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德男子文法学院》小泉花王子

23、划船

　　常源并没有得偿所愿，因为划船的分配是按帐篷来的。
　　随着第一组同学把岸边的船从坡上推下水，常源一直别别扭扭的站在一旁，也不跟自己的组员会个面，直到岸上就剩一艘船了，苏纹也意识到富二代是不是有点犯病，才矫情的不跟他站一块。
　　常源用自己的蚂蚁力气推了两把船，结果不如苏纹过去挪了一下，直接让船头冲进了水。苏纹看了他一眼，将放在船中央的救生衣之一递给他。
　　“谢谢。”常源礼貌的嘀咕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套好，可是救生衣的带子要在后面扣，没办法，有求于人，他把后背侧向苏纹，“帮我一下吧captain。”
　　苏纹也没说什么，就帮他顺手把里头的衣服理了理，免得卷边到了救生衣里头，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
　　常源觉得自己像是小时候被家长带到游乐场所等着排队验票的小宝宝，没点当年在国内夜店叱咤风云的风范，自尊心有些受损。
　　“我帮你吧。”他看苏纹也套上了，示意着对方转过身来，苏纹摇摇头，自己背手过去扣了，然后就见常源脸色一冷，几步走到了漂浮水上的船边，试探性的踩了下去，结果因为浮力导致不平衡，险些摔跤，苏纹见状赶忙去扶了一手他的肩膀。
　　“你就不能等我下去你再上吗？”苏纹把常源稳住，让他能安稳的坐在小船的椅子上，自己则慢慢找到支点登了船，此刻前头下水的同学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划着船侧固定的浆，协调好节奏，缓缓地往河流的前方游去。
　　常源试着动了一下，这桨还挺轻便，他不情不愿的开口：“我先，你后。”
　　苏纹没意见。
　　两人就别别扭扭的开始划船，中间本来放着救生衣的隔板此刻被他们的背包占据。一点要靠不拢。
　　苏纹肯定是不会说话的，常源看看自己前方的几位同学，聊的正欢，就连Sasha也开始花枝乱颤的笑，不知道和壮汉聊什么有趣话题。
　　“喂。”常源踢了一脚两人中间的背包，“聊下天。”
　　“…”苏纹没收到过这么不耐烦的发起聊天邀请，他轻轻的转动船桨划了几下，听水声被船底破浪而出的声音，“你要聊什么？”
　　“我怎么都没见你回过家？”常源好奇很久了，索性现在船上救他们两个人，一边划也可以一边说，不像上课，“你不是家在这边吗？”
　　“离得有点远。”苏纹在清清脆脆的水声中淡淡回答，“我家在南区，我们学校在北区。”
　　“可再远也不至于不回去吧？”常源更疑惑了，自己是留学生，宿舍就是家，可苏纹明明是这边的居民，为什么从来不回自己家看看呢，总不能说宿舍住的更亲吧，他爸妈没意见吗？“你爸妈不会叫你回去吗？”
　　“我是孤儿。”
　　常源愣了，连桨都忘了摆，就靠在船身，浸入水里：“什么？”
　　“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苏纹用眼神示意他记得正事，“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常源立刻有点心软，虽然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早，但常秋安一直对他非常好，乱搞归乱搞，亲儿子总还是惯着的，更何况母亲那边的家人也一直护着他，所以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直觉告诉他现在无论表现出什么情绪都不太礼貌。
　　“对不起，我不知道。”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说比较妥当。
　　苏纹看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像是在施舍他聊天的富二代低眉顺眼，不觉想笑，这人变脸挺快，是不是学川剧的：“没事，他们走的时候我不大，后来有人收养了我，我没觉得有什么很难受的。”
　　“收养？”
　　“嗯，一个老太太。”苏纹简单的回答，“墨城本地人，家族很有钱，但她是不婚主义者，后来去领养了我，对我很好。”
　　常源暗松口气，刚刚被揪的有点五味杂陈的心被欣慰填满了：“那就好。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她？”
　　“确实是太远了。”苏纹摇摇头，“他们家建山上，得专门要人来接，我嫌麻烦。况且学校住的也很舒服，我习惯了。”
　　常源点点头，很赞同学校宿舍舒服这句话。
　　“你中文这么好，怎么学的？”常源知道学校有些从很小来这边的ABC几乎不太会讲中文，苏纹这种级别甚至比他这种土生土长的还要博学一些，“老太太会中文？”
　　“福利院里头学的。”苏纹划船的姿势有条不紊，不疾不徐，但又带着力度，常源几乎都不太用使劲，“老师有中国人，更何况我父母从小也是教我中文母语为主，一直也都在看书。”
　　“啊…”常源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和Robby学中文呢？”咱两还能一块，常源把最后半句话咽进嘴里，听起来像是邀请人家去玩似的。
　　“嗯…”苏纹思考了一会儿，“因为在这里呆了很久了，不能满足学第一语言的标准，第二语言又太简单，浪费时间。”
　　“哦哦。”常源心里划过一丝遗憾，表面却不显。埋头划了几下水，看着船只穿梭在两岸的山间，前头的外国同学大笑高歌，听不太懂歌词，就知道节奏相当欢快。
　　“我想起一句诗。”常源坏笑着，“两岸猿声啼不住。”
　　苏纹没忍住，也笑了。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常源偷偷想，那双浅色的眼睛比湖水还要清澈，嘴唇微微上翘着，头发整整齐齐，划船的姿势也很帅，非常有节奏，后背还是挺直着，看起来十分英气的样子。
　　“我问你几个问题？”帅哥慢悠悠的说道，“你刚问我这么多，以物易物不过分吧？”
　　常源笑了：“行，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你刚在岸上的时候生什么气呢？”苏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四周只听见船桨拍打河水的声音，清脆又安静，有节有奏的滑行着，偶尔偏离了一下路线，他会尽力去协调，虽然没法掌舵，但偶尔使对了巧劲，拨弄一下就行。
　　“我没生气。”常源摇摇头，继续埋头看桨，“可能是早上吃少了，有点没力气。”
　　想到这人跟树懒小哥开心的聊天，把自己抛在一旁的样子，又有点泛酸，不过鉴于他两刚刚聊的比较温馨愉快的氛围，常源决定不使小脾气，只当没事发生。
　　但还是要声明一下的，我只是早上没吃饱罢了，并不是体力不好。
　　苏纹才不信呢：“你当时老躲我。”
　　“你不嫌我烦吗？躲一下送你个清净。”常源撇着嘴。
　　“你刚找我聊天的时候怎么不想送我清净？”
　　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常源把桨用力一划，险些带的自己偏出去，暗暗稳了稳身形：“刚刚心情好，想说话。”
　　觉得有点无理取闹，找补了一句：“你要真嫌烦我就不找你说话了。”
　　听起来更无理取闹了，常源暗骂自己跟小学生似的，耍矫情，索性埋头划船，一时间他两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好几艘，成为了最前方的阵营。
　　“没嫌你烦。”好久之后，常源盯船上的纹理都盯出重影了，才听对面的人说道，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苏纹的眼睛，两人在水声和‘猿声’中对视着，山峰在身边划出波纹形，静静地矗立。
　　“真的没嫌你烦。”苏纹看常源没说话，以为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常源笑了起来，苏纹莫名其妙。
　　“行。”常源大张双腿懒洋洋的边划桨边说，“那我以后找你你都不要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