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13、困死了

　　王岩南走了之后，我跟贺云韬两个人一起朝校外走，我在他身边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事后报复。

　　走出一段路，贺云韬说：“我手机呢？在你那儿？”

　　我握了握手心，是，在我这里，而且刚才由于手机飞出去了一道弧线，所以现在变成了个残破的手机，也就是屏裂了。烫手的山芋在手里，我看了看贺云韬，他正侧着脸瞧我，一脸给我手机的表情。

　　我握了握手机，说：“那个，要不我等学期末了拿了奖学金，给你买个手机？”

　　“给我买手机？你钱很多？以你上学期那个成绩，就算下学期考全班第一我觉得你也够呛。”，贺云韬叹了口气，“说吧，我手机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过去，手机屏上裂的纵横交错，这可是这学期他刚换的手机啊，还活了不到两个月就残了。

　　我说：“要不，一会儿吃完饭去修个手机？我给你付钱。”

　　贺云韬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看，“你弄坏的你付钱不是应该的吗？”，我见他长舒一口气，就把手机塞进了口袋，“走吧，先吃饭，也没什么损失，改天再说吧。”

　　“那不是你新买的手机吗？好可惜。”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我闭了嘴。

　　那天下午我哪儿都没去，跟在贺云韬身后跟个小尾巴一样，他去哪儿我去哪儿，还得把人家伺候好了，比如，吃饭我给他擦桌子，然后等米线上来之后先给他，然后恭恭敬敬把筷子递给他，吃完了饭，还要看着他的脸色，想着是不是在路边买点儿什么好吃的哄哄他。我记得贺云韬原来的时候特别喜欢奶油曲奇，也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新区这边在我大一的时候还不像后来那么繁荣，现在满眼望过去，除了小饭店就是路边摊，有个甜品店还是只做蛋糕的。

　　我看着那价位表，牙疼，太贵了。

　　贺云韬见我没跟上，又走了回来，见我站在蛋糕店前面，问：“怎么了？想吃？”

　　“不是，我是想着要不要给你买点儿什么压压惊。”

　　贺云韬挑挑眉，“给我买？”

　　“是啊，给你买。”

　　贺云韬指了指旁边的鲜花店，“那给我买朵花好了。”

　　“买花？”

　　贺云韬一拉我，嘴里说着，“恩，买朵玫瑰。”

　　我在后面看着他，说：“玫瑰不能乱买，那是爱情的花。”

　　贺云韬停下了脚步，“我知道，随便说说。”

　　然后我就见他还是拉着我进了花店，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白色风信子，“这个吧，看着好看。”

　　我过去看了看，戳了戳它，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女老板走了过来，“你们谁给谁买？”

　　我说：“我给他买。”

　　女老板笑了笑，“哦，这样啊，这个10块钱。”

　　我点点头，“那就要这个吧。”

　　我从钱包里拿出10块钱给老板，然后拿起那盆风信子，举到贺云韬面前，“呐，送你了。”

　　贺云韬接过去，“恩。”

　　买了花回去，贺云韬说要把花放到他们自习室去，我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了，爱放哪里放哪里。贺云韬骑车驮着我，我手里拿着风信子，就一起朝他们学院楼过去了。

　　建工学院跟研究生学院紧邻，我看了看那栋研究生楼，也不知道前几任师姐师兄是谁，听说倒是有个师姐挺厉害的，可惜我上研究生的时候她已经毕业了。

　　贺云韬把车挺好，跟我说：“走吧，一起上去。”

　　“我就不上去了，恩，你下午还有事吗？”

　　没事我就走了。

　　贺云韬：“有事。”

　　计划流产了。

　　我说：“那我在下面等你，你放完了下来？”

　　“不用，你跟我一起上去。”

　　行吧，周六，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教室。

　　事实证明，专业跟专业之间真的是天壤之别，周六日好好的休息日怎么还有一大半人在教室？！他们这么用功，都不出去玩儿的吗？学疯了？

　　贺云韬捧着一捧花进去，前面有几个同学抬头看了一眼，有个很眼熟的人说：“你，她……”

