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德男子文法学院》小泉花王子

18、奶油饼干

　　“丁零零～丁零零。”闹钟声残忍的划破常源的梦境，他闭着双眼翻了个身，却在悬空之时及时收住，免得又掉下床，不耐烦的按掉闹铃，跑去厕所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撒，把牙刷塞进嘴巴里，电动声在浴室里响了起来。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漱口水带了，洗面奶带了。头不让洗，脸总得让洗吧？嘟囔着又加了一包洗脸巾，一次性的，用完就能扔。
　　“Captain，今天我背锅你背帐篷？”常源翘着屁股把东西都拖到客厅沙发旁，只见苏纹斜靠在自己的房门上发消息，顿时怒从心起，“给谁留言呢？跟去上战场似的，小手都没停过，我帮你看看呗，要不要写一封低配版深情的与妻书啊？”
　　苏纹抬起眼，轻蔑的看了下那位拖个十几斤背包就累的气喘吁吁的麻杆：“除了你谁满脑子想些情情爱爱？”
　　这话常源就不爱听了：“你啥意思，我到现在都没女朋友，平时专注学习和休养生息，你看，我出发前了无牵挂，就跟我爹说了句bye，你都靠在那儿打半小时字了，写情书还是史记？”
　　“你背锅吧，嘴巴这么闲，看来力气大。”苏纹把学校发的炊具甩给常源，“挂上。”
　　学校给每个小组都发了个小锅和灶具，配上火柴，能煮点简单的面食。常源把东西都盖好，然后拴在登山背包的挂锁上，转头监督苏纹，人家也没再打字了，把帐篷包也拴好，背在肩上，扣好胸前的带子以免滑落。
　　苏纹今天穿了件灰色的冲锋衣，很简单的版型，肩膀处是深灰拼接，胸前两个大口袋，腰侧也有，裤子是简单的战术裤，优点除了口袋多大概就是耐脏，因为黑到看不出污渍，那双又丑又重的登山鞋是麂皮的，常源也买了同款，没办法，学校硬性要求，不然常源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穿上这种自己外公都嫌‘是不是过时了’的鞋，整套搭配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那张又白又漂亮的脸，鼻梁直挺，淡色眼眸，混血感让冲锋衣看起来甚至都能算时尚。谁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衣装也得看穿的人呐！
　　想着就酸酸的，凭什么自己穿的像是务工农民，人家就能穿成山间大牌秀？常源看了看自己的外套，是不是因为口袋没他的多？显得不太特别？
　　“你这件冲锋衣挺好看。”常源轻飘飘来了句，也背上背包，重的把他的脊梁差点压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背，“哪买的？”
　　“别人送的。”苏纹简单的回答，把门打开，等了等自己的队友，常源走了过去，与他并排行在Foster 的楼道里，地毯上留下两人的行走足迹，红色的毛被翻成淡红。
　　“现在去locker放手机？”
　　“嗯。”苏纹点点头，打开门，清晨五点墨城的冷风灌了进来，奇怪的很，这破地方中午热的要死，晚上和清早又冷的要命。
　　到locker和canteen的交界处，已经有些学生到了，可常源对他们并没有印象，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个组，就继续跟苏纹咬耳朵：“那个男的是不是我们队的？”
　　“哪个？”
　　“五点钟方向，正在喝热巧克力的那个。”
　　“不是，他是team1的。”
　　“那八点钟那个正在吧台发消息的呢？”
　　“那个是Tom，Williams的。”
　　常源也记不太住，反正只是想随便挑着几个跟苏纹找话题聊聊。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苏纹此人十分有趣，有趣在过于无趣，但偶尔又很牙尖嘴利，虽然明显的烦自己，但又不得不搭理自己，这种感觉让常源暗爽，缠苏纹缠的越发紧。
　　手机锁住了，常源泪眼汪汪的蹲着看locker牌：“爸爸走了，你要乖。”
　　苏纹嗤之以鼻。
　　Sasha还是一副高级白领样，眯着眼跺着脚站在校门口，清晨雾气中，大巴门有秩序的排在门口街道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安静的像是恐怖片开头，常源就黏在苏纹旁边，惹得别人好生厌烦，想与他拉开距离又怕他说些‘摆什么架子啊captain？是不是瞧不起普通同学’之类莫须有的罪名，只好由着他折腾。
