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鳳凰》天崎 玥

39、 第三十章 少年鷹揚 下

　　阿特拉站在場邊，沉默的看著走上場的少年。
　　身形清瘦，身高一般，身上的氣息就跟外貌一樣溫和清淡，如果不是獨自一個人走出，幾乎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樣的人現身在戰鬥場上，就像是誤入狼群的綿羊，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的體無完膚，然而他卻安然的度過前面二輪，撐到了最後一關……如果不是運氣好，就是有什麼隱情。
　　不過，在雅典第一將軍面前，就算想刻意隱瞞，恐怕也辦不到了。
　　褐眸靜靜的看著場中央，少年走到紅髮將軍面前，恭敬的行了個禮，手中雪白的長劍在艷陽下折射著刺眼的光芒。
　　「請將軍賜教。」
　　「不必多禮。」奧塞非拿起長劍，「好好發揮你的實力。」
　　語畢，不等少年回應，紅光一閃，已經展開了攻擊。
　　比試一開始的發展可說是完全符合眾人的猜想，少年就和其他人一般，僅能接下將軍一波波的攻勢，根本無從反擊，在抵擋中逐漸移向邊緣，然而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的神色看上去始終從容，即使是接下攻擊，動作也是優雅而流暢，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慌張和疲憊。
　　而轉眼間，十招已過。
　　奧塞非的臉上微微有些詫異，隨後一凝，加快了攻勢，劍影在少年四周閃爍晃動，快得令人眩目，刺入的角度也越來越刁鑽，和剛才相比明顯上升了一個層次。
　　然而少年依舊站在場上，原先從容的表情逐漸變得專注，雙唇微抿，漆黑色的眸子閃爍著點點星影，認真的凝視著對方，一次又一次穩穩接下了攻擊。
　　四周喧鬧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就連一旁的藍傑烏，都在結束比試時忍不住停下來觀看。
　　兵器相接的聲音不斷響起，清脆的撞擊在一片寂靜中更是顯得響亮。
　　「……三十招。」
　　就在眾人看得出神的時候，不知從何處輕輕冒出了一個聲音，溫潤如水，淡然如風，完全不若他人的驚奇。
　　而場中的少年，在聽見這句話時先是一愣，下一秒，面對奧塞非刺向胸前的攻擊，他舉劍欲擋，卻在擋開時一個重心不穩跪在了地上。
　　轉眼間，勝負已定。
　　「三十一招。」一旁的傳令員報出了成績。
　　「……多謝將軍指導。」少年起身，正要行禮時卻被紅髮將軍攔下。
　　「這個不算，剛剛有聲音干擾。」
　　他一怔，隨後依舊輕輕彎身，「戰場上是不能接受這種分心的失誤的，在下認輸。」
　　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如果是在戰場上，這種分心恐怕早已喪命，因此奧塞非也沒再說什麼，收回了長劍。
　　「──名字。」
　　「恩」
　　「你的全名。」紅髮將軍看著他，同樣黑色的眼中充滿了認真。
　　話一出口，場邊的人群細細抽了口氣，就連阿特拉都微微睜大了眼睛。
　　雅典的第一將軍，居然會主動詢問一個少年的名字，就連對了七十招的他都沒這個待遇。
　　少年同樣是一怔，隨即低聲道，「凱隆那．李維．沃納爾。」
　　「……取的不錯。」奧塞非點點頭，「歡迎加入菁英部隊。」
　　「……謝謝大人。」少年回應，低著的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在他下場之後，雷伊看向歐洛，深褐色的眼睛盯著少年離去的身影，似乎是在沉思什麼。
　　「……真是出人意料，對吧」
　　「恩。」
　　「沉著冷靜，臨危不亂，可惜攻擊性較不足。」碧綠色的眼中閃爍著讚賞，「多磨練一下，應該會很有前途。」
　　「……雷伊。」
　　「怎麼」
　　「他給你什麼感覺」
　　聽見歐洛的問話，雷伊想了一下，「風和雲，從容淡然，卻無法掌握。」
　　「是不是和某個人……有點像」
　　他思索片刻，隨即有些詫異的望向他，「不可能吧月影從來不會參與戰爭方面的事務的，而且他和資料敘述也不符合。」
　　「……也是。」歐洛點點頭，沒再多說些什麼，然而褐眸卻淡淡掃過了少年離去的方向。

　　＊ ＊ ＊ ＊ ＊ ＊

　　離開比試場後，少年遠離人群，在偏僻的角落靠著大石坐了下來，淡淡的微風吹在閉上雙眼的臉上，揚起了咖啡色的細柔髮絲。
　　他深深吸了口氣，如釋重負吐出後，輕輕開口。
