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劫(gl)》诡默

5、不公的协议

　　清晨，天刚泛亮。穿着月白儒袍的少年轻轻推开窗子，微凉的气息透过竹叶间隙扑面而来，原本无精打采的少年也因此神色微微振作。他走到铜镜边，伸出手将头上的束带解开，三千青丝登时倾泻而下，绸缎般的长发在晨光中闪动着柔亮的光，俊俏儒雅的少年一瞬间变作了绝美清丽的佳人。薛素清拿起木梳缓缓地梳理发丝，看了镜中的人，一抹苦笑浮上嘴角。原本来这是准备好要吃苦受累的，没想到不是被这书院和夫子累到，倒被个和自己一样的虚龙假凤折腾了一夜。她拿过束带，将头发高高束起。看了看正熟睡的薛璃，暗自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又停了会。折回到床头的架子边，用手沾满铜盆里的清水，微微用力拍了拍脸，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出去。
　　她前脚刚踏出房门，一转身，便碰上了住在自己左边的公子哥，正是秦安颜的未来夫君段子孝。薛素清低着头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黑靴子。哪里不好住，偏住在这两人的中间。她微微勾起嘴角，不缓不慢地抬起头，正想和面前的人打声招呼。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自已一样疲惫不堪的脸，两眼有些凹陷，精神颓靡的样。更要命的是，段子孝的左眼眶周围一团青紫色的伤，明显是挨了某人一拳，重重的一拳。薛素清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哼地一声笑出声来。
　　段子孝脸微微一热，皱着眉看向面前的人，却发现这个笑他的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白净的脸正中间一块明显的青痕。于是也不甘示弱地问道：“薛兄，你的鼻子怎么了？”
　　薛素清呵呵地笑，道：“昨天不小心撞墙了，倒是段兄，这伤。。。？”
　　段子孝抬起手掩着嘴，略带尴尬地咳了几声，双眼不自觉地瞥向薛素清身后那扇紧闭的门。
　　“少爷，再不走来不及了。”段子孝身边的书童见他尴尬，连忙凑上前道
　　“对了对了，薛兄，一起走吧。”段子孝忙不迭地附和。薛素清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转念一想，心中便猜着一二了，怪不得昨天晚上不见那武功高强的小丫头，感情是去打臭流氓了。

　　到了书院的讲学堂却未见着吴夫子，而是一四十来岁的高大男子立于其中，看见人多了，便喊着儒生们全到书院门口集合。

　　“怎么少个人？是谁没来？”那中年男子穿着朴素的青色短衫，提高嗓音厉声道
　　薛素清环顾了四周，最后尴尬地笑笑，抬起手来，道：“是在下的书童没来。”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不满道：“为什么没来？”
　　“这个。。她不舒服。”
　　“好了好了，真是，你过来！走前面来！”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朝薛素清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薛素清走到他跟前，勉强朝他笑笑。
　　“你鼻子怎么了？”中年男子将她上下打量，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薛素清那青青的鼻子上。周围的儒生因为男子的话，都纷纷看向薛素清。
　　“呵呵，昨晚不小心撞墙上了。”薛素清道，此话一出，也不知是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周围的儒生也都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薛素清脸微微发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群儒生，正看到不远处两个人站在人群外，也抬着头看着她，正是男装打扮的秦安颜和妙雪。秦安颜头昂得高高的，嘴角勾起，右脸颊一深深的酒靥，眯着眼死死地看着薛素清，双眸里透着愤怒和杀意。
　　“你们这群书呆子就是这样，走路都能撞墙上，好了好了，给我全部站好！”中年男子大声喊道，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段子孝是哪个？”中年男子又喊道
　　“是我。”段子孝莫名其妙地应道
　　“你？你的眼睛又怎么了？”中年男子更加疑惑了
　　“是晚上出去喝花酒被姑娘们打了吧！”也不知是谁惟恐天下不乱地喊道，所有人又笑作一团，段子孝气得脸色发青。

　　“给我安静点！！你在前面带队，所有人从山这头跑到山那头的瀑布再折回，给我先跑三次再说！”中年男子高声说道，指了指段子孝。话刚完，所有儒生都不解地看着中年男子，脸上多是不满，但也没人敢问。薛素清在心里叹了口气，懒璃儿以后要惨了。
　　“你们不服？以为诵几篇赋作几首诗就了不得了？自古就有闻鸡起舞之说，以后清早，只要鸡一鸣，全都在这集合！”周围的人暗暗叫苦，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一个个都乖乖地跟在段子孝后面跑。

