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22、拍照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饭，我们三个回学校，黎凡在后门那里就跟我们分开了，贺云韬跟我两个人往教学楼走，我手上那拿着那杯没喝完的柠檬水。

　　“这么喜欢柠檬水？”

　　“好喝呀，酸酸甜甜的，喝完了其实还可以再泡泡。”

　　“那还不如直接给你买几个柠檬。”

　　“也行，但是宿舍又没有冰箱，不好存，也不是经常喝，偶尔出来才喝的。”

　　“那个李凡是不是跟你要了□□号？”

　　“人家姓黎，黎明的黎。”

　　“黎？你不是说叫李凡吗？”

　　“听错了，黎凡。”

　　“哦，他是不是要了□□号？”

　　“要了，我没给。”

　　“为什么没给？”

　　“不为什么，也不熟，加□□干嘛？”

　　“嗯，一面之缘而已，不用理他。”

　　我看看他，觉得贺云韬在笑，我说：“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有吗？”

　　“有！你笑的牙都出来了！”

　　贺云韬一下憋不住笑了出来，“没什么没什么。”

　　信你就有鬼了！

　　教学楼里晚上有的教室在上选修，我跟贺云韬找了好几间教室才找到不上课的阶梯教室，坐在后排的角落里，贺云韬拿出书跟我一点点讲上课的东西。

　　我坐在里面，贺云韬在外面，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画写写的，跟我小声说着话。教室里面人很多，但是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就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我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就觉得很像是高中的时候，他拿着笔跟我讲题，真好。

　　“苏宴。”

　　“嗯？”

　　贺云韬把笔一放，无奈的问：“你又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那我刚才讲得什么？”

　　“呃……系统误差？”

　　“是准确度。”

　　“都一样，都是误差理论的一部分，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怎么不去当老师？”

　　“我又不是硕士怎么教本科生？”

　　“那还不好好听，什么时候想考个研究生也能考。”

　　我拿过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贺云韬，你真的适合去当个老师，毕业了要不你也考个研究生，然后留校当老师？”

　　贺云韬往后面一靠，说：“我才不当老师，遇上你这样的学生，迟早气死。”

　　“又不会跟某个学生天天见，我一星期也就见化学老师两次。”

　　“我有想干的工作，老师还是留给别人当吧。”

　　“你想干什么？去工地？”

　　“跟你说多少次了，土木工程不是包工头。我喜欢设计，那些结构课跟制图我都挺喜欢的。”

　　“我听别人说制图可难了。”

　　“嗯，是不容易学，但也没那么难。”

　　“那你以后是要当设计师了？”

　　“嗯，可能还要再深入了解一下专业领域，想想要不要考个研深造一下。我去个厕所，你先好好看。”

　　我拿过书看着看着就觉得困，看看门口，贺云韬已经出去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本想着趴一会儿的，结果等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贺云韬在我旁边趴着也闭着眼睛。

　　睫毛好长，我心里想着。

　　刚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就滑了下去，是贺云韬的外套。我把衣服收好，看了看手机，九点多了，教室里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看看旁边的人，要不要叫他起来，还是让他多睡会儿？睡得多了晚上是不是就该睡不着了？犹犹豫豫的，我就又重新趴了回去，看着贺云韬的脸。

　　平时都很少见到睡着的他，脸上的线条很好，没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整个人都乖了好多。嘴唇有些薄，如李跟我说，嘴唇薄的人薄情，我忽然就想起下午的那个梦，贺云韬勾着嘴角慢慢靠近。

　　贺云韬一动，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差点儿摸到他的嘴唇。

　　贺云韬一脸迷糊，看了看我，说：“醒了？”

　　我赶忙坐好，“嗯，你怎么也睡着了？”

　　“换了宿舍有点儿不习惯，晚上睡得不是太好。”，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都九点半了，过得好快。”

　　我仰头去看他，“你是认床啊？”

　　“也不是，应该是换了新环境还要适应一下，刚到新区也是住了一个月才习惯。走吧，我们出去走走，然后我送你回宿舍。”

　　“你要是困就回去睡吧，我自己回宿舍就行了。”

　　贺云韬把桌子上的书收好，“走吧，刚睡了一觉，现在回去也睡不着，再说，还早，他们估计玩游戏热闹着呢。”

