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纵今朝》王暴富

2、第二章 苏州有熟识

　　“船家，我们这是在哪？”
　　苏州畔，一名女子清灵之音响起，让船家微微一顿首。
　　“夫人这声问的有趣，流水石桥，花阁春船，这自是到了苏州是也。”
　　“那船家知道这离洛安多远？”闻言，女子似有些不满，顿了一下才问道。
　　“······”船家还未接话，船舫里便响起一阵咳嗽，只闻其声便让人觉得这位小相公的身体，真的是病入膏肓……蹲在船头的女子咂了咂嘴站起身向船舫里走去。
　　船家伸了伸脖子，对花落说道：“夫人的相公身体看似不太好，来苏州可是找和善堂的元大夫？”
　　花落正撩开船帘，闻声歪了歪脑袋，看了一眼船家，又看了一眼船舫里脸色惨白的花笙，笑道：“是吧。”
　　随即进了船舫，刚坐定便问道：“为何不去洛安？”
　　花笙抿嘴说道：“船家不是说了吗，我身子不好，来这先找大夫，得养好身子再舟车劳顿啊。”语气里带着些笑意。
　　花落心知道前几日他折了修为为她开了花林的结界，可是也已回复一些，断不会脸色如此惨白，更何况，没人的时候他又闹腾的起劲。八九不离十是装给凡人看的。想到此，她低头轻叹了一声。
　　反正到了洛安自己才会把回魂珠给他，他到这，若是真有事，自己也不急于一时，便也作罢。但心里还是有些愤然，也不知为何，出了结界，自己好像总想起了一些事，但也不知道是何事，只知心里烦闷。便撩起窗帘，看着河边的景物散心。
　　良久，花笙才出声，“记得在花林的时候，你总和我说，三界有处地方是人间，有着世上最有趣的东西，也有最让人心疼的东西。明明已经忘了在人间到底拥有过什么，却总觉得那个地方留着难以忘怀的东西。应该是美好的不成样子的东西，不然不会到了花林，还想着人间。我那时候就想来瞧瞧，这个你明明已经忘了经历过什么，却总感觉留下什么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眼花撩人，却是过眼云烟。触手可及，却也稍瞬即逝。变得遥不可及。明明可以不在乎轻蔑的看着周围的事物，却又忍不住想参与其中。”花笙支起搭在茶几的手，俯身靠近窗户，歪头对着花落，却看着窗外的人继续说道：“明明只是十几年就会消失的凡人，却会让你拥有几百年痛楚，真是奇怪的很，有趣的很。”
　　花落身子向后倾了一些，与花笙拉开了一些距离，盯着着他却也没出声，她知道这六百年，他在人世该是经历了很多，却还是看不透，该是心里不痛快，也是忘怀不了的时候。
　　就如她一般，明明切了尘缘，断了记忆，却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心里好像总是空着的，时常闷闷的发响。
　　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封在花林的结界里，但也知自己也劝解不了他，因为她也未曾释怀这里的事，只能等这只老猫自己释怀，也愿……她也能释怀。
　　花笙支着身子也没变动作，发了一会呆，忽然仰头向花落怀里倒去，枕在她大腿上，就像在花林时，还没吵架时一样。这只山猫，倒是忘性大。脸上还挂着笑，嘴里说道：“苏州的事办完了，我就回京城，是人间最尊贵的人所在的地方。路过洛安，就带你去那。若是你想留在洛安，我便离开。若是你想和我一起走，去完洛安，我们一起回京城，这么久没见了，我总是舍不得你的。”
　　花落挑了一下眉，没吱声，也算默认。反而是花笙又叫了起来，“你舒舒眉头，可以吧。我可是花了老大力气才开的结界的。你可别一直这样闷闷的。”花落朝着花笙就是一龇牙，怎么能这般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你不是生病嘛，倒是装出生病的样子啊。
　　花笙又笑了，赖在她腿上不愿起身，懒洋洋的样子就像一只家猫在阳光底下肆意的样子，仿佛下一秒还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个它日在林中中支撑为王的野兽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想着，花落狠狠的用拳头捶向那张挂在碍人笑脸的玉面。
　　回应这记拳头的便是花笙的低呼。
　　船家听着里面的动静，嘴上扯出一抹了然的笑。
　　嗯，我懂，你们这些小夫妻的小情趣我都懂，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哼，送完你们这趟，我也要去我老婆子那里喝完鱼汤，也晒晒太阳。生活如此多娇啊。
　　两人如此待了半个时辰，就有船家在外喊道，客官，前面的河道被官船给截了，老夫的船可不能过咯。我们这就靠岸了，后面的路可就扰烦您走过去了。
　　花笙没回答看似已然睡过去了。
　　花落虽不知什么是官船，但也听出是不可反驳的事，嗯了一声也算回答。
　　正摇着花笙想要他起来时，外头又传来一声冷冽的声音，四公子请花公子上船一叙，望花公子赏脸。
　　花落还没反应过来，花笙已经抱着她飞出了小船，向前面的官船飞去。“四公子真是有趣，何有赏脸之说。你请，我还不得来？”
　　落地，花笙放下花落，整了整衣襟，对夹板中央一人，微微做辑。
　　花落站定往那人看去，发现那人也在看自己，微眯着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再仔细看，形貌昳丽，皮肤白皙，五官更是精致。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想到了空谷中摇曳的清烟，带着淡漠的疏离，又有几分难以探究。
　　扭头看花笙尽然不比他幻化出来的模样逊色。啧啧啧，真是一副好相貌啊。
　　花笙微微一挑眉牵着她便到了那四公子的面前。
