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晨宁暮：冰火神仙来约架》一枚小书生

4、童年

　　“当初就不应该把你这个瘟神捡回来!天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花我们的，还敢给我惹事!”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安泫晨一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指责，冷尤熙也跟了过来，自然也听到了这些。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变得温和，或者说是变得讨好了。
　　“陈董，不好意思，这个死丫头虽然是我们养着的，但是从小就不服管教，您也知道，这她自己爹妈都不要她了，我们和她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她要是哪里惹到了您，您尽管惩罚她，我们决不多说半个字。”男人叫王宏德，是穆柠的监护人，也是她名义上的舅舅。
　　“穆柠家长，您这样说……不太好吧。”班主任看不下去了，想委婉地提醒一下。
　　“你懂什么？自从这个瘟神来了我们家，我们的日子就没好过，这个小贱人不仅不知感恩，还挑拨我们的家庭关系，能供她上学已经是恩赐了，她却越来越狂妄，还给我们捅了这么大篓子。”王宏德为了撇清和穆柠的关系以及讨好陈董，也不顾及班主任的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凌小韵不是第一次见识王宏德的“宏德”了，这些谩骂和指责也早就听过了。她不是不想为穆柠发声，只是穆柠不让，她们也知道，面对这样的人，越和他吵，他越来劲。
　　“陈董，不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给这个小兔崽子办退学，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对您女儿有任何威胁。您看这样的话……我的工作……”王宏德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向陈董，看到他脸色没那么差了，立马表态。“陈董放心，我办完退学后立刻给她张罗结婚，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家千金面前了。”
　　“您没权力这么做。”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穆柠缓缓开口。“外婆不会同意的。”
　　这句话激怒了王宏德，张口就骂：“你个小贱货还敢提老太太？老太太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死？当初我答应老太太养着你到高中毕业，可谁知道你这么能作？翅膀硬了是不是？陈董的女儿你都敢惹!你一个人要是不想好好活了就滚远点去死，别拖累我们一家人。我们这一家子上辈子欠你什么啊？你这辈子要这么克我们？我告诉你，就算老太太今天在这，我也不会继续养你这个败家子了，现在你欠我们家的你一辈子都还不完!”
　　“王先生!您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嘛？穆柠还是个高中生，她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吧？您这样刻薄地对她，就一点都不考虑孩子的感受吗？”班主任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难怪穆柠性格孤僻，面对这样的家长，谁能安然成长呢？
　　“你不就是一个老师吗？我教训我家的孩子，你管得着吗？你不要以为……”王宏德一点不愧对流氓这个词。
　　“够了！”穆柠真的受够了，“我可以退学，不过外婆的遗产你休想拿到半分!”
　　“你个死丫头，那是我妈的钱，你居然敢威胁我？”听到这些，王宏德的气焰明显弱了下来，但是也显然被戳中了痛点。
　　“你可以试试，外婆的遗嘱写的明明白白的，打官司的话，我奉陪。”穆柠对着班主任点了点头，转身拉着凌小韵走了。
　　开门看见安泫晨，顿了一下，径直走了，她们并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去了废弃篮球场，安泫晨和冷尤熙也跟了过去。出于内疚，安泫晨有些讨好地跟上穆柠，说，“那个，你别难过啊，我相信那个男人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如果他再来骚扰你，你告诉我，我给你撑腰……”话还没说完，穆柠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刻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就是不放心你，所以跟去看看。”安泫晨看了穆柠一眼，似乎她没有怪他的意思，又说“你也别怪我当时没有进去帮你说话，当时的情景，我进去不一定能帮上你什么。不过如果再有下次，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安泫晨拍拍胸脯保证。