　　贺云韬：“很怪？”

　　“不怪。”

　　说完就低下头接着忙去了。

　　贺云韬朝门口看来，“进来。”

　　我就跟着他进了别人的自习室，坐在贺云韬旁边，看着面前的书，除了认识那几本公共课，剩下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贺云韬坐下就直接抽出一本书，拿出一张作业纸开始算东西，我小声地说：“你叫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专业的。”

　　“你坐着就好，安安静静坐着，我算点儿东西，一会儿跟我上课去。”

　　我瞪着他，声音也大了点儿，“你，你说啥？上课？”

　　贺云韬点头，“恩，下午有课，你也不走，跟我一起去。”

　　“我上你们的课，你是准备让我听天书吗？”

　　“比天书容易，一点儿物理的课，听听也没什么。”，他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你看着办，别吵我，上课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写。”

　　手机上横七竖八的裂纹在朝我示威。

　　刚吃了饭就比较容易困，而且教室里面太安静了，只有书本的声音，这种时候最适合睡觉，我看看旁边的人，拧着眉在解题，连他都觉得难可见这种专业真不是人学的，怪不得一个女生都招不到。

　　我后来困得不行，头一点一点的，贺云韬出声，“困就在桌子上趴会儿，我一会儿叫你。”，听了他这话，我瞬间就不觉得睡觉不好了，直接趴倒在了桌子上。

　　睡得正好就有人推我，“醒醒。”

　　我睁着眼睛，问：“干什么？”

　　“到点了，跟我上课去。”

　　我点点头，坐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贺云韬抱好书，然后把他那两本砖头一样厚的书蹲在了我的头顶，头上顿感压力。我拨了拨头上，“都是你，我好好的周末不去聚餐就算了，还要上课，我这学期还从来没周六上过课！”

　　贺云韬弯下腰看我，“知道了，赶紧走，一会儿迟到就不好了。”

　　“迟到也是你的问题，你们老师又不认识我，他怎么地，还能罚我了？”

　　“是不能，但是你要是盯着他的目光进教室，他估计就认识你了，你也知道我们专业女生不多，老师对那几个女生都有映象的。”

　　“那我去他不就知道我不是了？”

　　“不会，今天有个女生逃课了，你正好补上空缺。”

　　“你这是让我替别人上课？”

　　“也可以这么说吧，那女生好像也没找到人替她上课，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

　　我站起身，边走边说，“你还认识那个女生啊？”

　　“恩，1班的班花。”

　　“长得可漂亮了？”

　　贺云韬把书塞到我怀里，“我们专业，你就是个母猪都是班花。”

　　“你才是母猪。”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手拿着书一手去抓车座，有点儿不舒服，我扯了扯贺云韬的衣服，“把书放你车篓里面。”

　　“不行，我车篓坏了，书太沉，放不下。”

　　我伸着脖子去看，不妨贺云韬直接骑着车子就跑，我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手顺势就搂住了他的腰。

　　我在后面喊：“你干什么突然就走！”

　　“给你醒醒神，别一会儿上课睡着了，老师在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在下面玩手机他都知道。”

　　到了教学楼下，我抱着书打着瞌睡，贺云韬锁好车，见我就笑，“你就这么困？”

　　我往教学楼就走，贺云韬追过来，“走错了，我们在A座上课。”

　　“我从D座穿过去！”

　　贺云韬一笑，“好好好，走吧。”

　　教室里面人山人海，我跟贺云韬从后门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贺云韬问：“坐这儿看不清楚投影仪。”

　　“那你坐前面去，我还是在后面吧，不然你们老师看见我了怎么办，万一心血来潮叫我回答个问题，我怎么办？”

　　“有我，你担心什么？”

　　我坐下看着他，“也不知道谁说的，你在下面干什么老师在讲台上都看得一清二楚。”