　　那四公子也站了起来，微眯着眼，嘴角挂着疏离的微笑，一只手擒在身后，了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开口说道：“听闻花公子半月前就出了京城，为何今日才到苏州。可是路上的花迷了眼？”话落，看了一眼花笙身旁的花落。眼里又带了几分探究。
　　花笙也是挂着笑，瞧了一眼花落，一拂袖自己坐下了。端起茶几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四公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起伏，看了一眼花落也坐下了。
　　花落正在想这时候是不是该讲什么的时候，倒是花笙扯了她一把。一把就把她扯在了自己的身旁，微微侧身，倒也挡了一些视线。
　　对面的人，倒是微微一愣，从未见他如此护着一个人。不论是他亲自求娶的京城中的那个未婚妻，还是……
　　“不知四公子可知，在下八日前就到了苏州。只是这元大夫闭门不见。”花笙的指尖轻抚手中的杯子，绕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四公子也是挑眉，笑问：“只是不知花公子八日前，在与元大夫闹了什么不愉快？连带我登门拜访刚说明来意也被扫地出门。”
　　“哈哈哈，该是如此。”花笙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拍手笑道。
　　上船至今，他这回是真的笑，花落看出来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笑。
　　正发着呆，一只手忽然抚上了自己的脑袋，更像摸家养的动物一般，皱眉一瞪正是花笙笑意盈盈的脸。
　　“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只是这元大夫记仇的时间太长了些，这不去找救兵了。”说话的时候，花落歪头错过了他的手，别眼又是四公子的眼神。
　　花落终于开口，问道：“什么元大夫？”好啊，我就知道，什么身体虚弱都是唬狐的，真实目的在这里啊。
　　眼前的人单手支在膝盖上，手托着脸，笑意浓浓的说：“一曲清流自是解千愁。呵呵，见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你我的故人追究到底也只有他一人。等会见了面，你可要帮我。”
　　话音未落，花落恨恨的咬了下牙，啊，花源啊。这几日她便问了花源的事，毕竟是一把屎一把尿，咳咳，手把手养大的孩子。
　　如果说这只山猫生性薄凉能做出抛弃自己的事，在花源身上她是一直，再三怀疑。这不得到了答案。
　　某猫丢下的可不止自己这个孤寡老人，到人间没几日他便也丢下花源，去闯荡人间了。联想那株小兰花的性子，花落突然有些心疼。自己怎么就被屎糊了眼，挑中了这只性质恶劣的山猫呢，这不还得来擦屁股。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本是没什么想法。现在提起，又有些自责，自己也一心想到洛安，竟没有想过找花源，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忽然火大的对花笙说道：“你本事不是大的很，还要我帮什么忙。”
　　怒气冲冲的样子反而让花笙觉得好笑，嗯，会和自己生气了，大概是原谅自己了。
　　花落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笑眯眯的样子有点恐怖，准备下船快快离开这只莫名其妙被顺毛的猫。
　　花笙见势立马起身，拉着花落的手也是陪笑。
　　“答应你的事，我自是不会耽搁。况且也不急于这一时，刚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去见见他，劝劝他早些成了，我们也早些离开苏州不是吗？”
　　低头唬着花落的样子，倒像丈夫在哄进门的小媳妇，那低眉顺眼，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样子让一直未讲话看着他们俩的四公子顿觉得人间玄幻了。
　　虽说花笙在京城也是风流成性，身边更是花团锦簇。但是，薄情的模样他见过，多情的模样他也见过。饶是怎么变，他还未见过眼前这人如此哄一个女子的时候，更何况这女子与那元大夫看似也有莫大的联系。
　　初见，他也只以为是花笙路上新寻的宠，看来还是不能小瞧。随即也劝道，“这位姑娘若事不急，也不急于一时。此事关乎花公子京城的未婚妻的性命，姑娘若能劝得元大夫，岂不是更好。”
　　花落听话也是挑眉，“未婚妻？”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让四公子觉得，莫不是想错了？
　　他求回魂珠原是为了他的未婚妻，有意思。必是花源也是怕凡人用不了回魂珠，自己又会去洛安。只是，不知那女子是什么模样，眼前这山猫是否真动了心。
　　连想他在三缘石的模样，她也收了手。问道，“你可急？”
　　花笙倒是懒洋洋的应道，不急，不急，我们在看一会苏州的水景，我和你说，这苏州的美呢就在……
　　倒是花落摆了摆手，忍下再打一拳的冲动先飞下了船。
　　花笙朝四公子又是一辑，正色道，“看起来她挺急的，那我便不等四公子了，先行一步。”
　　四公子坐在座位上，望着已经下船的两人，眸色一深。
　　这女子行为处事和自己之前遇到过的都不一样，况且刚刚飞下船的那瞬间，他没有感觉到一丝运功的起伏。最重要的是貌似还是花笙心间上的人。光是这点，这人就值得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