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来过》蓝静幽

11、第十章

　　“宇，我们去买棉花糖。”从到达鲜花广场的那一刻开始，天就像一个五岁的小孩一样兴奋，拉着宇的手一直要买这个，买那个。
　　“我不想买那种只有小孩和女生才吃的东西，而且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拿着棉花糖，也太奇怪了吧？”一旁的宇别了天一眼，甩开他的手。
　　“那你和我牵着手吃冰激凌就不奇怪吗？”天看看宇手中的冰激凌，再看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闷哼一声，甩开天的手继续往前走。
　　“真是一个善变的小孩！不过我很喜欢。”天追上来拍拍宇的头，两人并肩走着。
　　喜欢，他说了喜欢，是喜欢我的意思吗？宇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他不知道傍边的人接下来会说什么让他不知所措的话。
　　“想什么呢？走吧，我们向游乐场出发。”拉起宇的手以百米跑的速度向前冲。虽然知道宇心里的想法，但是却无法满足他，因为那句话，说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两人肆无忌惮的奔跑让本来就热闹的广场沸腾起来，人们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两个美丽的让所有人羡慕的男子。
　　到游乐场把所有的设施都玩了个遍，两人随意的躺在一片草坪上。看着阳光下的蓝天，宇的思绪开始飘回那个遥远的小时候，曾经经过游乐场的门口，注视着那些新奇漂亮的游乐设施，耳边响起欢快的音乐，大人们牵着小孩的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时就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属于这里，因为来这里的小孩都有爱他们的爸爸妈妈，而自己没有。
　　“为什么会来游乐场？”突然想听听天的故事。
　　“……因为我爸爸。”平躺着直视天空，声音也开始变得。
　　“爸爸？”原来天是有家人的。
　　“嗯。”天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爸爸是个美国军官，在战场上认识了我妈妈，我妈妈很美，我记得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她很爱笑，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对了，她是越南人。”天在回忆是脸上一直是一种谜一样的微笑，笑容也像阳光一样温暖，和他妈妈一样。“然后，他们相爱了，就有了我，我小时候在美国真的很幸福，那种平静的生活我至今一直忘不了，爸爸常带我到游乐场，他告诉我：‘如果以后找到自己想一辈子珍惜的人，就带他来这里，爸爸找到了，就是你妈妈和你。’我那时一直坚定地以为，我会一辈子那么幸福下去，我会找到那个一辈子珍惜的人，然后带他来游乐场。可是……”
　　声音有些哽咽，脸上传来的触感，是宇在擦拭他不自觉流下的眼泪。
　　“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宇心疼的看着流泪的人，那一定是一段痛苦的经历，让曾经那么幸福的人瞬间崩溃的经历。
　　“我想告诉你，真的。”天紧紧的抓住宇的手，决心要把他的一切告诉他。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爸爸妈妈永远离我而去，他们在我的眼前被杀害，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当我以为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我是孤儿了，那是一个杀手，我的父母就死于他和他的同伴枪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妈是间谍，她为了爸爸甘愿做国家的叛徒，但是，他们没办法不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她的国家派出杀手要处决他，我在爸爸的保护下幸免于难，可是谁会想到，他的儿子也成了一名杀手，而那个杀害父母的仇人，竟然变成了教会他杀人的师傅，因为作为一个两个国家叛徒的遗孤，在下一秒，可能就会被黑暗中的人无情的处决。”
　　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痛苦经历，只有在梦中才会回想的痛苦经历，现在像一部长长的胶片电影，在脑海里不停地重复放映。
　　听完天的故事，宇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想安静的陪在天的身边，用无声来安慰他那颗被自己亲手撕破的心。
　　许久，许久，蓝色的天空渐渐被染黄，变灰。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受伤，还有，我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是一个活着的工具。”平复了情绪，天需要知道宇的答案，宇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是我不在乎，因为，你，就是你。”现在是该褪去自己的那身保护色的时候了，比起天，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孤儿，不曾有过幸福，也谈不上失去，没有失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所以，现在只想对他说自己的真心话，天，即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不在乎。
　　“谢谢你。”久违了的笑容，虽然只是一天的时间，却觉得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这样的笑也是。
　　“所以，我们回家，以后让我照顾你。”这次是宇主动牵起天的手。
　　“好。”握紧那只牵他的手，天不在想其他，就算是几个小时也好，就这样静静的享受此刻的幸福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交谈，只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天一直就这样侧目望着宇，想着宇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变化的表情，现在，只能现在，把这一切美好都深深地刻在记忆里，也许今天过后，就只能把它们深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天看着微笑的宇。原来宇也回这样笑，好美，美得让人窒息。
　　“嗯？”还挂着笑容，转头看着天。
　　“你以后就这样笑，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对别人这样笑。”这是如此强烈和迫切的愿望，希望这个他最珍惜的人能够一辈子快乐，即使没有天这个人的存在，他也能像现在一样微笑。“好”。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觉得这样的笑好自然，不是服务生招牌似笑容那样生硬，是自然流露的，是心的指示。
　　这天夜里，他们没有睡意，只是背靠着聊天，宇聊着他的梦想，两人好像还真的开始规划起他们的未来，然后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入睡。
　　后背是空荡荡的冰凉，迷蒙中，宇好像听到天的声音，他说“等我！”
　　睁开眼，天空破晓，一丝橙红，一丝金黄。他，终究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