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德男子文法学院》小泉花王子

31、嗦面

　　今天晚上的饭，吃的的确有够尴尬的，常源倚在靠背上，盯着兔头上的麻椒发呆。
　　“这是阿姨特地给你买的。”秘书小姐穿的十分贤妻良母，一袭亚麻白色长裙，头发轻巧的在脑后挽了一髻，闪闪发光的发夹点缀在黑发中，相映成趣，柔荑捏住筷子，给常源夹了一个兔头，“快吃吧，你爸爸等下就回来了。”
　　“他在家吃饭？”常源夹了一筷子青菜，涩涩的，蚝油的鲜味浮于表面，不怎么好吃，一尝就不是阿姨的手艺。
　　“是啊，你出国后第一次回来嘛。”秘书小姐没有在意自己的兔头被常源放在一边，反而耐心解答问题，“国外的同学人都好吗？”
　　“还行。”
　　饭桌上又陷入了安静，常源也不想多嘴，他一点都不喜欢虚伪逢迎的凑上去活络气氛。我爸喜欢你是他的事，我喜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
　　常同学分的很清，并认为坐在这里吃饭就已经很给这位小姐面子了。
　　“你以后叫我何阿姨就可以啦。”秘书蹭了蹭胳膊，温柔的声音像是要掐出水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爸又在忙的话，找我就行。”
　　常源眼皮都没抬。
　　阿姨一般不上桌吃饭，就在阳台或者厨房的吧台扒拉几口，现在长长的餐桌上，左右两侧坐着气氛尴尬的两个人，主位空空如也，强撑着以椅子靠背的高度显示威严。
　　“等会休息一下吧？”何菱小心翼翼地问，后妈和亡妻儿子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母慈子孝的画面，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这位儿子很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尴尬吗？当然尴尬，不过总而言之，还是得要长长久久的相处下来。
　　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彼此都舒服的平衡。
　　“嗯，等我爸回来，我和他聊会儿。”
　　常源再也没动过那盘青菜。
　　“喝点什么？我买了椰奶。”何菱说着就走去冰箱，常源都没来得及拒绝。
　　“谢谢…何阿姨。”常源接过，看对方殷切的眼神，还是顶不太住，说没有排斥当然不可能，但真要说恨或者厌恶，又够不上，常源强撑着喝了一口。
　　大门的密码锁响起输入的声音。
　　常秋安回来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常源第一次开始为自己便宜爹的归家感到庆幸以及如释重负。
　　“哎呀，这不是我儿子吗？”常秋安在门口换好鞋，大大咧咧的开始嚷，常源听着都觉得尴尬。
　　“嗯。”常源站起身，把手中的椰奶名正言顺的放下，“我等下上去睡一会儿，倒时差。”
　　“多久的时差，还要倒啊。”常秋安笑眯眯的走过来，搂住儿子的肩，常源的身高就是遗传自常秋安，总之常秋安作为一名四十多岁的富商，长得还是挺鹤立鸡群的。
　　“坐飞机坐久了。”常源翻了个白眼，“屁股疼。”
　　“头等舱也没什么用？”常秋安一脸怜爱，“要不下次站着飞吧？”
　　“那我回来就截肢了。”常源发觉到常秋安是在努力活跃氛围，讲真吧，若论平时，常秋安没那么多废话，最多关怀几句‘学习跟得上？’‘同学都好吗？’‘外国东西都好吃吗？’这类也算得上废话的问题。
　　而常源就只用回一句：“钱给够了就行。”
　　事情就都被迎刃而解了。
　　学习跟不上，这不就出国了吗？每天压根都没什么作业，至少十年级这样。同学不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常常请人家吃点东西，拿人手软，总能凑合着过。国外也有中餐馆，贵是贵了点，一顿火锅两三百刀，韩餐也凑合，总之有钱的话，就都能过的还不错啦。
　　“你外公叫你明天过去一趟。”常秋安拍拍常源的肩膀，“我跟你一块去。”
　　外公这个等级的笑面虎，明天肯定阴阳不死你。常源想到这儿就身心舒畅，对于常秋安连再婚都没有知会他一声的事情都能原谅百分之五十了。
　　“吃了？”常秋安放开常源的肩膀，进门后第一次开始和他的新媳妇开始交流，“怎么就吃了这么几口？”
　　“我试着炒了点青菜…”何菱低头一笑，“不好吃，我自己都嫌弃，算了，还是出去吃吧到时候。”
　　“阿姨在家，别麻烦自己。”常秋安把外套脱下来，回身看了常源一眼，“去书房聊聊？”
　　常源本来是很想聊，但现在那股从下飞机就一直被各种震惊压住的困意完全翻了上来，让他身心俱疲，实在没多余力气和常秋安你来我往 。
　　“我想先去睡会儿。”
　　常源获得了赦免权，把时间留给二婚燕尔的夫妻，回到房间转身扎进了枕头，不一样，比墨城宿舍的床单被套要软很多，他轻轻把手搭在枕头一角，满足又快乐的品味家的味道，翻过了身，就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娘们儿唧唧的水晶吊灯还是尽职尽责的投射灯光，比暗黄要浅，比浅黄要深。
　　眼皮有点重，他强撑着精力，还是解锁了微信。
　　苏纹在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发来什么新消息，没良心的。可能也听不太出来他语气里隐藏的很好又渴望被人发掘的那股难受。
　　常源有点失望，均匀的点在心口。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可能滚到了地毯上，然后把被子裹紧，蜷缩着睡着了。
　　鸡丝凉面，口感丰富，一点点脆骨留在丝尾，让人看着食指大动，黄瓜和胡萝碎碎的铺在上面。
　　常源吃了一口：“好吃。”
　　“是吧，这个汁是我特地调的。”阿姨帮他拌了拌，“等下小东来接你的。”
　　“爸呢？”常源含糊着一口面问。
　　“早上去公司开会了，给你赚零花钱。”阿姨开着玩笑说，常源瞥了眼楼梯口，没人下来。
　　“何阿姨呢？”常源故作不经意的问。
　　“也去公司了。”
　　哦，差点忘了他们还是上下级呢。
　　小东叔叔的电话打了进来，常源边嗦着面边挂在耳边：“喂，小东叔叔吃早饭没？家里有豆浆啥的，没吃就进来吃点呗？”
　　“不用。”小东叔叔憨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慢慢吃，我就在车库，吃完再出来就行。”
　　常源当然不会慢吞吞的吃，赶快扒拉了几口：“我走啦！”
　　阿姨摆摆手，正要接过常源的碗，可常源已经主动进厨房把脏碗泡进水池了。
　　“以后我自己捡吧。”他挠挠头，“我在国外也这样。”
　　阿姨一脸感动和打算赞美一篇议论文的表情，常源连忙拿起手机和耳机逃之夭夭。
　　“小东叔叔早上好！”常源坐了进去，迈巴赫后座只有两个座位，中间的地方被常源用来放空气净化器，他摸索着打开，“我等下去国光再买一个吧，这玩意好难用，也该换了。”
　　小东叔叔‘嗯’了一声：“你今天不住你外公家？”
　　“他们家暖气不行。”常源把耳机挂上，缩紧羽绒服，把帽子带上，“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