　　「謝謝你，亞度尼斯。」
　　「沒事。」溫煦如三月春風般的聲音在石頭另一端響起，帶著暖意，「妳表現得很好，蒂娜。」
　　少年，或者說是女扮男裝的蒂娜輕輕一笑，「那是你教得好，奧塞非真的很強，到後面我完全只能專心接下每一招，根本來不及計算招數，不然接了十幾招後就應該要停了。」她嘆了口氣，「結果還是沒有達到低調的效果啊……他這樣問名字，恐怕大家都要認識我了。」
　　「那是參賽者的素質比我們想像中要弱得太多。」亞度尼斯淡淡的道，「今天這樣看下來，多數人最後都沒有保留實力，卻只有這樣的呈現……」
　　注意到他話有保留，蒂娜眉頭微蹙，「所以接下來，勢必要加緊練習了。」
　　戰爭迫在眉睫，再不培養實力，做好萬全的準備，是無法對抗有備而來的叛軍的。
　　「……菁英部隊的訓練會很辛苦，別太勉強自己。」溫和的嗓音中，流露出一絲擔心。
　　回到希臘之後，她幾乎是拼了命在練武，從一開始的打底，到之後的實戰，每次在他教授完後，她總會花上半天的時間自我訓練，如果狀況不好甚至會延續至半夜，直至精疲力竭，更別提有好幾次累倒在他懷中。
　　而這一切的付出，為的便是這一次的選拔。
　　「……我要加入精英部隊，亞度尼斯。」
　　記得在得知消息的時候，那雙墨黑色的眼中閃耀著如寶石般的光澤和堅定，「因為這是最接近核心的軍隊，也是訓練最嚴苛的地方。」
　　她一步步努力向上爬，不斷挑戰自己，將自身一次次放在最艱難的道路上，為的就是能夠站在神伺者身邊，成為足以守護他們的存在。
　　凱隆那．李維．沃納爾。
　　報名的那天，她用他的姓氏，替自己取了個這樣的名字，沒有猶豫，堅定的展現了自己的決心。
　　集合一切，去保衛、抵禦侵略。
　　「妳已經非常努力，也做得很好了，蒂娜。」他溫聲道，聲音中帶了淡淡的嘆息。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從初學進步到能接下奧塞非幾十招的攻擊，這對一般人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她卻用多於常人百倍的努力，達到了這個目標。
　　蒂娜笑了笑沒有答話，從包袱內拿出了另一把劍細細觀看，透明的劍身在陽光下，流轉著水晶般溫潤的光澤。
　　看著手中的長劍，黑眸微微一沉。
　　可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這樣快速練起劍術，有很大一部分是靈魂深處對於曾經訓練過的刻印，但是安達琳留下來的記憶讓她能快速掌握阻擋技巧的運用和身體的移動，卻無法增加她的攻擊力，而攻擊，有時候會是最佳的守備。
　　所以今天的她只能帶單劍上場，用阻擋的方式通過測試，因為屬於自己的武器，還沒有成形。
　　必須要更好，才有資格站在那個人身邊，守護雅典。
　　「喀嚓。」
　　細微的聲響在不遠處響起，她收起劍，同時感覺亞度尼斯的氣息消失在風中。
　　下一秒，強勁的風呼嘯而來，蒂娜一個側身，接住迎面射來的石子，堅硬的質地加上快速的衝擊力，令她的掌心隱隱作疼。
　　「不錯嘛!居然能接下攻擊。」如雷聲般轟隆的低沉嗓音響起，來人的身軀高大壯碩，亂糟糟的酒紅色短髮加上一臉鬍渣，讓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不修邊幅的粗獷氣味，而在這之下，灰黑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蒂娜，流露出獵人般的光芒。
　　「來吧，和老子決鬥一場。」他拔出長刀指向她，豪氣干雲的臉上充滿興奮。
　　蒂娜搖了搖頭，「軍隊規定，不得私下動武。」
　　「管他什麼規定!名單還沒出來前通通不算，老子看你剛剛表現不錯想說來較量一下，難道你怕了不成」
　　面對對方的挑釁，她只是搖頭，起身走向另外一處。
　　剛剛她在場上已經引來不少人注目了，若是再惹事，只怕自己到時候想低調都難。
　　「喂!怎麼就這麼走了!」男子見她轉身，大吼一聲提刀追了上去，然而才剛走兩步，一隻手便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要是再這樣鬧下去，當心被取消資格。」
　　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他轉過身，看著站在後方的金髮少年，灰眸微微睜大。
　　「是你」
　　阿特拉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只有十招的夏佐，對吧。」
