼一聲，回應的卻是沉默。
　　突然，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微風，淺粉色的花瓣頓時在空中臨風飛舞，如下雪般盤旋悠轉，輕輕在她的四周飄揚而下，熟悉的花香撲鼻，和她身上的香氣結合在一起緩緩在空氣中散布開來。
　　柔軟的感覺自心中一點一滴的盪漾，蒂娜眨了眨眼，邁開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她來過這裡嗎?為什麼這些擺設對她來說，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就和先前一樣，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碰觸過這一切………
　　約莫半分鐘後，終於在裝飾都一樣的室內，出現了不一樣的物品，蒂娜望向前方，眼前的事物，讓她在第一時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牆上懸掛著一張令人嘆為觀止的畫，羊皮紙上，佇立著一位身穿輕薄長袖、有著一頭紫藍色微捲長髮的動人少女，少女的雙眼輕閉，嘴角露出一抹輕淺卻令人感到溫柔及安心的笑容，雪白纖細的手中，握著一大束盛開的白玫瑰，淡藍色的裙擺隨風搖曳，呈現出脫塵的清靈，好似深林中的仙子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純潔動人。
　　畫的正前方，置放著一張大理石長桌，上頭佈滿了片片雪白色的玫瑰花瓣，桌子的兩端各擺著一座散發七彩光芒的柱狀白水晶，正中央則放著一只精緻的權杖。
　　目光望向權杖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撞進了蒂娜的心底。
　　權杖的柱上用象徵「勝利」的桂冠纏繞，鮮綠色的嫩葉感覺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被它繞著的，是透明細長且裝飾華麗的水晶柱，柱上用極精緻的功夫刻上了一長串的希臘文及特殊符號。
　　「水晶伺者──安德烈．瓊瑤．安達琳……?」蒂娜看著那串文字，輕聲唸出了最前面一句她看得懂的話。
　　剎那，心中又再次泛起了奇異的感覺。
　　「這裡……是水晶伺者的房間?」她愣了一下，抬頭望著牆上的紫藍髮少女。
　　那麼……這位少女就是………水晶伺者?
　　「好漂亮的主人翁……」蒂娜輕歎了一聲，再度低頭看著水晶權杖，因為柱子的最上方，擺了一樣從頭到尾徹底吸引住她目光的東西。
　　那是一顆完美到極致、無可挑剔、閃耀著燦爛白光、上頭立著一隻鳳凰的水晶球。

　　＊ ＊ ＊ ＊ ＊ ＊

　　「希斯雅!」歐洛拉起簾大喊，但回答他的，卻是一陣輕柔的春風及空無一人的房間。
　　「也不在這?」他微微訝異，放下了布幕。
　　附近的房間他幾乎都找遍了，但無論如何，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大人!」一名侍女從遠處小跑步到他的前方，微微屈膝低下頭恭敬的道。
　　「華苓，知道我找妳有什麼事嗎?」
　　「是，屬下知道。」侍女回答，「方才有人在路上有碰見大人要找的小姐。」
　　「……在哪?」歐洛讚許的看了她一眼，轉頭看著窗外翠綠的草木。
　　「回大人，她們說小姐往內處去了。」
　　「內處?」
　　「是的。」
　　「…這傢伙………」歐洛咬牙，面容有些慍怒。
　　他非常討厭安達琳的物品被陌生人看到或是觸碰，蘇菲亞城的內部，平常除了神伺者們、安德烈夫人及住在這的少數仕女們外，幾乎是沒有人會進入，尤其是在安達琳走後，只有他，會在夜深人靜時，走去那裡，在每一間房內細細回想這裡曾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這樣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地方，怎能讓生人隨意闖入!
　　「華苓，內部現在有沒有人?」
　　「……這時間並沒有。」侍女思考了一下後回答，下一刻，只見歐洛一甩衣袍，立刻向長廊深處走去，消失在她的前方。

