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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大红灯笼开道,地铺十里红妆。坐的是八抬大轿,嫁得是如意君郎。

      任他轿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只恹恹的倚着花轿,盖巾过于单薄,没能掩得住美人容貌,只恍恍惚惚瞄见的一丝半点美,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

      他不偷掀轿帘,他眼睛不大好,一入了夜眼睛就同了琉璃球,就只是摆设了。不然他跑时也不会晕头转脑的跑错了方向,一下子跌倒男人的面前,被这怪物带了回去当了待嫁新娘。

      轿停了。

      外面的奏乐声越发大几分,硬是将着鬼城尸域的气氛就冲淡许多,奏乐声能响了大半个城的热闹。

      他挺直了腰背,就见一盛装打扮的五六岁女童扯他三下衣袖。

      他看不清女童模样,不过隐约瞧着女童青色皮肤,想也知道不是什么阳间人的妆容。

      可能五六岁的皮下是几百岁的不老妖婆,或者转眼脸和脑后一模一样,会不会还有可能扯他力气大了,皮肤就一寸寸皲裂开,露出白花花的肌肉纹理……

      他越想越精神,越怕越想,自己把自己吓得指尖冰凉。

      “新娘子下轿——”喜婆阴惨惨的声音尖锐的划开他几乎停滞的行动,他腰肢猛地一软,视线狼狈对上女童空洞洞的眼睛,才强作精神的出了轿门。

      出轿门要先跨过一只朱漆染就的木鞍,然后就要面对满堂非人的宾客。他咬了咬唇,只作女子娇羞状,目光直垂地面,旁的什么也不看,只看脚下这一片红毯。

      婚礼琐碎的厉害,要捧花烛小儇请一请新郎官,才往后走着拜堂。

      好在新郎官也迫不及待的,就意思意思背在柱子后,露出大半个身子,小儇一请,就忙跨步走到他身侧。

      “行庙见礼,奏乐——”赞礼者唱,“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支醉皱眉,按赞礼者一般都是新郎官的叔伯祖父唱礼,怎么这声音年轻的过分?语气也平淡的很,和热热闹闹的婚礼廻然不同,像是在碳上泼了一勺冷水,无伤大雅,难免有些瑕疵。

      他想着,动作就顿了一下。上面人冰凉凉的视线一下子定在他身上,逼着他回神随着跪拜。

      又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

      支醉不敢想什么,提线木偶的随着新郎官的动作而动作。

      他有些站不稳的。新郎官慕他颜色,又怜他独身,打造的凤冠霞帔头面好看是好看,贵重也是真的贵重,让他脖颈累的很。

      新郎官好像看出来他不适,借着宽大的衣袍轻轻扶住他的胳膊,不着痕迹的把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斜了斜。他是心疼的,只是更想与他白头偕老,就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礼节注重几分。

      拜堂有“三跪六拜九叩首”之说,他额发前的步摇就摇摇晃晃的碰到一起,零零碎碎的发出几声微小的声响。

      他盘算着,应该还剩一拜。

      第三拜有抢前跪的习俗,即谁跪的靠前,以后就能管住对方。

      支醉无心在意这个,连这个亲,他都是被逼迫着答应下来的。谁知道新郎官自愿的往后退了半步,在他侧后方拜了一拜。

      他抿抿唇,妆点的胭脂被他抿掉一些,晕开在了唇角。又把目光移回脚下,头低垂着,露出截细白脖颈来。

      礼毕是要由两个捧着龙凤花烛的小儇引着入洞房的。

      今夜天黑的厉害,两点幽幽的冷色火焰在半空跳跃着,像是噬人的恶鬼睁开了眸子,伺机而动。

      “啊——”细小短促的一声尖叫传来,转瞬即逝。

      可已经来不及了。

      满堂宾客扭着阴惨惨的脸,盯着不远处的草丛。

      新郎官面沉如水,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把一切都排练了无数遍,居然有老鼠混了进来!

      他挥了挥手,“带下去,处理了。”声音很冷,带着高高在上看蝼蚁的轻蔑。

      支醉隔着盖巾瞧了一眼,离得有些远,瞧不大清楚,好在这院子里也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能瞧出是三男两女的身形。他轻声细语的,“今日是大喜之日,婚礼见血,难免有些不吉利。暂且压下去罢。”

      压着他们的下人愣了一下,看看主子又瞧瞧新娘子。

      “愣着做什么?”新郎官脸色更难看几分,“没听到夫人说的,还不压下去。”

      支醉轻轻扯了扯两人手里的大红绸缎催促。

      新郎官就把这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小心翼翼的引着他的新娘子洞房。

      入了门还不算完,得由福禄双全的喜娘子拿着喜秤挑去盖巾。死人哪有什么福气可言呢?没法子,就由新郎官亲自动手了。

      手腕微一用力,盖巾就顺着力道飘了起来,又晃晃悠悠的飘到地上。

      新郎官可没的心情去管地上的喜帕,只顾着痴瞧盛装的新娘子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果不其然。付钰是知道支醉美的,他瞧见他第一眼就明白这个事实。

