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鳳凰》天崎 玥

4、第三章 冰清少年

　　一派溫暖的日光自窗外縷縷射入室內，燦爛的金黃映照在床上那纖細的背影，替雪白細膩的肌膚渲染上幾分迷濛的氣息，隨著輕快的鳥鳴聲不斷悠揚，整間屋內洋溢著寧靜和諧的氣氛。
　　「唔……」一會兒後，似乎是感受到臉上豔陽的溫熱感，躺在床上的身影呢喃了一聲，一雙動人的水藍色清澈眸子緩緩出現在細長的睫毛之下。
　　「這裡是………」蒂娜輕輕眨了眨眼，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
　　她現在又是在哪裡?
　　「怎麼又在別人的房間………」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柔軟，她嘀咕了一聲。
　　記憶中，她依稀記得昨天自己逃離了叛軍營，然後在雅典城牆外………一匹銀白色的駿馬奔馳而來…………
　　「……啊!撞到我的那個人!」片刻後，蒂娜突然輕呼了一聲。
　　那位白衣少年，最後是他將自己帶走的!
　　「……我沒有撞妳，是妳突然跑出來的。」忽然，一道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了過來，冷靜中帶著沉穩、內斂，有著如微風般的清淡，卻又如露珠滴落在湖面般那樣通透，這樣的感覺，竟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特別。
　　蒂娜微微一驚，將雙腳放置在地面後轉過了頭。
　　寬大的窗台上，一道素淨雅潔的身影側坐在窗緣望向室外，天藍色的髮絲在燦陽下耀眼迷人，隨著微風的吹動輕輕飄揚，似銀雪般的白色長袍隨意垂掛，反射著點點金光，素衣之下，其中一腳觸及地面，另一隻則微微彎曲立放在窗台上，流露出一股瀟灑的氣息。
　　這樣寧靜美好、脫塵隔世的畫面，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裡是我家。」說完話的同時，身影緩緩轉了過來，一位帥氣挺拔的少年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深褐色的眼中有著咖啡一般的溫醇濃郁，以及煉乳般的柔潤流轉，在光影轉換間，散發著沉穩內斂的氣質。
　　「是你………」
　　這樣令人著迷的褐眸，讓蒂娜除了對那分莫名的熟悉產生了些微的驚歎之外，也感到稍稍安心，但片刻後她卻發現，色澤調合如此飽滿的一雙眼睛，卻始終隱隱散發著清冷淡薄的氣息。
　　而面對她的輕呼，少年只是望了坐在床邊的她一眼，並沒有回話。
　　「請問……我睡了多久?」
　　「兩天。」
　　「這麼久?!」略微一驚後，蒂娜愣了愣抬頭望向四周，現在的她，位在一間極為素雅的房內，簡單大方的擺設、雕刻俐落清爽的石柱，伴隨著屋外的藍天，營造出一個清幽靜致的宜人環境，然而，特別的是，她眼中能夠看見的所有家具、雕飾等物，全部都只有一個顏色───白，似乎除了她自己和那名少年之外，整間房室完全就是一個雪白的世界。
　　「這………」蒂娜呆了三秒，這樣的場景讓她聯想到病房那同樣蒼白卻駭人的布置。
　　「醒來了，就準備一下。」少年站起身，整了整衣。「我送妳回去。」
　　「喔……」隨意應了一聲後，蒂娜立刻發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剛剛說什麼………?送她回去?!
　　「等，等一下!」她叫住了向門走去的少年，「回去哪?」
　　「………妳家。」少年揚了揚眉。
　　「嗄?!」蒂娜心一驚，略微不知所措的輕皺起眉頭。
　　她家在三千年後的世界耶!送她回去?!怎麼送?
　　「可……可是………」
　　「怎麼了?」
　　「我……」蒂娜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如果說她來自三千年後的雅典，這人一定會以為她在說瘋話，她可不想被人冠上什麼精神不正常、女巫之類的奇言怪語……況且，在這個眾神至上時代，亂說話是會被視為褻瀆天神的啊!
