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坑6》颜控猫猫

1、第1章

　　眼前这样的情形，机械岛的居民早已熟视无睹，可柳萍每次都看得入迷。

　　恶龙张开双翼，嘴里喷着火焰，不断攻击着机械岛上空的结界。岛上的守城士兵，脚上蹬着“窜天猴”，与之进行殊死搏斗。

　　分不清是恶龙，抑或是士兵的鲜血，溅射在近似透明的结界上，炸开一朵朵血色涟漪。

　　随即，好似能听到“滋”的一声，液体被亿兆电流汽化成红色雾气，远远看去像是烟花在绽放，妖冶而又美丽。

　　没过多久，恶龙或被生擒，或是狼狈逃命，守城士兵们又会如常一般英勇地取得胜利，驾驭着战利品凯旋而归。

　　到晚间，城镇中大大小小的酒馆将会以此为由举办宴会，纵情声乐开怀畅饮，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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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华夏大陆，城邦之外危险重重，人类只能囿于城邦之内。在城邦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安置巨大的六芒星来张开结界，用于抵御天上地下的猛兽袭击。

　　不过，其他生物是人类死敌的同时，也是人类主要的食物来源。在华夏大陆绝大多数地域，难以培养出无毒性植物，人类只能最大化利用大自然现有资源为生。

　　于是，有不少人以猎杀奇珍异兽为生，成为响当当的一代狩猎师。也有的靠烹饪一手美味求存，成为各大酒馆争相聘请的料理师.......抑或是，其他各种各样赖以生存的职业。

　　数千年前，人类只是这个残酷世界食物链底端的存在，如蝼蚁一般弱小，靠着群体里少数天师的守护，才得以苟延残喘。

　　也因此，在人类社会中，天师是最崇高、最神圣的职业，也是一直以来的统治群体。而其他凝炼不出“念石”的“庸人”，则是最卑贱的奴隶，生来便是为统治者服务，至死方休。

　　直到后来，一位名叫吴为的天师，改变了这一切。

　　有一天，天师吴为在游历五湖四海的途中，无意中发现“原石”——一种可以提供能量的石头。

　　第一眼见到原石的时候，吴为就被一种强烈的预感击穿身心。虽然原石看起来貌不扬，但一旦触碰它，就会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所俘获，他从未如此确信过，人类的未来就在于眼前的这块石头。

　　他苦心钻营几十载光阴，试验数以万种材料，才终于与地心深处发现一种叫玄铁的东西。吴为以原石为核心能源动力，再配之以玄铁发明制动机。继而人类在此基础上，发明各式各类的机械设备，突破生物局限性，从此人类开启统治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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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萍就读的机械天师学堂，就是机械天师始祖吴为一手创建的。它位于机械岛的孤峰崖之上，是专门传授机械制造发明以及天师等级修炼的地方。

　　她清楚得记得，三年前盛夏的一天，机械天师学堂对外进行招生。

　　那一天，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湛蓝无垠，不见一丝云朵。

　　慕名而来的少男少女们，将学堂后山的心湖团团围住，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瞥着湖心亭，焦虑地等待着。

　　湖心亭顾名思义，即为位于心湖中的四角飞檐亭。亭中有个三丈高的透明石头，名为天玑仪，用于检测个人是否具有天师原力。根据亮度、颜色深浅、亮光范围等因素，综合评判天师等级和属性。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很深，不是简单地靠“白光是金、青光是木、黑光是水、红光是水、黄光是土”来定级，需要眼力、天赋以及经验的累积。正是此类需求，延伸出观能师这一职业。

　　在观能师行当中，以颜氏一族为尊，该族人天赋异禀，传说其先祖偶然幸得神明启明天眼，能看透世人身体里是否具备念石。再经后天修炼之后，练就评判天师属性和等级的眼力。

　　据传，颜氏后人拥有天眼者，除需生的一双琥珀黄眼眸，还要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然，得此天赐宝物，也不能物尽其用，白白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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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人群中爆发一阵骚动。

　　湖心亭中的天玑仪，忽得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插天空，久久才散去。

　　正在测级之人，无疑极具天赋异禀，拥有深不可测的天师原力。

　　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抵达的终点，却是有的人，一开始的起点。

　　说不羡慕，是假。这人的天师等级，必定已达中阶，也注定会被安排在传说的机械甲班，将由学堂校长亲自传授教学。

　　测级结束，会有一条小船从湖心亭驶出，船上迎风而立一名白衣少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当中，也包括柳萍。

　　如此绚丽的开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她以为，这位少年的样貌一定惊为天人，有着伟岸的身姿和强健的体魄。或者至少也是翩翩少年郎，不至于形容猥琐......因为戏曲里传唱的故事，哪个才子佳人不是如此。仿佛其他的，不仅貌丑心恶，还总是难有好结局。