　　贺云韬无言，跟我一起坐在了后面。

　　所有的课，只要是上课，学生们就是困的，而且我本来就没有睡醒，又听着我听都听不懂的玩意儿，瞌睡一个接一个往外冒，眼睛里开始流泪，贺云韬一定是老天派来整我的，我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儿吧？

　　我支着头看讲台，那老师口若悬河，我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会有人学这个？听着听着我的眼睛就开始不听使唤，一闭一闭的，我拿了贺云韬一根笔在手里，用一端抵着额头假寐。

　　贺云韬碰碰我，我看他，他说：“困？”

　　还有脸问，你看不见吗？！

　　我直接打了个哈欠，吸了吸鼻子，说：“恩。”

　　“要不你趴会儿？”

　　“我趴下，你老师的火眼金睛还看不见我吗？怎么还不到课间休息，这节课时间好长。”

　　“还有几分钟，坚持一下。”

　　我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看着讲台。

　　我听见那老师说，休息十分钟，我就轰然倒下了。

　　睡得正好，贺云韬又叫我，我一下睁开眼，正好把他吓了一跳。

　　贺云韬：“上课了。”

　　上什么上！又不是我要学的，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

　　我抹了抹眼泪，接着迎接煎熬。

　　贺云韬的手伸过来，手心里有颗糖，“吃个糖，提提神。”

　　我拿过拆了糖纸直接放嘴里，一股酸酸的味道就充满了口腔，酸酸甜甜，是橘子味的水果糖。我含着糖听着课，小声跟贺云韬说话。

　　“我告诉你，你可算是报了仇了，不就弄脏你一套衣服吗？这么折腾人？再叫我来新区，我就不来了，以免又被你讹走什么。以后除了社团的事情，我就不来了。”

　　贺云韬一边写笔记，一边回我，“来不来又不是你说了算，你毁了我一套衣服，一个手机，我就让你跟我上堂课，已经很轻松了，还是你想给我买部新手机？我也告诉你，我这个手机三千多块，学校一等奖学金才一千，你要用奖学金给我买，我怕是得等到你大学毕业了。”，贺云韬扭头看我，“等你大学毕业，大四好像不评奖学金了，你大学毕业都赔不了我手机。”

　　“……我去打工赚钱，省吃俭用一点儿，我就不信买不了！”

　　“恩，有志气，你可以去问问有什么兼职，看你要做多久的兼职才能攒够三千块钱。”

　　我哼了一声就不搭理他了，看着窗外，那么花儿可真好，可比看着人赏心悦目多了。

　　终于等到下课，我的困劲儿也过去了，在座位上伸了伸懒腰，说：“行了，没事了吧，我回南区了，都快四点了。”

　　“我跟你说没事了？”

　　“你，你还有什么事？”

　　“今天下午两堂课，还有一节在南公教上，走了，跟我过去。”

　　我简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往座位上一坐，“我不去！南公教的座位设置不合理，椅子都是往上翘起来的，坐着不舒服，又不是我的课，我说什么都不去。”

　　贺云韬把书放下，说：“赔手机？”

　　“赔就赔，我还怕你啊！”

　　贺云韬笑了笑，“唬你的，没课了，我们出去走走，你顺便醒醒神。”

　　我瞅着他，“你别骗我啊，别一会儿我们走啊走的就走到南公教去了。”

　　他拿书敲敲我，“想什么！走不走？”

　　我抱着书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学楼，贺云韬骑车子带我回了建工学院，把书放下之后又带着我在学校里面绕了几圈，一边绕一边问，还困不困？

　　小风吹着，当然是不困了。

　　我搂着他的腰去看他，“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吃了晚饭吧，一会儿我送你去站牌。”

　　“那咱们糟蹋的画室就那样了？”

　　“恩，王岩南说他打扫，改天我请他吃个饭就好了。”

　　“哦，那就辛苦他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贺云韬带着我回了艺术学院，把寄存在王岩南那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往我手上一塞，“衣服就给你了，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

　　“好吧。”

　　本来今天挺好的，谁知道最后还是要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