　　她該怎麼辦才好───?
　　望著藍髮少年，蒂娜腦中的思緒不停奔騰著。
　　…………唉……就隨便編個故事吧!
　　「我…是被艾佛克捉來的……」她望著少年，輕輕的道，「我家………不在這裡……」
　　「妳不是雅典的人?」
　　「嗯……」蒂娜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她來自於三千年後嘛!
　　「………」
　　看著少年微微低下頭，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了起來。
　　這麼簡單的理由，他會相信嗎?在城外突然出現在面前，還這麼唐突的被人家給帶回來……於情於理，似乎不該再繼續打擾他，何況，她並沒有打算要待在這裡和一名陌生的男子相處，只是希望能找到可以暫時安定的處所，如果不先找個地方落腳，在這陌生的時空………她…該何去何從?
　　陌生的時空………一想到這，水藍色的眼中漾起了哀傷以及憂愁。
　　「……那就先待在這裡……等找到可以安定的地方再離開。」不久之後，清透的聲音響起，語氣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準備好了就說一聲，我在門外等。」
　　「對了，我是希斯雅．露歐．蒂娜，你呢?」在對於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後，蒂娜問。
　　她似乎還不知道這位少年的名字呢!
　　「………」
　　「不想說就算了。」看他沉默不語，她聳聳肩掀開被子，整個人跳了下床，緊接著，一陣刺骨的劇痛立刻從腳上傳來。
　　「痛────!」
　　「小心!」少年一個箭步到前方攬住了重心不穩向前跌下去的蒂娜，淡淡的清香撲向她的臉龐，如結冰湖面般清涼潔淨的氣息令人感到十分舒爽。她愣了一下微抬起頭，藍天般的髮絲輕輕拂過額上，似楊柳般輕柔。
　　「……謝謝。」
　　「受傷了就別亂動。」少年將她扶到床上，語氣依舊不含任何情緒，「等一下包紮。」
　　「嗯……」蒂娜應了一聲，低頭看了一下疼痛的來源，只見那天腳部流血的地方，從上方看去，現在是整個腫了起來，還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紅色及紫青色，痛楚一波波的傳上來，刺激著她的每一寸神經，但再痛，卻都沒有胸中的酸楚那樣令她難受。
　　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她變得好脆弱、不堪一擊，先是狄奧斯的襲擊，再來是受傷、寄人籬下，為什麼在這個時空，她會感到好無助、好惶恐……
　　───不行!要振作，希斯雅!蒂娜甩了甩頭，離開了負面的情緒。
　　現代的那份自信及精明，在這種時刻更是重要，脆弱只能十秒，悲傷過後，就要試著用智慧解決，這是她的個性。
　　抬起頭的瞬間，清澈的眸子中散發著令人難以忽視的耀眼光芒。
　　來吧!什麼古雅典，她一定要找到回家的方法!
　　「梅佩斯。」就在蒂娜低頭的同時，少年回過頭朗聲道，不久之後，一名仕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替她準備衣服，換好了叫我。」
　　「是，大人。」
　　「先別亂動。」少年看了蒂娜一眼，「梅佩斯，交給妳了。」
　　「遵命，大人。」
　　就在少年準備離去時，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慢下了腳步，雪白色的長衣隨著空氣的流轉略微飄揚。
　　「………歐洛。」頓了頓後，清淡如風的聲音在空氣中繚繞，「阿爾雷特．聖．歐洛。」
　　下一刻，他加快腳步，離開了屋內。

　　＊ ＊ ＊ ＊ ＊ ＊

　　看著潔白的身影消失在縹緲飄逸的簾紗後，蒂娜嘟起嘴，微微露出了困擾的神情。
　　雖說他好心收留她很感激，可是這人喔……一個「冷」字了得，全身上下充滿了強烈的疏離感，明明有著一雙溫暖的褐色眼眸，卻散發著冰清般的氣息，連說話都簡短成那樣，唉……她將來的日子大概會很煩悶了………
　　話說回來……歐洛這名字……怎麼感覺好熟?課本有提到過嗎?
