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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利州孙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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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是一座山城,以牡丹为城花,据冷沧说牡丹是一种特别美的花,到了利州一定要去看看。但由于心中没有游玩的心思,带着固有的执行命令时的冷酷,我一路骑着乌骓穿梭在山林之中。筋疲力竭之时,终于见到利州的城墙,莞尔一笑,我执着缰绳,轻夹马腹,一扫面上疲惫神色,悠哉的进入城中。
和想象中的山城不同,利州带着一股江南的柔软,少了些许粗狂和凌厉,沿街叫卖的商贩很多,掩面而出的女子也不似京城那般寥寥无几,整体一派祥和,是少见的温婉。
落马在一家叫悦来客栈的地方,嘱咐小二照顾好我的马后,直接进了二楼的客房,不是不饿,而是快马加鞭的骑了三天马,累的实在没有力气吃饭。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梦里出奇没有血腥的味道,而是冷沧捧着一束野花站在我身边,凄凉的说“凉歌,你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惊醒后,我有些担心冷沧,来不及褪去被汗打湿的衣衫,虽然知道他不见得能收到消息,还是坏了规矩疾驰修书一封简笔画,传回他在暗羽的小屋。
吃过早饭,我扮作少年的模样,在利州城中打探消息,并成功的摸到李竹的府邸。这是一间看起来不是很气派的私人府邸,跳到最近的一棵树上俯瞰下去,从那土的掉渣的风水布局一看就是经商之人的住所,湖边一个扎着两个髻的小丫头正无所事事的朝湖里丢石子,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中居然对她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同情。我被这突生的恻隐之心吓了一跳,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这位兄台好眼生,不是利州人吧?”
踉跄落地后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本能的握住腰间的佩剑,转过头来却看到一张白皙且俊俏的面容,他笑吟吟的看着我,眉眼中满是友善。
“兄台好眼力,小弟是路过此处的赶路人。”尽量压低声音,我故作随意的将手离开剑柄,拱了拱手,“兄台是利州人?”
“是,我是利州人,兄台可以叫我孙北。”孙北也拱了拱手,眉眼带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今日有缘相见何不让孙北做个向导,带你看看我利州的大好景色!”
“我叫凉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对他提防起来,“不劳兄台,我可以自己逛,兄台还是去办你的正事吧。”
孙北看出了我的拒绝,也不勉强,只是道了句希望有缘再见。可是天知道我根本不想和他再见。除了暗羽的人,我几乎很少与外界的人接触,也不清楚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那些大道理,生怕会因此犯错,甚至得罪谁,伤害了谁。
围着李竹的家闲逛些许时辰,有些疲累的打了几个哈气,我想或许可以找个地方看场戏,反正距离一月期限还有很久,且让他们再多团聚几日。谈及看戏,冷沧曾说过,利州有个叫西坠的地方,戏文唱的出奇好。
悦来客栈的店小二一听我要听戏,也二话不说也推荐了叫西坠的戏园子,说是利州最有名的角儿就在西坠。
我到西坠的时候,这里正等着开戏,选好二楼的角落,要了一盘瓜子和一壶凉茶。很快,开了戏,台上演的是《玉春堂》,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我头一次听戏居然睡着了,直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看来是在下的戏唱的实在无趣,才使得凉歌兄台昏昏睡到戏散了还不知。”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几乎下意识的抽出长剑,直直的抵在孙北的脖颈处,双眸中带着敌意狠狠的盯着他。
“兄台,刀剑无眼,你这是做什么?”
见他举高双手做无害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剑,道了声抱歉。
“我连日赶路有些疲累,并非兄台唱的不好,还望兄台切莫挂在心上。”
“看你,还当真了。”孙北嬉笑的拍拍我的肩膀,挑了挑眉眼,“美酒驱旅累,有兴趣与在下喝一杯吗?”
我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周围的人却一直在附和说西坠的角儿孙北很少请人吃酒,我若是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会让他在利州很难堪。迫于压力,加上我还有正事没办,只好点了点头。孙北见我点头,笑着挥手让我内堂请。
西坠的后院有一个很大的与其他院落独立而来的地方,叫柴扉。见到这个牌匾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头,柴字乃是当朝皇族姓氏,孙北如此将其书在匾额上,难道不知是犯了忌讳?若有人到县衙告他一状,不杀头也是要流放的。
“凉兄,随便坐吧。”孙北拎出一壶酒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机敏的笑了笑,“凉兄进门就盯着我的匾额,难道想去县衙举报我?”
“兄台多虑了,凉歌不是多嘴长舌的人。”接过杯盏,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我好奇的问,“这是酒?”
“是的,这是利州著名的牡丹醉,具体来说,是尘封十年的牡丹醉。”
“如此珍贵,给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品,岂不是可惜了。”
我借故推脱想要快点儿抽身,可是孙北好似没看出我的意欲,自顾自的饮了一杯后,还扬了扬下颚示意我也喝。
都说戏子最会洞察人情,难道他是冒牌的?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抿了一口后,出于对除了冷沧之外任何人的提防,不着痕迹的将酒倒进宽袖中。
“凉兄切莫觉得奇怪,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外地的朋友。”孙北为我斟满酒樽,诚恳道,“不瞒兄台,孙北虽是一介白衣戏子,却有着想考取功名的志向,若有朝一日能踏入庙宇,也不枉祖上孕育到我这一代的恩德。”
“兄台心中存丘壑,真是市井龙凤,小弟衷心祝愿你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客套的举起酒樽,我开始揣测孙北的心理,都说戏子无心更无情,他与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贴几话有什么目的?难道要我资助他进京赶考?可是,我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啊!
难道他知道我是太子的人?
想到这,我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中夹杂些许刻意隐瞒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