　　常源一边扯扯苏纹的冲锋衣袖，一边想偷偷摸摸伸手看看苏纹那条口袋众多的战术裤里有什么宝藏，其实他背这么重的背包一点也不适应，但为了不被这位高官嘲笑，只好故作轻松，所以动作格外多，苏纹买的睡袋着实不轻，跟锅一起压着他的脊背，造成了虽软但重和又硬又重的叠加，让常源差点没喘上气。
　　这才走几步啊，他暗暗叫苦不迭，一天走二十公里，还是在山间，简直是慢性死亡，会不会回来的时候就腰背骨折要进医院？常源已经能想象自己躺在病床上，常秋安跟院长在自己榻前寒暄，苏纹这个小没良心的端着滚动华文琥珀字体的ipad，上面写着“代表圣福德探望同学”，一脸冷漠，六月飞雪。
　　“你等下跟我一起坐吧？”常源看大巴侧边的行李架终于打开，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能缓缓了，拽了下苏纹的衣袖，“能不能让我坐窗边，我怕我晕车。”
　　“好。”
　　“六个小时啊要开。”常源苦着脸，“不是给我们偷渡到南极去吧？”
　　“…”苏纹把背包带子解开，用力扛着书包将其塞进行李架，司机师傅很热情：‘let me help you!’他摆手，回头见常源还在那儿傻站着想象自己与企鹅同居的生活，走过去埋下头，帮他把扣在胸前的带子轻轻一按，常源回过神，就看那只白净修长的手在吃他豆腐，正准备装模作样阴阳他是流氓，就听苏纹跟司机师傅说‘Please help him, he is so weak.’。
　　“你才weak呢，weak个屁。”常源坐到窗边，故意把腿伸到旁边座位的落脚处，“不让你坐这儿。”
　　苏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行，我后面去了。”
　　常源连忙抓着他冲锋衣的尾端：“别我错了，快来陪小爷坐坐。”
　　“你带了吃的没？”车开动了，Sasha在前面一脸微笑的‘Did you guys have a good night yesterday’,前排的正在与她唠嗑，后排Steven他们开始唱些奇奇怪怪的流行歌，常源就听懂一首‘Despacito’，也没有和人家熟到一起合唱的地步，就开始继续骚扰闭目养神的captain，captain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都不颤，安稳的颠簸在大巴车中，与世隔绝。
　　“没有。”
　　“可我好饿，没吃早饭。”常源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声，“东西都在包里头。”
　　“现在都还没到休息站呢，你就饿了？”苏纹睁开眼睛，看了他肚子一眼，对上那双黑亮而委屈巴巴的眼睛，非常无奈。
　　“我没睡够就会饿。”
　　苏纹从口袋里找了找，发现还真有一块饼干，帮他把包装撕开，递过去，常源咬了一口，又甜又厚的奶油味弥漫了整个口腔，饼干有点发软，但他觉得还挺好吃。
　　“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吃奶油饼干？”
　　“…”苏纹闭眼眯了回去，“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结果还没继续回到冥神的状态，嘴皮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撬开了，剩下的半块奶油饼干卡在他的唇缝中，苏纹条件反射的张开牙，常源就给他把自己的吃剩的那半块推了进去，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纹就咽了胃里，登时怒目圆瞪的看着始作俑者。
　　“你一半我一半啊。”常源十分无辜，怎么虎口夺食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我人很好吧？”
　　好个屁！苏纹忍了又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洁癖吗？”
　　“啊，忘了。”常源一脸懊恼，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假模假样，“算了，咱两都是接下来要睡一个帐篷，吃一口锅的人，你就当提前习惯，为我开个特例吧。”
　　“你为什么不掰开再分我一半，非要用牙咬？”苏纹右手在常源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着座位把手。
　　“忘了嘛，别小心眼。咱们都是大男人，还会占你便宜不成？”常源顾左右而言他，这回轮到自己装闭目养神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啊，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