　　我把衣服递给他，问：“你不玩游戏的？”

　　“不太有空。”

　　“那别人怎么有空？”

　　贺云韬穿好衣服，弯下腰，说：“因为别人不用担心自己有个特别笨的同学。”

　　我一下站起来，“讽刺谁呢你，我的成绩也很好的，舍长说我也能拿到奖学金的！”

　　贺云韬边穿外套边问：“哦，几等？”

　　“三等。”

　　“三等奖学金300块钱，一等奖学金1000块钱，同学，我是你的三倍，还多。”

　　“明年我也行。”

　　“明年再说明年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云韬就给我打电话，我在被窝里问他干什么，他静了一下，说：“你还没起？昨天说了陪我上英语课，怎么还没起？”

　　我一下坐起来，“起了，谁说没起的，我就是刚睡醒，嗓子有点儿哑。”

　　“那你快点儿，我在二餐等你吃饭。”

　　我挂了手机一看，七点半，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张程程被我的动静弄醒了，“一大早的，干啥啊？”

　　“上课。”

　　她睁开眼看我，“上什么？上午不是第二节课？”

　　“陪别人上课。”

　　她又躺了回去，“哦，吓死了。”

　　我洗漱完回来见舍长也起来了，放东西的时候，张程程幽幽的问，“你陪谁上课去，贺云韬？”

　　“嗯。”

　　“我就知道。”

　　“你还陪温西上过课呢。”

　　“哎，我们家温西搬到新区去了，天各一方啊。”

　　等我到二餐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了，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往外走，就只有我往里面冲，进了食堂一看，贺云韬在一个角落里，正捧着书看。

　　我悄悄走过去，然后在他身后大声说了一句，我来了！

　　贺云韬淡定的扭过来，“现在已经八点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真的起了？”

　　怎么都没有吓到他？

　　我往旁边的椅子一坐，“不要介意这种细节了，赶紧吃饭，吃了饭上课去。”，买了粥买了小菜还买了鸡蛋，最后时间太紧了，我就没吃鸡蛋，拿着就去上课了。

　　不得不说，有的专业啊，真的是满眼望去没一个女生，从后面往前看，一溜儿都是小平头，有几个女生还都是短头发。

　　我跟贺云韬坐在后面，他宿舍那几个看见我，朝我打了个招呼，我问：“你们现在关系还好吧？”

　　“嗯？好，又不是见不着，宿舍也都挨着，他们还两个两个在一个宿舍里，五个人，总要有个单独闯天下的。”

　　就换个宿舍，闯什么天下。

　　“那你们当初怎么定的？”

　　“抽签，我倒霉一点，抽到了。”

　　我点点头，“那你现在的舍友呢？”

　　贺云韬一抬下巴，“前面几个就是。”

　　坐在我们前面一排的人扭过来好几个，“你好啊，苏宴同学。”

　　“你们好。”

　　“久仰大名啊，我们……”

　　贺云韬拿书一戳，“老师来了，上课。”

　　“下课聊。”

　　上课怪无聊的，而且这节课我昨天刚听过，摸了摸口袋就摸到了那个鸡蛋，我把鸡蛋拿出来，准备给它画个脸，旁边的贺云韬听着课，那就画贺云韬的脸好了。

　　铅笔，铅笔，幸好笔袋里面还有个铅笔。

　　“你这画得什么？”

　　“画得你啊。”，我看贺云韬，“不像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贺云韬看着像是翻了个白眼，“我要是长这个样子晚上都能镇宅了。”

　　“哪有那么夸张？”

　　“给我。”

　　贺云韬把我手里的铅笔拿过去，在鸡蛋上面画着。会画画的人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鸡蛋上的脸越来越像贺云韬的样子，显然，他不准备只画一张脸，我看着他慢慢勾勒出了肩膀，手臂，腿，还画了一双运动鞋在脚上。

　　“这才是我。”

　　鸡蛋壳上面站着一个酷酷的他，手指尖上还有一颗篮球。

　　“还是你画得好啊。”

　　我拿过来把那颗鸡蛋放在桌子上，小心掏出手机，给它拍照，拍完之后又拿笔在那个小人的头上画了一个十字，酷酷的贺云韬就变成生气的贺云韬了，接着又照了一张。

　　贺云韬在旁边小声问：“你照这个干什么？”