　　或許有機會，她要好好研究一下希臘的歷史了。
　　「大人他最近都是這樣。」發現她的神情，名為梅佩斯的仕女緩緩走到床邊，笑了笑說，「小姐，換衣服吧!」
　　「等等……別叫我小姐啦!」蒂娜揮了揮手，主僕式的尊敬對她而言會感到十分彆扭，「這樣好奇怪。」
　　「可是………」
　　「叫蒂娜就好了。」她親切的對侍女笑道，「妳叫梅佩斯?」
　　「是的。」
　　「全名呢?」
　　「潔雅．琳特黛．梅佩斯。」仕女輕輕低下了頭。
　　「潔雅……?很好聽的名字呀!」如玫瑰綻放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蒂娜的臉上。
　　「小姐過獎了。」
　　「就說了別叫我小姐，」蒂娜笑著道，「蒂．娜。」
　　「是……蒂…蒂娜……小姐。」梅佩斯一字字的唸出，但在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加了個「小姐」。
　　「唉!算了。」蒂娜看著她一臉痛苦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
　　這少女的反應真是天真的可愛，看她的樣子，年齡應該是和自己差不多才對。
　　「妳幾歲?」
　　「14。」
　　居然只和自己差三歲!
　　「我17，既然如此，別叫我小姐了，就叫姐姐吧。」或許是年齡相近的關係，莫名的好感自蒂娜心中蔓延開了來。
　　這樣一來，她既不會不自在，梅佩斯也不會為難了。
　　「蒂娜姐姐。」愣了愣後，露出了月牙色的貝齒，梅佩斯清秀的臉蛋上洋溢著開心及一絲絲的害羞。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她真是喜歡眼前的這位漂亮姐姐。
　　「對了~衣服在哪裡?」
　　「喔!在這邊。」梅佩斯拿起手中的衣物，輕放在床頭，「全在這裡。」
　　「謝謝妳。」蒂娜微偏過身，順手隨意拿起了一件衣物，原本輕鬆隨意的表情，卻在將衣服展開後變成了滿臉的詫異。
　　「這………」
　　「怎麼了嗎?」梅佩斯望著蒂娜，只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上千個不願意，明顯流露出強烈的排斥。
　　「太……太露了吧………」
　　「咦?不會呀~」梅佩斯拿起衣服瞧了瞧。
　　象牙白的布料、剪裁適當的身型，一件標準的希臘式古典長裙正被她拎在手上，和蒂娜身上的那件帶著濃濃明族風的衣袍相較之下，狹長的V字領口配上細帶，可以展現出雪白晶瑩的肌膚，而自腰部以下，多層次的下襬如荷葉散開，讓人走起路時有著飄逸的美感，整件衣服的配色是那麼的簡單俐落，在設計方面卻又不失大方優雅。
　　「女生的衣服都是……這樣?」蒂娜一臉錯愕的指著長裙，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呃…袖子什麼之類的?」
　　「那只有神伺者及冬天的衣服才有喔!」梅佩斯笑了笑，「現在可是春天呢!」
　　「呃………」
　　「換衣服吧，蒂娜姐姐。」她扶著蒂娜，「您還要梳妝打扮呢!」
　　「天………」蒂娜伸手碰了一下皺起的眉心。
　　她真是受夠古雅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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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離開屋內的歐洛，在廊上走了幾步後停下腳步，靠著一旁牆壁低頭沉思了起來。
　　這個少女……難道和叛軍內部沒有任何關係?純粹就只是個被捉去的……戰利品?僅僅是北方國度的人? 想著想著，他皺了下眉。