　　可当白衣少年，真的闯进她眼里时，她却不可避免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他的样貌过于普通，也不是因为，他那异于常人的矮小。而是这样的身体资质，注定体力、耐力等要比常人逊色三分，与凶兽的厮杀也多几分危险。纵使他天赋异禀，也难逃比别人多付出千倍万倍努力的命运。

　　“就是觉得好可惜”，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忽略更多的情绪涌动。

　　从那以后，柳萍养成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眼角的余光总是会有意无意瞥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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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种头有圆角，身披龟甲纹有水纹，四肢扁平而又肥厚的，性情暴戾嗜血，好食漂浮在水中的一切生物，我们称之为龟渊，俗称王八龟子，捕获难度五级，驯服难度七级......”

　　讲台上，杨明师傅忽而高昂的声调，把柳萍的思绪拉回。而后，她的目光下意识越过前面几排同学，又往右边偏航一点，才终于心满意足地锁定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她在心中描绘千遍万遍，以及无数次徘徊在嘴边，却从未宣之于口的名字。

　　张天衡。

　　哦，他的名字，又再次被她默默喊了一遍又一遍。

　　“一个月后，将会有场选拔赛，脱颖而出者将加入‘远行队’，代表学院参加影国帝王的大婚之宴......”

　　杨明师傅话音刚落，整个教室沸腾了。

　　有人大声问道：“师傅，要如何选拔？”

　　“同学们稍安勿躁，具体如何比试，过几天，学校会张榜公示，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不过。”

　　他话锋一转，极有耐心地等同学们都安静下来，才徐徐吐出接下来的重磅消息。

　　“此次远行，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不可控危险太多，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所以学堂方面希望择优择强，遴选出一批由20余人组成的远行队，代表学校参加影国帝王的婚宴，希望大家慎重考虑后再报名。”

　　杨明师傅的忠告绝非危言耸听，城邦之外有多危险？所有人都刻烟吸肺，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久而久之的确会麻木不仁。

　　然而，一旦脱离结界这个“安全范围”之外，无边的恐惧加上失控的想象力，足以令人骇得肝胆俱裂。

　　无论白天黑夜，时不时盘桓在城邦上空的恶龙；亦或是，立于城墙之上，远眺所望皆是茫茫大海，海面上还聚集着嗜血鲨，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

　　真，上天无生，下海求死。

　　“倘若安全回归者，也将获得高阶天师的玄铁证，具体能评到多少级别，还是看各位的努力。”

　　唔，这个奖励仿佛是“深水炸弹”，再度使教室燥热起来，几乎所有同学都因兴奋而涨红了脸。

　　“那我要第一个报名！”

　　如此洪亮的嗓门，一定是许飞同学，像这种展示自己、大出风头的机会，他向来不会落下。

　　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

　　许飞是四大家族之中的朱雀一族后裔，又是中阶八级火系，修炼等级高出绝大多数同龄人一大截，在学堂里横行霸道惯了，没人敢惹他。

　　而且还长了一头张扬的红发，远远望去想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背地里大家都叫他“火阎王”。

　　不过，他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明恋校花金熙。

　　果不其然，许飞刚大出风头完，就一脸嘚瑟地看向金熙，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说，“看我多强，看我多猛。”

　　太过坦白炽烈的目光，羞得校花金熙满脸俏红，粉扑扑的小脸上生出朵朵红云，一双美目水盈盈微微红，涨满了怒气，剜了一眼许飞。

　　美人生气也是极美的，小脸儿看着更加娇俏动人明媚生艳，引得许飞傻愣愣地站着像木头一样矗着，又看呆了。

　　“我也报名！”

　　校花金熙气不过，非要杀杀这人的锐气，省得一天到晚恬不知耻的纠缠。

　　再说啦，她也是中阶九级金系，更强一些。虽说火天生克金，但倘若真要到死斗的地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哇哦~”这场戏可真好看。起哄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怕得罪火阎王。

　　既然有人打了头阵，后续报名的人自然多了，不一会儿，全班过半的人几乎都报了名。

　　而柳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张天衡，以及他的同桌木易杨身上。

　　这些年，张天衡仿佛昙花一现一般，除了一开始的惊艳众人，后面几乎默默无闻，不言不语不争不抢，没啥存在感。

　　再加上，身边的同学也有不少天师等级不断进阶，同时身形也持续长高，个个人高马大的。

　　而他仿佛被时光所遗忘，依旧是异于常人的矮小，以及时常苍白羸弱的脸庞。

　　“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柳萍习惯性忽略内心真实的声音，她始终觉得他会报名，不可能再这样下去。

　　但直到这堂课结束后，张天衡也始终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