　　我翻着照片，说：“高中的时候我见晓玲每天拿着手机给苹果照相就特别羡慕，想着有一天我有手机了，想照什么照什么，一片树叶都照。”

　　“你手机里面很多树叶？”

　　“不是啊，有街道，有学校，人物也有，不过的确是风景多一点。”

　　“有没有我？”

　　我说：“没有，我不怎么照人的。”

　　“那下课了照。”

　　英语课告一段落，休息十分钟，我想出去，贺云韬横在那里，像磐石。

　　“我要去厕所。”

　　“手机给我。”

　　“干什么？”

　　“防止你逃跑。”

　　偷溜计划失败。

　　我回去的时候就见贺云韬正跟前排的人说话，那男生见了我，笑了一下就扭回去了。

　　我坐下之后贺云韬把手机给我，“照吧。”

　　“照你干什么呀？你这么大一个人，是吧？”

　　“你能给我的画像拍照，怎么就不拍我这个真人？”，他拿过那个鸡蛋，指着上面的小人，说：“这个比我帅？”

　　你们又不是一个类型的怎么比。

　　“快点儿，一会儿上课了。”

　　我拿过手机给他拍照，贺云韬就只是端端正正的看着我，我通过镜头看着他，还是那个人，但是相机好像给他加了一层滤镜一样，整个人显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拍了几张之后，贺云韬拿过我的手机看，“拍的挺好，你手机像素也很好，其实，我觉得主要还是我长得好，怎么拍都很好。”

　　我在一旁说，“要不要脸？”

　　“你不觉得？”

　　觉得觉得，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贺云韬一下背对着我，说：“我自己照一张。”

　　他高高举着我的手机，一拍，收了回来，“嗯，正好把你也装进去了。”

　　我凑过去一看，我也被拍进去了，而且刚才贺云韬要拍的时候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一脸傻傻的的样子，前面的贺云韬倒是一脸笑。

　　“你给我，拍照也不提前说一声，好丑的！”

　　贺云韬依旧背对着我，“不丑不丑，挺好看的。”

　　“我说我！”

　　“你也好看。”

　　我见贺云韬拿出他的手机，一开蓝牙，照片发送，我在后面抢不过他，只好看着他把那张照片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传完之后，他把手机一收，“好了。”

　　“你就不能删了吗？又不好看。”

　　“那改天再照一张好看的好了。”

　　我拿过手机，“你自己照去吧！”

　　我打开那张照片，贺云韬放大了的笑脸就在我手机上了，目如点漆，眼里含笑的看着镜头，像是在看着我一样，我看着那张照片，那个删除的选项就有点儿点不下去了。

　　这还是我跟贺云韬的第一张合照，单独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下了课，我拿着书就要走，贺云韬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了不了，我们下午有实验室，中午吃了饭差不多就该走了。”

　　“我忘了，行吧，那你下午路上小心，公交车上别被偷了东西。”

　　我点点头，“拜拜。”

　　无机化学的实验课在南区上，南区那边一片迎新生的景象，学校里面到处都是军训的方阵，还能听到操场那边传来的歌声。

　　转眼我们就成了学姐。

　　周三体育课，我们一宿舍的在食堂吃完饭就等着上课点了，快八点半的时候就直接去操场，各找各体育场地去了。

　　排球的场地在外面，且班上只有我一个倒霉孩子选了排球，我坐在场地旁边等着老师过来，对面图书馆前面的银杏树下站了一排体育老师，也不知道是男老师教排球还是女老师。场地中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别人为什么一个班的都能凑一起，我就是单枪匹马的来？

　　有人打了打我肩膀，我一回头就见贺云韬站在我身后。我一下站起来，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上体育课。”

　　“你们也今天上？”

　　“嗯，篮球，就在你旁边。”

　　我果然看见几个昨天熟悉的脸。

　　贺云韬说：“就你自己上排球吗？”

　　“嗯，不是说了，男生都在足球课上，女生都在篮球课上，也许你们还是一个班的。”

　　“不会的，4个班上篮球课。”

　　“你们人好多，我们就2个班，而且还是一个老师。”