　　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實在是沒有那麼……單純，與其說是獨特，不如說她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和一般人截然不同的氣質………
　　那雙清澈的眼中，充滿了強烈的自信，卻又不是霸傲，像陽光下的向日葵，閃動著耀眼且難以忽視的光芒，而在搭配上一身白皙剔透的肌膚及閃亮的金橙髮時，又透露出在夜月下款款降臨的女神那驚為天人的清靈脫塵，明明是相差甚遠的兩種感覺，在纖細的身影上卻呈現了完美的揉合。
　　她………究竟是誰?想到這裡時，歐洛伸出手從胸前緩緩拿出了一枚黃橙色的琥珀。
　　不論如何，她絕不能在這裡一直待下去，天晞犽城除了緊急狀況，是不允許一般城民進入的，更何況是住在這，這名陌生的少女，他必須盡早弄清楚她的身分才行。
　　和叛軍相處過的人……不能格外輕心。
　　叛軍…………
　　「安達琳……我好想妳………」透澈的玉石在手中閃爍，似乎觸動了某部分的記憶，歐洛看著琥珀，輕輕的歎了一聲。
　　不知道姆斯找到她的轉世了沒………
　　自從那夜之後，他不知道已經發過多少次誓言，在找到她的轉世之後，不論那人記不記得，他一定會盡全心全力的守護在身旁，決不讓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這是約定，也是他生生世世的承諾。
　　縱使那人不再愛他、恨他、怨他、將他遺忘，他都會一直守護下去。
　　永生永世。
　　「琥珀大人……」
　　「怎麼了?」看著梅佩斯的身影走出門外，歐洛將琥珀收進了衣中，淡淡的問。
　　「小姐她……好了。」
　　「好，謝謝妳。」穿過了遮住門口的簾幕，歐洛走進房內。
　　一直到多年後，在他回想起來時，那日的景象依然鮮明清楚的留在腦海中，烙下了最深刻的印記。
　　如夢似幻。
　　一雙水藍色的美眸在睫扇撲動間若隱若現，像蔚藍的愛琴海般流動著清新爽朗的氣息，玫瑰色雙唇輕抿，微微彎起了一個俏麗迷人的弧度，略為傾斜的頭部讓髮絲恣意垂掛在肩頭，金橙色的秀髮似瀑布般自背部傾瀉而下，在燦陽的照射中益發炫目，乘著微風的吹送，一陣香柔又溫暖的玫瑰花香迎面撲向了他。
　　這樣的景象，讓歐洛的思緒在一瞬間朦朧了起來。
　　「歐洛?」聽見腳步聲，蒂娜轉過頭，在看到門口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後，她下意識的站起了身子，霎時，一陣痛楚自腳上傳了上來，下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腳在劇烈疼痛中踩到了裙擺，然後一個重心不穩，又向前跌了下去。
　　「──哎呀!!」
　　忽然，象牙白的雙手出現在眼前，溫暖而有力的手臂就這樣接住了她即將和地面親吻的身子，一陣清香散布在空氣中，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
　　「謝……謝謝…」
　　「不是叫妳別亂動?」歐洛皺著眉，將她緩緩扶起坐回床邊後，鬆開了扶著她的手。
　　「忘記了嘛……」
　　真是的!怎麼一直跌倒?看著眼前如清風般的少年，蒂娜忍不住在心中哀嘆了一聲。
　　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和那位「狄奧斯先生」好好討教討教一下，這人喔……害她不淺，估計再這樣跌個幾次，她不鼻青臉腫都有點困難了。
　　但是，一想到那副陰狠的臉孔及嗜血的眼眸…………
　　嗚嗚嗚……還是不要好了，她寧願面對這位冰清人士，也不要再進入叛軍的那個野蠻地帶了!