　　聽見他的話語，男子瞬間炸毛，「十招又怎樣!在你之前老子可一直都是第一名!」
　　「然後瞬間第三。」
　　「喂喂喂!別以為七十招就了不起啊!要是那個少年沒被影響，我看你絕對會被比下去。」
　　「會被外物影響分心的絕對不會是贏家。」阿特拉冷冷的回了一句，然而目光卻飄向了遠方清瘦的背影。
　　不過，他說的倒也沒錯，若沒分心，那名叫沃納爾的少年成績絕對不會僅是如此，他的實力，還沒有完全展現出來。
　　「不過再怎麼樣，都比十招好。」
　　「你這是挑釁對吧」夏佐舉起大刀，「有本事來打一場。」
　　「只有蠻力沒有腦子，不屑。」
　　「你這傢伙──!」面對阿特拉轉身離去的背影，夏佐提刀在空中怒氣沖沖的揮舞著，「以後就不要讓老子在軍中遇見你!」
　　於是，在豔陽高照的下午過後，選拔結果出爐。
　　「第一名，佩特爾．查．阿特拉；第二名，凱隆那．李維．沃納爾；第三名，歐尼斯特．博德溫．夏佐；第四名……」傳令官站在台上，唸出了前三百名的名字。
　　而在他讀完之後，兩道身影出現在高台之上。
　　在看見遠處那抹熟悉而思念的鵝黃身影時，蒂娜緊緊握起了拳頭，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暖暖的，好幾種不同的感覺同時湧了上來，在心中如巨浪般翻騰，衝擊著她的內心深處。
　　「恭喜各位進入精英部隊，成為保衛雅典重要的一份子，接下來的時間，或許會很辛苦，或許會充滿挫折，但我相信以各位的資質絕對可以有良好的表現。」
　　如露珠滴落在春日湖面般的通透嗓音穿過人群傳至耳中，那樣熟悉的語調，那樣如同記憶中清透的氣質，讓她的眼睛無法克制的濕潤起來。
　　有一種默契，是在見面時心底會泛起漣漪，即使帶著些微的刺動和痠疼，仍止不住的湧出喜悅和嘆息；
　　有一種依賴，是只要那個人站在面前，即使不用隻言片語，卻感到滿滿的平靜和心安；
　　有一種感情，是即使不在對方身邊，仍願意執著的付出一切，不求回報，但求換取一世平安。
　　那是一種深深刻在心底的印記，忘不下也放不下，如此珍貴，如此清晰，就像是沐浴在淺金色陽光下的玫瑰花海，觸動著最柔軟的心口，繚繞不去。
　　她輕輕的、慢慢的呼出口氣，微微低下了頭。
　　這樣就好了，真的。
　　能默默的在人群裡，在他的身邊成為守護的其中一員，這樣就夠了。
　　「……我們只有幾個月的準備時間，而從剛才徵選的成績來看，這樣的狀態顯然不夠，因此，接下來的訓練，希望大家都能發揮最大的力量，讓自己成為符合這個地位的戰士。」
　　在她低下頭時，站在高台上的歐洛看著眼前的眾人認真道，天藍色的長髮在燦日白雲下益發散發出莊嚴而神聖的氣息，令台下眾人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
　　在他之後，雷伊接著開口，「我們對各位抱有極高的期待，希望各位不要讓我們以及所有人民失望，第一次訓練在三天以後，這幾天就讓大家熟悉一下環境和作息，三天後清晨在這裡集合。」
　　他揮揮手，一旁立刻走出幾位士兵，將三百人帶離了現場，而兩人也消失在高台之上。
　　蒂娜跟著人群緩緩向前方移動，靜靜的環顧四周，周圍混著土黃和乳白的建築，看上去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
　　訓練場，這是一個連從前的她也從沒進入過，獨立在所有城池和住宅外的區域，而在這裡，所有的一切將會有不同的開始。
　　黑色的眼中，隱隱閃動著流光。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有很多事必須要完成，距離自己的目標，還有好大一段路要走。
　　隱隱約約的視線從四周射來，伴隨著輕輕的耳語聲，她看看周圍對著自己和前方金髮少年指指點點的兵士，內心忍不住嘆了口氣。
　　所以說，維持低調真的很重要啊……
　　「嘿嘿，你們兩個似乎頗受大家歡迎啊～」就在這個時候，夏佐走到她身邊，低沉的聲音中流露著興奮，「看樣子接下來的挑戰者絕對不會只有我一個了，要準備好接招啊!」
　　「等等，我可沒有這──」她剛準備接話，冷冷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
　　「別理他。」阿特拉頭也不回的道，「這種沒本事卻喜歡挑釁別人的人多的是。」
　　「喂喂你是怎樣!想打架就直說，別在那用話刺人!」夏佐大喊，而四周的耳語聲也大了起來。
　　面對暴跳如雷的喊話，金髮少年只是側過身冷冷一瞥，又轉了回去，明顯表示出不屑和他說話。