      支醉的美是言语描不出的,什么雪肤花貌,倾国倾城,堆砌他身上,就俗了,俗不可耐!只是他当时瞧见的是一身狼狈眼下红红的柔弱美人,现下瞧得却是秾艳多情的自家娘子了。
      他那目光,让支醉真觉得两人是两情相悦了。他不自在的避了避,恨不得手里有个流苏把玩好躲开这稠蜜的目光。

      “夫人先坐一坐,为夫去去就来。”婚礼的繁文缛节还多,堂上更是有贵人,他便安抚几句,又出门了。

      本是有换妆作揖来的,他生与旁人不同,又装做病弱,新郎疼惜,便免去这一步。

      他坐床上,目光无焦点的落在床幔帐上。那也是艳红的,用了上好的绸缎,又找了绣娘们,绣出幅鸳鸯戏水。

      他对自己实在是很好的。支醉想,哪怕有上几分见色起意的缘故,他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付钰相貌不丑,甚至是病态的俊美。身量也高,大概是执法的缘故,有时候目光如炬只教他心颤。听说他移植了万梅园,就因为他爱梅的缘故,又召集医生来瞧他的一双眼睛,还调理自己孱弱的身子。

      唯一的缺点,大约就只剩下非人类了吧。

      支醉抬眼看着被簇拥而至的男人,突然弯了弯唇,终于冲他笑了一笑。霎那便是眼波流转,眉目被冰封的风情顿时汩汩流动起来,唇角只勾出一点缱绻的弧度,就已是风情万种的柔媚了。

      付钰一看就心生欢喜,扯过自己被兄弟们拽着敬酒的衣袖,赶人。

      “夫人。”身姿高大的男人难得有几分羞喜,斟酒的手微微发颤,不慎洒出几滴酒来。

      他递过去一杯给支醉,手臂交错间,他低低的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支醉应了一声,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透着金,宛如最翩跹的蝶,遮住了眼里万千思绪。只轻轻笑着,“我信你。”

      也就是饮了合卺酒,支醉才知晓这嫁衣瞧上去层层叠叠的富贵,实际摸着系带指尖一挑,就旋着转儿的成了花,露出玉雕的花心来。

      付钰本是以为只穿了亵衣,看着大片白皙动作更加小心。

      酒是自酿的,度数略高。一杯酒下肚,支醉就面生飞霞,一双狐狸招子带着钩子的瞧人,声音淌着蜜的哼哼唧唧要抱,黏人的很。

      等付钰彻底解开衣裳,就彻彻底底床榻只留了个玉人了。

      玉人娇羞,玉白色泛着粉。像是喝昏了头,脚下一软被男人抱了满怀柔软。
      实在秾艳。

      玉人要泼天富贵养就的,无一不软,无一不香。

      玉人的手软软的,男人想着让他拿着把长萧消磨时间,可萧向来都是极长的,又是坚硬之物,硌的玉人手心发红。他那样的娇气,拿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抽着手的推人。

      男人想了想,那自己吹箫奏乐哄人吧。想到就这样做了。玉箫精致,也是长萧一种,他从不吹箫,不过为了哄夫人开心,也就试了一试。

      好在他天资聪颖,几下就拿捏住诀窍了。曲子刚开始舒缓的带着缱绻,新娘子仿佛也感觉情意的羞怯,从耳垂处蔓延一层粉。后来曲子就急促许多,新娘子也哭出了声,大约是这曲子不好的缘故。

      自家夫人哭了,那是要好好哄一哄的。他便哄着吻去泪珠,又哄弄着露出丁点舌尖。可惜来客太凶,不等美人控诉就欺身而上,逼着一起在狭隘的空间翩翩起舞。

      玉人的腰肢软软的,不敌来客气势汹汹的战略性后仰,一头青丝散了满床。顾前不顾后的把小巧的喉结送上去给亲咬。好在来客大度,勉为其难饶过了他,凑合的把喉结当做甜果,轻轻嘬了一口,又有些心疼的绕开去试图开发一下新地图了。

      似乎是下雨了,主人家最喜爱的两株红樱,并着嫩色的牡丹菊花一起被打湿了。雨滴顺着花瓣流淌,主人家心疼的厉害,这可是最喜爱的几支花枝。雨实在太大了,打的花都颤巍巍的,试图盛着一汪雨水,徒劳无功的样子可怜可爱的。主人家试图用手指去引开水流,但是雨是无穷无尽的,他尝试了几次,无奈的放弃了。

      “呀——”玉人惊叫了一声,又软软的哭了出来。

      白色的喜帕在这一片红绸里有些突兀,好在新郎官心细,别看是个男人,却仔仔细细亲力亲为的把帕子给染红。
      便合二为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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