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71、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十二月的四六级过后马上就到了考试周，两门学分巨高的课老师不划重点没有历年期末考试题，所以只能靠我们死记硬背，我们时常感慨这个专业到底是怎么被分到理科的？

　　我生日的时候是个周六，而周末的两天时间都已经被考研班给占了，而且那天我还不在学校上课，要去附近的大剧院上，等回到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七点多了。听了一天的课，头晕目眩的，见到贺云韬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活力满格。

　　“叫我出来干什么？”，我问。

　　“今天生日，忘了？”

　　“哦，不在学校没有喝腊八粥，有点儿忘了。”

　　“礼物。”，他拿出一个小盒子，“考研的课要上到什么时候？”

　　“还要再上两个星期，差不多到考试周前。”，我把小盒子拆开，里面是个U盘，白色的，上面还缀了一个七仔。

　　“过几天跟我去陈姨家一趟。”

　　“去干什么？”

　　“考试前吃顿好的，我跟陈姨学了几个菜，做给你尝尝？”

　　“你，你学了做饭？”

　　“嗯，总不好每次都麻烦陈姨弄东西给我们吃，今年你放假还是要回你爸那里吗？”

　　我点头，“应该还会在那里过年。”

　　“嗯，自己小心。”

　　我失笑，“并不是每次都会出事，只是发生频率会大一些，这么多年也就出了那几次事儿。”

　　贺云韬看了看我，“那也小心些，有什么事，有什么事能避就避一下，知道吗？”

　　“嗯。”

　　“头发长了。”

　　“嗯，越剪长得会越快。”，我的头发一直都长得很快，几个月的时间马尾已经可以扎起来了。

　　“从我见你就一直是长头发，等你再长发及腰不知道还要多久。”

　　“应该会很快的，大概明年应该就可以长到那么长了。”

　　“明年，我们就该升大四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嗯，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

　　考研补习课结束之后，我跟贺云韬又去了一趟陈姨家里，家里只有陈姨在。

　　“我店里面出了点儿事，我得去处理，这家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家里的东西随便都可以用，不过不许做什么坏事！”

　　贺云韬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陈姨。

　　陈姨说：“好了好了，我就先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点儿小饼干回去，记得来店里一趟。”

　　我跟贺云韬站在玄关送陈姨出了门。

　　贺云韬说：“我们，我们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陈姨说她没空帮我们买东西，所以，我们得自己去超市一趟。”

　　我看了看屋子，“今天就我们两个在吗？”

　　“我也不知道是这样，我以为小天已经放寒假了，谁知他还没有放假。”

　　“那我们要在这儿待一天吗？”

　　“下午再回去，行吗？中午吃了饭休息一下，下午我们看个电影，我找到一部好看的电影，叫做《星空》。”

　　“徐娇的那个星空？”

　　“嗯，是她演的。”

　　“好。”

　　冰箱里面除了剩几个鸡蛋什么都没有了，我问：“陈姨她不在家吃饭的吗？”

　　贺云韬合上了冰箱，“可能都用完了，我们去超市买点儿东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你都会做什么，你行不行，不行还是我来吧，我还是会做两道菜的。”

　　“会做很多，红烧肉，红烧茄子，干煸豆角，尖椒土豆丝，看你想吃什么菜。”

　　“你什么都会？”

　　“嗯。”

　　我不信，贺云韬便说我可以试试，陈姨家附近正好有大超市，我跟贺云韬拿了购物袋便出了门。在广场上推了一个购物车，顺着电梯进到了超市里，入口就是果蔬区，贺云韬在后面推着车，我在旁边扶着。

　　贺云韬拿了豆角跟西红柿，“苏苏，有没有想吃的？”

　　我看了看，“能做个木须肉吗？”

　　贺云韬点头，“一会儿记得去找木耳。”

　　买好了食材，贺云韬推着车问：“有想吃的吗？下午看电影的时候吃。”

　　“那我们买点儿薯片去吧。”

　　路过奶制品区的时候，我过去拿了一袋酸奶放进了车里，“这个好喝。”