　　於是夏佐再次炸毛了，正要拔刀上前，卻看見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紅髮將軍，因此只能一臉不甘的收回武器，在蒂娜旁邊不停嚷嚷起來。
　　「什麼嘛，金髮了不起啊!閃成這樣是想嚇死誰，只不過是腦筋動得快了點，戰場上可是非常重視力量的，到時候敵人砸石頭過來就有得你好受了……」
　　聽見他的抱怨聲，蒂娜忍不住噗哧一笑。
　　「喂!矮冬瓜你笑什麼!」見她笑出來，夏佐一把摟住她的肩，「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沒有。」蒂娜搖搖頭看向他，眼中微帶笑意，「我只是覺得，以後如果都這樣的話，或許會很有趣。」
　　「哪樣你是指看這個人嗆我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沒良心，看別人被虐待很好玩嘛……別笑!你看看你，沒見過這樣又瘦又矮的第二名的!平常到底有沒有吃飯啊還是你是專門練輕功的 ……」
　　面對滔滔不絕的叨語，蒂娜再一次輕聲笑了出來。
　　她可以適應這一切的，一定可以。

　　＊ ＊ ＊ ＊ ＊ ＊

　　墨黑的夜裡，冷冽的強風伴隨著冰涼的寒意從遠處而來，席捲了整個大地，微微的星火在風中忽幽不明，伴隨著木材不時響起的嗶剝聲，讓寂靜的夜色散發出一股不自覺的緊繃氣息。
　　守夜的士兵微微打了個哆嗦，端了端身子專心的看視著遠方。
　　「……嘿。」
　　後方忽然響起的聲音令他緊張的回過身，看著走來的人影，來人穿著和他相同的鎧甲，寬鬆的頭盔遮住了他的容貌，僅露出一頭銀髮和燦金色的雙眸。
　　「怎……怎麼了」
　　「要交班了喔。」來人上前拍拍他的肩，略帶笑意道，「辛苦了。」
　　「咦」士兵一愣，「這麼快不是還要兩個時辰嗎」
　　對方聽了聳聳肩，笑道，「這幾天作戰辛苦，將軍說可以不用守這麼久，要保留點體力。」
　　「哇，這麼好。」士兵感嘆一聲，將手中的火把遞給他，「那就交給你啦!」
　　「沒問題。」他伸手接過，而在同一時間，士兵也注意到了對方小麥色肌膚手腕上的金紅色護鐲。
　　「好精緻的手鐲啊!」他微微把頭湊近，仔細的看著，「是傳家寶嗎」
　　「不是。」對方笑著達道，停頓了下後略沉下聲輕輕的道，「只是個標誌罷了。」隨著話語的結束，他微微轉動手腕，一隻虎形圖騰便出現在士兵眼前，暗紅的色澤在火光的照射下，隱隱散發著如同血一般的光芒。
　　感覺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背脊上傳來，士兵連忙直起身轉頭看了看四周，隨後笑呵呵的揮揮手，「好好……那我不煩你了，夜班不好守，要集中精神注意點喔!」
　　「是啊，真的不好守。」
　　對方看著他，燦金色的眼中倒映出附近搖曳的燈火，閃動著奇特的氛圍，「尤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敵人偷襲了呢。」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只聽見喀啦一聲，士兵的頭瞬間向後折去，扭成怪異的角度後倒在地上，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嘖嘖，還真的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呢!」
　　高揚清脆的嗓音響起，女孩嬌小的身軀出現在火光下，看著士兵的屍體搖了搖頭，一頭深紫色的捲髮和短裙，配上雪白色的肌膚和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瓷娃娃般惹人憐愛。
　　她伸手灑了一把粉末，在屍體溶化的同時，一蹦一跳的跑到銀髮少年面前，雀躍的看著他，「好啦，天璇，接下來呢」
　　被稱作天璇的少年輕笑，拿下了頭盔，霎時，一張帥到令人難以忘懷的臉孔便出現在她面前，帶著優雅卻致命的笑容。
　　「接下來……」他揚了揚手中的火把，「妳東我西」
　　「好。」女孩開心的笑著，「正好前幾天研發出新毒物，趁這個機會來試試看效果。」
　　「控制點，瑤光，大人說過不能全殺，記得留點活口回去報信。」
　　「我盡量努力。」她露齒一笑，轉身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同時少年也拋下一身的盔甲，穿著黝黑色的衣服轉身向營中奔去。
　　不到半刻後，粉紫色的霧塵繚繞，在一片淒厲的喊聲中，鮮紅色的火光如同潑墨般染亮了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