　　“谢谢。”穆柠简单回应一下，她当然知道安泫晨完全没必要插手这件事，更何况，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穆柠，你知道吗？其实刚才阿晨是想要冲进去的，只不过被我拦住了，不信你去看看办公室的门上还有阿晨留下的抓痕呢……”冷尤熙神助攻，虽然被安泫晨警告了，但这些信息足以让穆柠冰封的心有一丝裂缝了。
　　“不过，在你身上……究竟都发生过什么？虽然有点唐突，不过，方便说一下吗？”安泫晨还是没忍住，他忍不住想要知道关于这个女生的过去，不过他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却听见她说“好。”
　　凌小韵自觉地放开穆柠，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她知道，这时候，穆柠用自己陪着，也可以很坚强。
　　穆柠是个孤儿，她刚出生后一个月就被外婆捡了回去，刚巧这时外婆的女儿因为事故去世了。穆柠就被丢在外婆女儿出事的地方旁边不远。外婆想起女儿曾说希望生一个女孩，便觉得这是缘分，就收留了穆柠，王宏德夫妇不同意收养这个弃婴，但是老太太坚持，而且老太太得到了一大笔抚恤金，如果他们不同意，老太太声称不会让他们得到半分钱，这些钱让王宏德夫妇妥协了。穆柠的名字是取的老太太的姓和她女儿的名字。这些年老太太一直像对待亲孙女一样照顾穆柠，直到初一那一年，老太太病逝了，把钱全都存到了穆柠名下，并立下遗嘱：王宏德夫妇必须要抚养穆柠直到高中毕业，才可以得到三分之二的遗产。虽然是这样，但是王宏德夫妇除了会每年给穆柠足够的学费，其他的从来不会多给一分，穆柠放假就在学校附近打工，只有过年过节和外婆的祭日会回去住几天，也都是寄住在外婆的好友家里。
　　说来也巧，王宏德是陈可欣父亲集团下的一名普通一线工人，王宏德并不多有能力，这些年一直是混吃等死，拿着死工资糊口。这件事一出，王宏德的工作直接受到了影响，所以他才会出面解决这件事。
　　外婆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动过那笔钱，她全靠自己的苦力来赚钱养活穆柠，祖孙二人的生活过得并不宽裕。穆柠小时候很开朗，即使舅舅舅妈对自己不好，但是她依然尊敬他们，小时候总是帮外婆做很多事情，是个乖巧的孩子。文具盒是有一次外婆上山采药卖钱的时候买的。那时候穆柠刚上四年级，很晚也不见外婆回来，她很担心，外面又下着大雨，她心里害怕极了，哭的很厉害。后来外婆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崭新的文具盒和满身的伤疤。她看见穆柠哭了，紧忙拿出文具盒哄她，还告诉穆柠自己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直告诉穆柠说“柠柠不哭，柠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看我给你买了新的文具盒，有了文具盒我们柠柠就可以好好学习了，我们柠柠学习好，以后是要成为有用的人的，有用的人是不会哭鼻子的，柠柠乖，不哭噢，外婆没事。”
　　穆柠在外婆怀里哭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她看见外婆确实没什么大碍，就待着新的文具盒去上学了，穆柠永远记得那天的自己是多么骄傲。后来，外婆虽然还是会去采药，但是挣的钱变少了，日子越来越拮据，外婆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外婆病倒了。那是小考成绩发榜的那天，穆柠考上了市重点中学，兴冲冲地待着录取通知书回家，却看见救护车待着外婆走了。外婆在医院住了三个月，那一阵舅舅舅妈经常吵架，对她也越来越差。后来外婆不顾阻拦，执意出院，说要陪穆柠念初中，可是回家后半年，外婆就离开了。穆柠知道外婆立了遗嘱，外婆走之前告诉她，要好好念书到高中毕业，舅舅舅妈会供她到那个时候，以后要住在学校，尽量少回家。高中毕业后就全都要靠自己，以后出人头地再回来看她，帮她打理坟头。还有，不要记恨他舅舅舅妈。
　　穆柠记得外婆走的那天晚上，也是下着大雨的，就和那天外婆带着伤回来的晚上一样大。外婆告诉她不要哭，穆柠做到了，那几天到后来她一直没哭，只是总是抱着文具盒自言自语。
　　再后来，穆柠去学校住宿了，舅舅舅妈给的钱不够她生活，老师看她可怜，帮她向学校要了补助。但是穆柠拒绝了，穆柠有时间就出校去小餐馆打工，这一点是获得了老师的同意的。于是就这样，穆柠一直撑到了高三。
　　初二的时候，穆柠认识了凌小韵，她教会她保护自己。第一次，穆柠学会了对欺负她的人反击。可是这件事闹到了学校那里，穆柠被叫了家长，王宏德来了以后并没有保护穆柠，反而是警告她，不要给他惹麻烦，他再也不想看见她了。于是，穆柠学会了隐忍。从那次到现在，穆柠从来不敢惹麻烦，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这些年安然无事。
　　这一次，她也不想闹大，但是文具盒就是外婆，她不能允许外婆有任何闪失。
　　“对不起……”安泫晨听了穆柠讲的过往，内心里的愧疚感又升了起来，这个麻烦完全就是自己带来的，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至少你也提醒了我。”穆柠神色淡淡的，看向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