　　唉呦………
　　「我看看傷口。」淡淡的聲音打斷了蒂娜的思緒，她回過神，只見身穿白衣的歐洛已在她身前微微蹲下了身軀。
　　「………喔。」撩起裙擺，蒂娜緩緩伸出了左腳。
　　「感覺如何?」
　　「很痛!」
　　「………」
　　「……怎麼突然不說話?」
　　「………」
　　「不是要包紮嗎?」看著不說話的歐洛，隨著一波波的痛楚傳來，蒂娜抿著嘴，皺起了眉頭，「這樣算不算很嚴重?」
　　「……我看一下。」片刻後，清淡的聲音再度響起，「失禮了。」隨後，歐洛伸出雙手，極為輕柔的扶起了她的腳。
　　除了暗紅色和紫青色外，一道約十公分的傷痕佈在腫脹的腳踝上，模樣看上去似乎是撕裂傷，長，而且還有點深，裂開處摻雜著半凝固的血液及些微的黃膿，他看了一下，不禁皺起眉頭。
　　「……很嚴重?」發現了他的動作，蒂娜試探性的問道。
　　之前低頭稍微瞄了一下，她感覺那傷有些恐怖，淤青的顏色和劃裂的痕跡，模樣看上去實在不像是什麼輕微的傷口。
　　不知道千年前的古代有沒有這種醫術………她可不希望留下痕跡啊!
　　「………」
　　沉默，還是沉默。
　　白袍少年只是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傷口。
　　「………歐洛?」看他沒反應，蒂娜又喚了一聲。
　　這一次，少年抬起了頭，窗外射入的陽光在飽滿的褐眸中流轉，一深一淺相互調合，呈現出濃郁的色彩。
　　看著那雙色澤濃厚卻清冷的褐眸，一股略為熟悉的感覺此刻再度在她的心中擴散開來。
　　好像……曾經有過這麼一雙眸子，始終是用溫柔的神情注視著她………
　　「什麼事?」
　　「呃……傷很嚴重嗎?」
　　「…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歐洛將目光移回傷口，「……我可以碰嗎?」他的語氣還是一樣的沉穩、冷靜、沒有情緒。
　　「當然可以，別弄痛就行了。」蒂娜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不過，你是醫生喔?看起來不太像耶!」
　　「………」回應她的，又是沉默。
　　對於她的問題，歐洛並不打算回答，說實話，他實在不想和眼前的這名少女有太多的交集，自安達琳逝世後，除了雷伊、雲蓮、碧霜及一些舊識外，任何人對他來說，都無法在心中占多少地位，國家、親友，對他而言，便已經是一切了。
　　這樣一名陌生的少女，他並不想透露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說出名字，已經很多了。
　　「………哈囉?」蒂娜揮了揮手，但歐洛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回傷口上。
　　什麼嘛!這個人………見他不答話，鬱悶感又再次自蒂娜心中產生。
　　如果說女生冷漠是「冰山美人」，那眼前這名少年一定就是男生版的冰山……這麼冷淡，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唉~接下來的日子，她可是要天天和這座冰山相處啊!看來，以後要聊天或是問事情還是找梅佩斯好了。
　　「……可以了。」一陣子後，歐洛輕放下她的腳，站了起來淡淡說道，蒂娜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腳踝上包上了一層薄紗布，將傷口覆蓋了起來，一陣清涼的感覺緩緩傳了上來，就和他身上的清香一樣，舒爽宜人。
　　她也不想問他會不會留下疤痕，因為估計問了他也不會回答，不過，照這樣看來，對於這個時代的醫學技術，她似乎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下。
　　「謝謝。」蒂娜誠心說道。
　　他幫她這麼多，又是解圍又是借住又是治傷，她是真的很感激。
　　「……別亂動，多休息。」歐洛淡淡說了一聲，轉身向門口走去，臉上還是沒有半點表情。
　　「今天就待在這，過幾天我會幫妳安排住所。」
　　「………」蒂娜沒有答話，反正她本來就沒有打算長留。
　　「梅佩斯，剩下的交給妳了。」歐洛離開屋內前交代著仕女，接著準備離去。
　　「………嘿!」忽然，一陣喊聲傳了過來，只見蒂娜站起身，不顧腳上的傷痛，三步併作兩步快速走到歐洛前方，無視於他的皺眉，她望著他，一副想說什麼話的樣子。
　　「還有事情嗎?」
　　「呃嗯……你不可以溫和一點，別這麼公事公辦、一臉嚴肅?」想了一下，蒂娜還是決定說出她的感覺。
　　雖說有梅佩斯，可是她還是不想要每天見到一個態度這麼冷冰冰的人啊，這麼冷淡疏離的態度，給她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這樣好像冰山喔。」
　　「………冰山?」歐洛揚了一下眉毛。
　　這個詞是什麼?她國家的語言?
