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乌织]走失的猫和白色起源》江江开开

2、白色起源

　　乌尔奇奥拉没有过去的记忆。

　　当它发觉这点时，已经是成为虚的第三日，胸口的洞完全固定。

　　像是做了一场长而遥远的梦境，猛地睁开眼，一切烟消云散，甚至连丝丝气味也不曾留下。而正真的现实，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那一切消逝之后的残影。意识到这点的低等虚乌尔奇奥拉顶着厚重的猫科面具试图收紧身上的白色甲胄。或许，对于新到虚圈的虚,这里的温度太低了。它瑟瑟发抖。

　　它瑟瑟发抖。

　　然，杵在原地毕竟不是什么办法。抬起僵硬的脚，乌尔奇奥拉试着令自己行走。首先是右脚：膝盖——踝关节——脚趾，很好提起来了，然后慢慢踏下去，相反的步骤。

　　裹着白色甲胄的脚掌陷进沙里，令这只小虚差点摔倒。

　　所幸它终于稳定住自己，并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掌握到四肢行走的平衡点。

　　平衡点。

　　那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世上任何事物失了它，都受到不小的影响。没有记忆的乌尔奇奥拉很快理解到这点。

　　然后它走向前方——好吧，就本质来说，我们或许不应该用“前方”这个词。当乌尔奇奥拉进入这个虚无的世界开始，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日子将没有目的地，没有尽头，甚至没有时间。在这种不会流动的地方，前与后完全一样，毫无区别。但作为记录的方便，我们只能暂用“前方”这一词。

　　脚下白而细致的沙粒，时不时被不同方向刮来的强风扬起。乌尔奇奥拉不知道那风是什么，其中似乎总夹杂着一些不一般的东西，某种战栗的、危险的、令人绝望的。纵使没有记忆，它依然感受到其中的威胁。

　　并且，那股威胁似乎正在靠近。

　　乌尔奇奥拉因此感到迷惑。它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是继续自己的步伐不变，或者遵从自己的本能逃离威胁……还是，等待。

　　空洞的大脑无法提供任何这方面的讯息。

　　有人曾经说过，无知使人无谓，但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是的，乌尔奇奥拉转身逃离了，它选择遵从自己的本能。或许无知的人会对很多事情无所畏惧，但当你全然失去人类的“知”，神留给你的就只剩下生物最原始的第六感。

　　乌尔奇奥拉在逃离的过程中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平静的表象下暗藏的汹涌波涛。

　　为何它会在这样的地方？之前它又在哪里是怎样的形态？

　　不知道。

　　这个结论令人气愤，同时深深无力。毕竟形态也好处境也好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跳过一堆岩石，乌尔奇奥拉将自己藏匿在石头的缝隙中。

　　威胁已近在咫尺。

　　乌尔奇奥拉下意识地屏息，收紧甲胄。

　　那是一只巨大的虚类，头顶几乎要挨着天空的月亮。学名是基力安，全身用黑色破破烂烂的布包裹，带着马戏团常见的小丑式面具。

　　它属于高等类。

　　它用那双巨大的空洞眼睛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走去——它正在追一只受重伤的亚丘卡斯，这可是珍贵的进化契机，它不愿放弃。

　　躲藏在石头下的乌尔奇奥拉感受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以及空气中带来的压力直接从呼吸道捏紧它的心脏。

　　连呼吸的力气都要被夺走。

　　乌尔奇奥拉很快就明白那不是什么一般的角色，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而自己却如此渺小。

　　它虚软地靠着岩石，仰望夜空。

　　基力安已经走到很远。

　　原本平静的白月因为方才的震动，此时显得有些肃杀。

　　这真是个荒诞怪异的世界。

　　这时，旁边的沙堆里突然窜出一只小小的蜥蜴，它的脊背上也显露出一个小小的圆洞，赤红色的眼珠颤抖抖地看着乌尔奇奥拉。

　　而乌尔奇奥拉见到它的第一感便是饥饿。

　　胸口空洞出蔓延出来的饥饿感排山倒海，它甚至等不及去想任何事情就扑了上去，咬开那只小蜥蜴的喉咙。

　　虚圈里静得像一座巨大的死墓。

　　而漆黑的夜空和惨白的新月，见证了乌尔奇奥拉正式成为虚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