　　＊ ＊ ＊ ＊ ＊ ＊

　　「這顆水晶……?!」蒂娜望著權杖最頂端、閃耀著耀眼光芒的物品，微微倒抽了一口氣，「為什麼……和護身符一樣?!」
　　的確，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樣式，唯一不同的，只有大小而已，權杖上的水晶，比蒂娜的要大多了!
　　「真的……完全相同………」她驚歎道。
　　小時候爸爸曾經和她說過，那顆鳳凰水晶是希斯雅家族代代流傳下來的傳家之寶……沒想到在這個時空，她居然會見到了一模一樣的放大版………
　　難不成……她們家在遠古時代和水晶伺者有什麼關係?
　　「對了，我記得………」忽然，記憶在腦海中乍現，蒂娜一驚，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住了水晶球。
　　她記得，當初就是身上的護身符，讓她逃離派軍營，來到了雅典城外。
　　她也記得，艾佛克曾經說過，就是這只鳳凰水晶，讓她穿越了三千年的時空………
　　那麼，如果再觸碰到它的話………
　　忍著內心激動的情緒，蒂娜緊張的伸出了微微發顫的右手，緩緩靠近了權杖。
　　說不定……她可以回家了………
　　「──妳在做什麼?!」就在蒂娜的手快碰到那只權杖時，忽然，一隻手從她的後方迅速伸了過來，大力握住她的臂膀，將蒂娜快速轉向後方，霎時，一張充滿憤怒的英俊容貌出現在她的面前。
　　「阿爾雷特?!」看著出現在她正前方的歐洛，蒂娜大吃了一驚。
　　「妳為什麼在這裡!」歐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驚恐，但更多的卻是冰冷以及生氣，他緊抓著蒂娜的手腕，褐眸中閃著令人畏懼的火光。
　　她沒經過他的允許擅自在城內走動已經讓他夠憤怒了，沒想到什麼地方不去，她偏偏來到了這裡。
　　安達琳的房間，對他而言，是這整座蘇菲亞城內最重要、也絕對不能進入的禁地。
　　之前他還特地設下了結界，除了少數人，任誰都無法進來這裡，剛才在外頭，左找右找就是不見她身影時，他原本是不想進來這裡，只是隨意從外頭查看一下內部，沒想到一拉開簾紗，就看見她站在了最重要的東西前面。
　　水晶伺者的權杖，她拿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叫妳不要亂走、不要亂碰!」歐洛生氣的吼著，「為什麼要隨便進別人的房間、隨便碰別人的東西?!這是什麼房間妳看不出來嗎!」
　　「我………」蒂娜看著他那雙憤怒的褐色眼眸，當初遇見狄奧斯的那份恐懼感再次襲上了她的心頭。
　　「門口的結界妳又是怎麼破解的?! 妳拿權杖又有什麼目的?是叛軍指使妳這樣做的嗎?!」
　　咄咄逼人的語氣，暴怒的眼神，眼前的歐洛，和蒂娜印象中那名冰清白衣少年完全不同，她微微抓緊衣襬，緩緩低下了頭。
　　原來，他一直認為她是間諜，所以在天晞犽城時才會讓她待在房內，不能隨意到處走動，甚至連出門都不願意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他沒有信任過她，從一開始就沒有。
　　胸口，好痛，好難受………
　　「希斯雅!」看到蒂娜低下頭，歐洛不禁生氣的大吼，「回答我──」
　　「啪答!」忽然，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蒂娜的長裙上，細微的聲音讓歐洛在瞬間停下了怒吼，他微微低頭，看著眼前肩膀因哭泣而顫抖的少女，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我回答你!」就在沉默時，蒂娜伸手用力一揮，將右手用力從歐洛手中抽了出來，她抬起頭勇敢的看著他，水藍色的明眸不再落淚，卻閃爍出滿滿的水光及深切的哀傷。
　　他不信任她，他不信任她………
　　一句句殘忍的話不斷在心頭盤旋，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我也不想拿權杖做什麼，既然你不相信，那麼我走!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忍著淚水說完後，蒂娜便頭也不回的向門口奔去，纖細的肩上，歐洛在天晞犽城為她披上的披風瞬間飛起，飄落在地面。
　　既然他認定她是間諜，那麼，她就離開，離開這裡，離開他的世界。
　　她不要再見到他了!
　　隨著奔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內又再次恢復了寂靜，一段時間之後，身穿鵝黃色衣袍的歐洛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正對著他微笑的安達琳畫像，深褐色的眸子中閃著說不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