　　贺云韬笑了笑，“还有想买的吗？”

　　“买多了放在陈姨家里没事吧？”

　　“没事，我们可以多来打扰几次。”

　　“不不不，总来打扰有些不好意思的，我们给陈姨买点儿东西放在家里吧。”

　　“好。”

　　就这样，我们买了一箱牛奶跟干果礼盒，然后才去了零食区。零食区那边小孩子比较多，真的就是小孩子，一个个坐在推车里面，伸着手去够货架上的果冻跟饼干。

　　我看见有个小孩都站起来了，我怕他掉下来就伸手扶着车，这个车旁边的大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贺云韬推着车过来，“谁家的小孩子？”

　　“不知道，大人好像不在，我怕他掉下来。”

　　贺云韬从货架上拿了盒饼干，小孩子站在车上说了一声谢谢，我在旁边觉得惊奇，“居然会道谢。”

　　贺云韬说：“又不难，好好教就是，看着也不小了。”

　　我问：“你家大人呢？”

　　小孩子拿着那盒饼干，看看我俩，歪了歪头，“妈妈。”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妈妈呢？”

　　旁边的货架中走出来一个人，“童童。”

　　小孩子扭过小身子，“妈妈。”

　　“这是您家的？”

　　“嗯，叫童童，这是你们给他的？”

　　我说：“刚才看见他伸着手够这个。”

　　“又淘气了，我不过一会儿不在，他就想藏东西。”

　　“很可爱的小孩儿。”

　　“跟姐姐说再见，我们要走了。”

　　小孩子看着我说：“姐姐再见。”

　　居然没有被叫阿姨，我说：“再见。”

　　贺云韬走过来，说：“喜欢小孩子？”

　　“不是，他们乖的时候是很喜欢，但是闹起来也很烦人的。”

　　“那有什么是你一直都喜欢的？”

　　我看了看他，可能是你，“我也不知道。”

　　“走吧，东西都买够了，回去做东西吃。”

　　贺云韬在厨房里忙碌，我在旁边帮厨，尽管他嫌弃我碍手碍脚但最后也没有叫我出去。

　　我蒸好大米之后，见他正拿着刀切土豆丝，“要不要我来切？”

　　贺云韬偏过头，“不用，去把胡萝卜洗了。”

　　我们在厨房忙碌许久，米饭的香味跟菜的香味充满厨房的时候，我们就开饭了。

　　“我第一次做，试试看好不好吃。”

　　“你做成什么样子都会比我做的好吃。”

　　“为什么？”

　　“因为看你做的时候就比我有度，我从来都是酱油盐乱放的，所以最后出来个什么口味我还真的没有把握，又不能真的去拿天平称5g盐，2g酱油的。”

　　“不是有小勺，每次记得放了多少勺就行了。”

　　“那么多菜，要怎么记？”

　　“写个菜谱？”

　　我被他逗笑，“你怎么不专门定制一本，我照着做就好了。”

　　“也可以。”

　　贺云韬做出来的菜比我做的好多了，起码味道是过关的，而我做的东西有时候是连味道都不太对的。菜嘛，要求色香味俱全，桌上的几盘菜就很符合要求，引得我大快朵颐。

　　吃了饭，我说我去洗碗，贺云韬要进来，我把他推出了厨房，“你不要进来，都已经炒了菜的人怎么还能洗碗，快点儿出去。”

　　“苏苏，我没事干。”

　　“那就去坐着，要不你就去把电影调出来，我一会儿出来就可以看了。”

　　“中午不睡一会儿？”

　　“不用，我中午不困。”

　　我刷了碗，清理了台面，擦了擦手就去了客厅，贺云韬看见我过去，“收拾完了？”

　　“嗯，电影呢？”

　　“准备就绪。”，茶几上已经摆好了零食，“过来坐。”

　　我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客厅的茶几旁边，“我坐在这里。”

　　“怎么不坐沙发？”

　　“坐小凳字舒服，我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小凳子，小小一只就像我一样。”

　　贺云韬也从旁边拿了一个坐在我旁边，“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怎么了，长大也可以喜欢小孩儿的东西，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了童心。”