　　「那是……?」
　　「?」蒂娜愣了一下，顯然對他提出的疑惑感到十分訝異，她看著歐洛，下一刻，忽然了解到了一件事。
　　這個時候還沒有發現冰山。
　　「………」看著微挑眉的歐洛，蒂娜無言了。
　　「……算了。」蒂娜揮揮手，轉身向屋內走去，「當我什麼都沒說。」
　　千年的差距……代溝啊代溝~她不想和這位三千年前的老古人解釋關於這個「新奇」的詞彙了。
　　「……梅佩斯，別讓她亂走。」歐洛吩咐了一聲，隨即看著蒂娜。
　　「那個傷，最少要休息三天。」淡淡的聲音像清風般在空氣中響起，卻夾雜著一絲不容違反的威嚴。
　　「這麼久喔……」看著歐洛的身影離開屋內，蒂娜唉嘆了一聲。
　　這不是代表著她回去現代的時間又要往後延了?也罷，暫時休息一下，她可以先釐清自己所處的環境和那還在渾沌中的思緒。
　　高IQ的腦袋，該準備活動活動了。
　　「梅佩斯。」
　　「有什麼事嗎?蒂娜姐姐。」嬌小的身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現在的情勢如何?」
　　「情勢?」
　　「嗯，就是戰況、國家財政、國務之類的。」蒂娜呈大字倒在床上，等待床邊人兒的回答。
　　就她目前所知，現在的希臘處於極為混亂的時期，在小國林立中，雅典算是發展比較穩定的一區，但因為北方叛軍的侵略，或許現在並不是如之前那樣安穩，不弄清楚狀況，她怕到時找回家方法的時候又要捲入什麼奇怪的人事物中。
　　「喔~前陣子叛軍攻下了北方遙遠的一個城市。」梅佩斯想了想後答道，「但因為大人派出士兵抵擋，侵略的速度有逐漸緩了下來，目前比較沒聽說有什麼嚴重的大事。」
　　「嗯，那現在的國王是誰?」
　　「咦?」疑惑了一下，梅佩斯回答，「是卡邁斯奧特陛下。」
　　「卡邁斯奧特家族………」蒂娜沉思了起來。
　　照這樣看來，如果她沒記錯，這個時期的國王，應該是卡邁斯奧特．理查．路非羅，在他任內之中，歷經了規模最大、也就是艾佛克他們那支叛軍的產生和結束，時間不長，前後估計大約二到三年左右，而在消滅叛軍之後，國家的力量也逐漸上升，最後達到了最高峰。
　　「叛軍產生多久了?」
　　「大概五個多月。」
　　「嗄?」蒂娜一愣，「那不是才剛開始?」
　　「什麼?」
　　「啊，沒事，我是指別的事情。」她向滿臉疑惑的梅佩斯揮揮手。
　　看來，不用指望戰爭會在短期內結束了。
　　那麼接下來，依照歷史的發展，應該是會………
　　「咕嚕嚕………」就在蒂娜皺起眉思索的同時，一陣宏亮的聲音從身體內傳了出來，她微露窘態，看向了一旁面帶微笑的梅佩斯。
　　「我去幫您拿食物。」微微露出月牙色的貝齒，梅佩斯屈身退出了房間。
　　蒂娜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後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
　　睡了兩天，就算食量再怎麼小，也該補充體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