　　薛素清心不在焉地跑着，一边和用手轻轻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鼻梁，突然腰上一痛，身后传来一冰冷的声音。“薛兄，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家少爷想和你叙叙旧呢！”
　　薛素清乐呵呵地弯弯嘴角，却没有笑声，扭过头去，妙雪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袖管里露出一小段匕首正抵着自己的腰。“夫子教导我们绕着山跑，我们还是不要违逆夫子的教训才是，叙旧这等事还是以后吧。”薛素清耐心地说道，朝妙雪温和地一笑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妙雪眯起眼，手里的匕首又挺了挺。
　　“去去。君子不拒人所求。”
　　妙雪冷哼一声，“君子？臭流氓才对！”
　　薛素清和妙雪两人越跑越慢，故意停下脚步往回跑，薛素清黑着脸跟了妙雪一路，正纳闷她家小姐躲哪了，手突然被人使劲一拉，险些摔倒。再抬起头时，脖颈处一凉。
　　“你这个登徒子，昨晚挺厉害的。”秦安颜手里拿着剑，抵着薛素清的脖颈，挑了挑眉，冷冷地看着她。
　　“呵呵，小姐息怒。”薛素清佯装笑脸，心里叫苦连连。
　　“小姐？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秦安颜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
　　“恩。昨晚知道的。。呵呵。”薛素清脑门上一滴冷汗，小心地说道。当然不敢说是在客栈时便知的，要不这两只母老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自己敌得过“老虎”，却敌不过频临崩溃的发怒老虎。
　　“臭流氓！”秦安颜咬着牙狠狠地说道，长剑又靠近了薛素清几分。
　　“小姐息怒，我绝对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薛素清连忙道
　　秦安颜冷哼一声，将剑尖滑过薛素清白玉般的肌肤，一条细细的红痕应景而生，道：“本小姐怕你说出去吗？你这个臭流氓！你看了我的身体，要么娶我，要么就得死。当然，你的下场自然是后面那一条了。”
　　“我没看到，那是误会。”
　　“你不满意我对你的处置？”
　　薛素清无奈地暗自横了秦安颜一眼，是个人都不会满意！“昨晚那确实是误会。”
　　“那我还有一法子。”秦安颜转了转黑眼珠，道
　　“什么？”
　　“挖了你的双眼！”
　　“小姐息怒，在下。。。”薛素清慢慢地后退了一步，赔笑道
　　“你还是别想着怎么逃了，我一个人打不过你，我的丫头也打不过你，可是我们两个人，绝对可以送你上西天。”
　　薛素清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小姐就把我的眼睛挖走吧！”说着闭上双眼，将脑袋靠近了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秦安颜没料到他会这样，惊异地看着薛素清，又偏过头看了看一旁的妙雪。
　　“那就挖了吧，小姐你快挖吧，给！”妙雪虽然狠，动不动就砍这砍那的，可当真碰见这样的事，心里却退缩了。一是觉得挖出来恶心，二是自己根本没杀过什么人，三又见眼前的薛素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怜。而秦安颜也是如此，刀子嘴豆腐心。妙雪闭了闭眼，扭过头去不想看即将见到的血腥的一幕，连忙将匕首递给秦安颜，将个大包袱甩给自家主子。
　　秦安颜手里拿着匕首，楞了会，又忍不住横了妙雪一眼。紧握匕首，朝薛素清的眼刺去，可到了半空中又停了下来。薛素清紧闭着眼，暗暗发笑，她就知道是这样，你刺吧，刺吧，挖吧，挖吧，可你就是不敢。
　　“混蛋！”秦安颜狠狠地扔了手里的匕首和剑，对着薛素清的脸又是一拳。
　　薛素清吃痛捂着脸颊，睁开眼哭丧着脸。难不成心里的话被她听见了？知道她不敢挖眼珠，却忘了她喜欢打人了！
　　“你又打我做什么，不是挖。。”
　　“你厉害！本小姐菩萨心肠，暂时留着你的眼睛，以后我不高兴就打你好了！”
　　这什么理由？薛素清无奈地笑笑，道：“在下无理在先，竟然看了小姐的酮体，小姐还是把这该死的眼珠挖了去吧！”
　　“你有病啊？”妙雪忍不住横了薛素清一眼，没好气地道
　　“这样好了，你答应我的几个要求，我便饶了你。”
　　“什么要求？”薛素清好奇道
　　“第一，替我保密身份。第二，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秦安颜抬了抬眉，高傲地说道
　　“第一个尚可，可第二个是不是太。。”薛素清更无奈了，得罪了只老虎，还是只蛮横无理的老虎。
　　“你别得寸进尺！”秦安颜握起拳，对薛素清挥了挥。
　　“好好，只要我能做到又不为难的，自然答应你。”薛素清下意识地揉了揉脸颊，有些怯怯地道。
　　“成交，妙雪，我们走！”秦安颜拍了拍衣摆，头也不回地和妙雪离开，留下薛素清一人在原地暗暗叫苦。

　　学堂内，两排排列整齐的矮桌，儒生们一个个陆续就座，正襟危坐，等着夫子的到来。薛素清挑了个最后排的座位，从容地坐下，心里有些激动，自己等这天已经太久了，从苏州到这，一路奔波，就是为了今天。
　　“薛兄，你怎么？”薛素清前排一儒生转过身，看着薛素清，关心地问道
　　薛素清莫名其妙，疑惑地道：“怎么了？”
　　“薛兄方才又撞到墙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儒生好心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嘲笑之意。薛素清闻言一怔，心里有苦说不出，正想回话，身旁传来一阵轻笑，转过头去，却是秦安颜正捂着嘴好笑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还不知兄台贵姓？”薛素清倒吸了口凉气，温和地朝那儒生笑笑。
　　“在下宋璟，是本地人。”宋璟也回以同样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