　　“那你不喜欢小孩子。”

　　“不闹腾的小孩子就喜欢。”

　　“那你觉得你将来会有个什么小孩？”

　　“我？我可以不生孩子。”

　　“嗯……，小孩子从小教的话应该可以是个乖小孩。”

　　“相信我，家有神兽，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气得抓狂。”

　　“神兽？”

　　“嗯，小孩子聪明伶俐又调皮捣蛋的，又神又兽。”

　　“好吧。”

　　星空，梵高著名的一幅画就叫做星空，而这个叫做《星空》的电影，改编自几米的绘本，两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子在找美丽的星空，其实，是有些无聊的。睡着之前，我听到了一句话：孤单时，仍要守护心中的思念，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光。

　　脑海里开始迷糊，我想，贺云韬拒绝我以后的那两年，我常常在校园里面觉得孤单，即便那个时候王璇、如李都在我身边，我跟她们说这个说那个但总不想说心底的秘密，所以常常还是觉得孤单无助。贺云韬那个时候就像是我的支柱，所以，他的短信其实有点儿致命一击的效果，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坚持下去的东西。我把对他的思念打了死结丢在一边，我愿永不想起。

　　后来，李昭跟我表白，我们认识好几年，他知道我喜欢贺云韬喜欢了好些年，他也知道我没有表白成功。他同我说，苏宴，我们试一试，他说他喜欢我，想要照顾我一生，我为着那一句，苏宴，你让我心疼，接受了他的表白。我把他当作生命里的温暖，他会常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会拉着我在校园里散步，会笑着对着我，晏晏，你这么好。所以，渐渐的我开始依赖他，总想要他陪着我，总是想跟他说一说我们的未来，但他开始避而不谈。

　　我们开始争吵，开始和好，然后继续争吵，周而复始。我告诉他我的父母，本以为坦诚相待可得长久，但是他说，晏晏，我除了婚姻都可以给你。所以，我还是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那以后你如果结了婚呢？”

　　“结了婚我还是可以去看你。”

　　“看我？你是想让我当你的地下情人吗？”

　　“晏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不用说了，我们分手吧。”

　　“你想好了吗？”

　　“是的，我想好了。”

　　“晏晏，如果你考虑清楚的话那就分吧。”

　　于是，我们和平分手，见面都不必，只在电话里平静的说完了这一切，连百天纪念都不到，我本来做了一个幻灯片当作百天的纪念也用不上了。

　　后来，额头上有了柔软的触感，我像是落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熟悉的味道，好舒服，让人沉溺不可自拔。

　　我醒来时发现正躺在床上，还是上次那间客房，帘子拉着，屋里面暗暗的，我是怎么进来的？贺云韬人呢？眼镜在床头柜上，我戴上眼镜出了屋门，静悄悄的，走到客厅才看到贺云韬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胳膊伸到了沙发外面，胸膛起起伏伏，腿有些长，搭在了沙发一边，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蹲下，睡得很熟嘛，我在旁边看了会儿他，觉得贺云韬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时间还是会给我们留下点儿东西，岁月的力量在贺云韬身上留下的就是温柔和成熟，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

　　他睡着我又不想吵醒他就坐在小凳子上看小说，静谧的午后，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阳光不是很烈，温温柔柔的从窗户进来，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以前想要拥有的生活，现在居然在这里实现了。

　　跟贺云韬在一个地方总是让人不能专心，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好像渐渐远离了我，现在，总是想要回身去看一看身后的人。这个人神奇的能让人安静下来，反正这个人睡着，我便是多看一会儿他也不会知晓的，我便多贪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想要在回去之后能一直记着这个人的样子，即便我们不会再相遇，也能记得他的样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贺云韬眉头微蹙，我转过去了身子不让他瞧见我，“嗯，苏苏？”

　　我看他，“你醒啦？”

　　“嗯，中午有些困，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也才醒一会儿。”

　　贺云韬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

　　“差不多了，要回学校吗？”

　　“嗯。”

　　“我去洗个脸，一会儿咱们去陈姨店里。”

