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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杖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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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朝霞挂在天空中,增添着寒冷的暖色,凌冽的风吹过,金桂的花瓣落的满地,远远看去像是覆了一层金色的花毯。
月凉阁的氛围清冷,自我回来,梓欣站在一旁满目急色,小禾一直坐在一旁不敢言语,杜戈更是没有问我去了哪里,只有叶黎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凋零,好似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我一直行在黑暗中,心中从未有过白月光。”
这是冷沧给我的回答,这句话彻底将我对他的痴念毫不留情的推入地狱烈火之中,我摸着心脏的位置,又摸了摸脸颊,从驿站回来已经一个时辰了,我竟然一丝哭泣的痕迹都没有。凄苦一笑,原来,一颗心如果掉进了寒冬中,真的会被冰封。
死心,并不难,只要一瞬间,就能透彻的、再无起死回生的可能。
回首过往种种,那日在将军府简陋的拜堂仪式,日日的深情对望,他寻遍全城找在房顶偷懒的我,为了我躺在床上四个月生死未卜……原来,都敌不过那一颗小小又锥心的朱砂痣。看来,从头至尾,这场情爱的游戏,入戏的只有我一个人,冷沧是彻头彻尾的清醒者。可他如果从未爱过我,又为何要教会我爱?
摇摇头,罢了,如今再去想那些事,也没有任何益处。他的心,我从未进去过,又何必强求占据一隅角落的卑微。
“侧妃,不好了,你快躲起来!”远远看着李泰的身影,杜戈连忙关紧房门,紧张道,“快,从窗户出去!我去拦着李泰,快呀,侧妃!”
我没有理会杜戈,站起身,正了正发髻上的珠钗,挺直了脊背,走到梳妆台前,掏出一堆东珠耳环,不徐不急的戴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抿好红纸,满目清冷。
是的,暗羽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季凉歌,回来了!
“季凉歌!”
对叶黎笑了笑,我宛若露出獠牙的小兽,此刻,我不祈祷,亦不求任何人的悲悯,所有的局势,必须掌控在我的手中,哪怕我一丝胜算也没有。
“侧妃,你为何不走?”
杜戈向后推我,而我则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焦急之余险些扑空,身子栽在床上,呆愣的看着我,动弹不得。
“杜戈,你对王爷的忠心,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对他笑笑,小禾在我的注视下将手递给我,手掌中她的手温暖,我捏了捏她的脸蛋,露出温柔,“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跟叶黎哥哥在一起,等我回来。”
“侧妃,我陪你一起去!”梓欣擦了擦眼泪,走到我身边,“堂堂侧妃,带个丫鬟,还是可以的吧!”
对她笑笑,我点点头,不顾杜戈的叫喊,拉开门,正对着在门口站立的李泰,微微扬起下颚。
“李公公亲自前来,可是有事?”
我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仿若我此刻的内心。
李泰看着我,神色中是我看不透的怜悯。他对着我点点头,双手插在宽袖中,以固有宣旨的口吻,冷冷道:
“陛下有旨,传季凉歌入宫觐见!”
“姐姐!”
“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摸摸小禾的头,对叶黎点点头,他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也点了点头。王府有他作镇,我出奇的安心。
入宫的路途,梓欣一直紧紧的拽着我的手,额上满是细汗,我知道她很紧张,既担心柴坤此刻的处境,又为我的未知际遇担忧。反而我的一颗心很坦然,柴宗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如此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入宫,我还不怕,尤其是面对柴骏,我更不怕,比起太子来说,对于他,我从不在乎,哪怕是我作为梁上君子,监视他三个月之久之时,也从未担忧被发现的死刑。
通往崇正殿的白玉石阶梯,此次走起来十分漫长,东珠的重量坠的耳朵生疼,我的手伏在梓欣的小臂,故作一副高贵姿态。
一刻钟后,终见崇正殿的朱红色大门,我的脚步不由的加快,大门由宫人从两侧拉开,我没有犹豫,迈着大步,跨过门槛,直接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未见柴坤,只有柴骏高高的端坐在龙椅之上,正眯着眼如那日在猎宫一般审视着我,我并未畏惧,也正大光明的与他对视,良久,安静的大殿充斥着骇人的安静。
“侧妃,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进宫?进这崇正殿?”柴骏的声音冷酷的,在大殿中回荡。
“不知,奴才还以为,陛下是要奴才来接夫君回府的。”我恭顺的施礼,故作惊叹,“难道不是?”
“侧妃与我皇六子,真是琴瑟和鸣、情比金坚。朕很是感动,听闻,你们早早相识,伉俪情深,但朕怎么觉得,你是在演戏呢?”柴骏伸出手拒绝让我插话,继续道,“我皇六子,为人深情、痴傻,你欺骗他至此,为的是什么?荣华富贵?还是权力地位?你以为拴住他的心,若日后他登基了,就能让你入主中宫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陛下,奴才从来没想过夫君有朝一日能登基大宝,毕竟陛下英明,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如青松不老。而且,您也说了,我夫君心性痴傻,为人愚钝,根本不是作储君的材料,我只求他能闲散一生,安然自在。”我微微一笑,想着他的笑容,心中满是温暖,“我虽是女子,却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我季凉歌生长近二十年,从未想过成为皇后、贵妃,我只想与一人携手,白首不离,相伴一生,作最平凡的夫妻,过最普通的日子,余愿足矣。”
“真是好一张利嘴,好一句作最平凡的夫妻,过最普通的日子,既然你说了,那朕就成全你,削了柴坤的爵位,贬他出京。”柴骏笑的我毛骨悚然,讥讽着,“如此,可能令侧妃满意?”
“只要我夫君安然,季凉歌别无所求。”
说着,我跪在地上,行着跪拜大礼,此刻柴骏想起夏国使者从未对自己的跪拜,心中怒火中烧,双手紧紧的纂成拳头,面上仍旧是可怕的笑容。
“季凉歌,进谗言,离间朕与皇六子的父子感情,杖责二十。其作为侧妃,不知检点,不维护夫君尊位,罪加一等,杖责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