　　“嗯，一会儿来看我打篮球，或者我来看你打排球？”

　　“别别别，我去看你打篮球。”

　　“好。”

　　场外的体育老师渐渐进场，“上篮球的同学们集合了啊！”

　　“健美操的去操场集合！”

　　“足球，足球的集合了！”

　　……

　　体育课，也无所谓想不想上，不过你要是选了自己喜欢的运动就会喜欢上，颜如李这学期选上了太极，我跑步的时候路过她那儿，见她正兴致勃勃的跟着老师打太极，要是选了自己不喜欢的运动，比如我们班上有女生篮球也没选上，只能跟着男生去了足球那儿，结果就是她一个女生坐在旁边看。

　　但是，有体育课，总归是好的，谁都不愿意整天在教室里面待着。

　　我们跑回场地的时候，我看见贺云韬那个班才出发去跑步热身，他冲我招了招手就跑走了。

　　排球，的确是会打得胳膊疼，我不过是颠了几下球就被排球砸的胳膊内测都是小红点了，老师说这节课只要学会颠球就行了，要连续颠球25下才算可以。我们可以自己练，累了就自己休息。我跟别的专业的同学一组，互相颠了几下都觉得不行，胳膊疼，休息吧，我俩就蹲在一旁的大树下面看别人颠。

　　有个女同学是颠的真好，一直都没有断，我数了数都有30下了，这才第一节课就这么好了，有好就有坏，还有人一颠球就跑了的，还有球打到别人脑袋的，还有球飞的太高卡到树上的，我们这边还是挺欢乐的。

　　我瞥见贺云韬朝这边走，“苏宴。”

　　“你们也自由活动了？”

　　“嗯，你这边还有事吗，没事看我打球去？”

　　王凝，就是跟我一组的同学，环境工程专业，一下挽住我的胳膊，说：“苏宴，这你同学啊？”

　　我点点头，“去看打篮球吗？”

　　王凝说：“好啊，也很近，一会儿集合再回来就行了，篮球场那边还有坐的地方，别一会儿我们又被球打到。”

　　贺云韬问：“你被球砸到了？”

　　我说：“没有，差一点儿，躲开了。”

　　“那就好，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过来看我打球。”

　　篮球呢，一般是最多人看的，而且看的人女生偏多，我们班上的几个都坐在旁边看。

　　“苏宴，你过来了。”，我们班的徐怀玉同学。

　　我拉着王凝过去，“你们都自由活动了？”

　　徐怀玉：“嗯，女生爱打篮球的没几个，那不是，杨静雨她们几个个高的跟男生打着呢，我们这种海拔不够的就在旁边看看就行了。”

　　王凝说：“看看也挺好的，篮球那种个子矮的女生不太适合。”

　　徐怀玉：“苏宴，我刚好像看见原来那个跟你一起上课的人了，你见着他了没？”

　　我说：“见着了。”

　　王凝问：“哪个同学？是刚才来找你的那个吗？苏宴，你那个同学跟你关系很好？”

　　“还好吧，高中就是同学了，上了大学之后又遇见了。”

　　“那他有没有对象？”

　　“呃……还没有，不过，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王凝哦了一声，“没事，那不是还没在一起吗，我有机会的。”

　　贺云韬突然朝着我们跑过来，“苏宴，给我拿一下衣服。”，然后就把外套塞给了我，“记得给我加油！”。

　　王凝问：“苏宴，你不会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吧？”

　　我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他不喜欢我的。”

　　徐怀玉在一旁问：“你确定？我总感觉那个男生对你有意思。”

　　我说：“他可能习惯了。”

　　王凝：“习惯什么？”

　　“习惯，使唤我？”

　　徐怀玉：“你跟他要只是同学，你居然还甘心被他使唤的？”

　　我说：“也不是，就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王凝：“不想做就不做，直接说就行了。”

　　我摇头，“那样他会不高兴的。”

　　徐怀玉：“你们就是同学，他不高兴就不高兴，你担心这个干什么？”

　　我说：“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王凝：“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见他一直高兴的样子，脸上永远都是笑的。”

　　我朝贺云韬那边看去，就见他正好一个上篮，把篮球扣进了篮筐里，落到地上朝我这边看，脸上笑容灿烂，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也是我最想留住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