　　今天的小甜点变成了数字饼干，陈姨还做了很多我们两个名字的饼干，笔画太多，所以那五个饼干特别大，我给它们拍了照留在了手机里。

　　期末周的考试终于来了，这次的安排比较散，要想拿奖学金就要把学分最高的两门课拿下，但是其中一门考试的那天，老师没有让我们按照学号坐，所以我们按照商量好的座位开始找座位，我后面变成了我的下铺，张程程。

　　考试前她戳了戳我，我往后面一靠，“干嘛？”

　　“苏苏啊，你背的记住了多少？”

　　我想了想，“七八成吧。”

　　没一会儿，她又戳了戳我，“苏苏啊，现在你记住多少？”

　　我奇怪，“刚不是跟你说了七八成？”

　　就见她长叹一声，“无忌啊，你记住这么多怎么考试！太师傅对你很失望。”

　　“……”，我说：“太师傅，无忌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

　　“我要是忘得一干二净，我就完了，我完了你也得跟着完，挂再多的柯南都救不了你！”

　　“那你还是记住七八成吧，千万别忘了啊！”

　　早这样不就好了？然而考试并不会因为我们背会了而考出好成绩，最后收卷的时候，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几个官能团的红外吸收峰是多少，只能问程程，幸好她正好记得，我们两个就互补了一下完成了考试。

　　“无忌啊，想不到你还要靠太师傅帮忙。”

　　“你还出不来了？”

　　张程程一搭我的肩膀，“过两天的考试咱们再互帮互助。”

　　“好好好，到时候请太师傅多告诉我两道题。”

　　学分另一高的一门课，背的东西更多，老师也很严格，带着三个研究生过来监考，结果试卷出了问题，前面的试卷上印上了答案，当时我们也很简单，想着这肯定是老师故意迷惑我们，结果一个答案都没记住。标准答案眼前过，是A是C没记住，这张试卷不止有单选还有多选，多选选错一个就没分了，考试不易，学生叹气。

　　这场考试得按学号坐，太师傅老人家距离我太远，我朝后面摇了摇头，靠自己吧，太师傅。

　　总算是考完了，出了教室，贺云韬在教室外面等着，我跑过去跟他说：“你考完了？你怎么这么快？”

　　“提前交卷了，晚上我们班要去聚会，中午吃个饭？晚上我或许很晚才能回来。”

　　“你们晚上聚会，你中午还要吃饭，我们都是晚上聚会中午都不咋么吃饭的，要留着肚子晚上好好吃一顿。”

　　“对胃不好。”

　　事事儿的。

　　“那我跟她们说一声。”

　　考试周食堂的人就一直没有太多的时候，我跟贺云韬去买饭忽而想到陈姨跟我说过，他不喜欢青椒，他要的两个菜里果然没有青椒。

　　“看什么？饭卡呢？”

　　我说：“我忘了拿饭卡了。”

　　贺云韬摇摇头，“吃什么？”

　　“青椒鸡蛋，西蓝花。”

　　“师傅，再加个青椒鸡蛋跟西蓝花。”，贺云韬把饭卡给我，“去买米饭。”

　　我去买了米饭，跟他一起找了座位坐，我小心看着他，西蓝花他都吃了两个，青椒鸡蛋动都没有动。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怀疑你对我有什么坏心思了。”

　　我一下被大米粒卡了嗓子，咳嗽的惊天动地，贺云韬把桌上的汤推过来，“压一下。”

　　“你这是，咳，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那你一直偷看我干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还是感觉大米粒在嗓子里，“你就在对面，我不看你看谁？”

　　“那你怎么不光明正大的看，偷偷的看我，到底对我起了什么坏心思？”

　　“我哪儿有什么坏心思！我，我就是，看看。”

　　“看不够我？”

　　真自恋。

　　“你不喜欢吃青椒？”

　　“还好。”，说完还夹了一个青椒放进了嘴里。

　　“不喜欢吃就不要吃了，又没事。”

　　“哦，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一股子苦味。”，说完皱了皱眉，“真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