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男成了我闺蜜》朝天歌

4、第4章

　　那两人走后，不久来了个丫鬟似的女人，僵硬的为尹安洋更换纱布和草药。

　　尹安洋试探的问了几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再细细一看，倒抽口冷气。这哪里是个丫鬟，不过是个雕刻了人脸的木头傀儡罢了。人脸丑陋粗糙，毫无生气，但身形却和一般常人无异。

　　是块木头，怪不得动作僵硬，对她的问话试探毫无反应。

　　尹安洋自从那天和闻天青说了那话之后，闻天青再也没来过石室。

　　那个被他称为张蛰的中年男人却来过两回，替她检查过体内筋脉。

　　尹安洋自然不会排斥。她现在反正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好好让他医治自己，再借机打听打听。情报收集多了准没错。

　　在张蛰的医治下，尹安洋逐渐多了些许力气，可以挪动四肢，可以简单的坐起身来，靠着墙壁歇息。

　　这张蛰正好是个爱说话的，脾气也没什么古怪之处。一来二去，反倒兴致勃勃的和尹安洋说了不少事儿。

　　从张蛰口中，尹安洋多少打听到了一些事儿。

　　比如他是这魔宫城里为数不多的医修，同时也是个顶尖的医修。但张蛰既然会投靠魔尊，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茬。医者救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而张蛰往往是快将人治好之前停手不干，幸灾乐祸的看别人抓着一线希望垂死挣扎的丑态。

　　但他救过闻天青的命，也算不打不相识，从此便留在了魔宫里。

　　再比如，那天的确是闻天青救的她。那日闻天青外出，回来时他饲养的银星玄狼背上带回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这事情甚至小小的轰动了一下魔宫城。人人都以为魔尊的癖好更上了一层楼，真正的要开始对尸体产生x癖了，甚至还在城里引发了一小阵热潮。

　　尹安洋这时才知道，在正道口中人人唾弃厌恶的魔尊，在这魔宫城里却是人人敬仰的存在，一举一动都会受到追捧，好似谪仙。

　　这便也刷新了一下尹安洋对魔道中人的认知。

　　张蛰兴致挺高，一边运功探查修复着尹安洋破碎的筋脉，一边开口和她说道。
　　“尊主带你回来的时候，还和百长老争执了片刻。百长老说你太臭了，他不喜欢。”

　　“百长老？”尹安洋抬了抬眼皮。

　　“你没听过么？魔宫的百长老，百无涯。”张蛰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正道之人应当是晓得他的。”

　　尹安洋抿了抿唇。“您说的……可是那玉面修罗百无涯？”

　　“自然正是他，这世间便也只有一个百无涯。”张蛰感叹道。

　　尹安洋当然听过这名字。硬要说起来，百无涯这名号甚至和闻天青几乎不相上下。

　　此人是魔尊的左右手，极擅长用毒。他亲手调配的毒药甚至有数例是无解之毒，可杀人于无形，且防不胜防。

　　这人从不用真面目示人，和闻天青那喜爱抛头露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个大魔头长什么样儿不同，基本无人见过百无涯的真容。有少数见过的，却都被他下了诡异蛊毒，痛到失了心智，成为疯癫之人，嚷嚷从未见过如此天人之姿，用胡乱的疯话拼命的夸赞他的容颜，直到口干而死。

　　这边也是他令人好奇又畏惧的一点。

　　至于为何尹安洋最开始会听过百无涯的名字，是因为温雅君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
　　而且据闻，这人已经被她曾经的师父叶君行一掌重伤，至今鲜少露面。
　　更有人说他已经生死不明。

　　尹安洋是医修——或者说曾经是医修，对这毒自然是做过些许研究。百无涯调配的毒药过分诡谲，且极其猛烈。有叫人一盏茶的时间便面目狰狞死去的，也有叫人撕心裂肺惨叫上数个时辰才活活疼死的，其手法之狠毒，不枉为魔尊的副手。

　　他被世人称为玉面修罗，除却他总是带着的半副银甲面具外，也有人戏称或许百无涯的确生了张极好的皮囊。可这人的确是修罗，和闻天青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如此近距离的听见本只在传闻中听过的人的名字，尹安洋也有点坐不住了。她不怕被闻天青杀了，但是对于百无涯，她心里有点没底。

　　百无涯有多少种法子可以让自己生不如死，却还能吊着一口气活着，尹安洋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百无涯有折磨人的怪癖，那尹安洋只能祈祷他会看在自己一身灵血尚且有用的份上，对自己显露点儿仁慈。

　　她可以不怕死，但没几个人能有一身疼不断的傲骨。她也是寻常人，她也怕疼怕丑。

　　张蛰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尹安洋身上几个穴位施针打通脉络。“百长老可嫌恶你血里的药味儿了，直说要尊主把你丢出去喂狗喂虫呢。”

　　……尹安洋对于这个百无涯更谨慎了些许。

　　能说出把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丢出去喂野狗虫豸这话，果然是个疯癫歹人。

　　“不过尊主把你留下来了，想必是真的稀罕你这一身灵血。”张蛰嘴上叨叨不停，手下动作迅速娴熟的落针。仅仅几下，尹安洋便顿时觉得浑身一热，仿佛有股子热流顺着自己曾经破碎的脉络走遍了全身。“所以你暂时还不用担心。”

　　张蛰再度探了探她体内的筋脉，语调里带上几分轻松。“你恢复的其实比我想的要好。虽然外伤愈合的慢，可内伤却快得很。真不愧是好药根。”

　　“……谢谢您。”尹安洋低声说道。她顿了顿，旋即谨慎开口试探。“闻天青……是真的打算救我的……么？”

　　张蛰原本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听她这样一说，面容顿时古怪起来。

　　他看了看尹安洋，像是在看个傻子。
　　“尊主要是不吩咐，你现在早就被我医的已经断气儿了。”

　　这话是一个医修能说的？

　　“……请转告他，多谢不杀之恩，灵血但取无妨。”

　　听了尹安洋这话，张蛰倒是又感兴趣起来。他干脆放下了正在收拾的银针和药箱，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副好奇的模样。
　　“你不是正道人物么，还真心甘情愿的就这样把灵血给尊主？你也不怕他修为大增了之后，灭了净天宗门？”

　　尹安洋漠然的看了张蛰一眼。女孩黑漆漆的眸子里映不出什么情绪，像一滩死水，甚至叫张蛰都怔了一瞬。

　　“死就死了。”尹安洋轻声开口，不知是在回答张蛰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已被净天宗门除名，他们于我只有亏欠，并无其他。若真是要去屠了净天宗满门，那便是与我也无关了。”

　　“但那些可都是和你同吃住过的师兄弟。”
　　张蛰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尹安洋的脸。

　　张蛰这人看着普通，实则也是个喜欢幸灾乐祸看他人受苦受难的怪异之人。他面容和蔼，却常常言语刻薄挖苦，专挑拨离间，添油加醋，巴不得让他人的事情愈演愈烈才好，才能给他看一场好戏。

　　他不信尹安洋会这样轻易的割舍掉和曾经宗门的感情，因此他在寻找，找那一丝让女孩这漠然面具裂开的缝隙。

　　但尹安洋很平静，平静的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同吃住的师兄弟不会试图杀了你，收你为徒的师父也不会利用完你之后，置你于死地。”她说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一侧胳膊上的细密伤痕。

　　那些伤疤张蛰早就注意到了，他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才落了那么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刀疤。他拧眉，一时间居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尹安洋对净天宗产生点不舍。

　　张蛰虽然给尹安洋治病多天，但骨子里他还是个性格扭曲之人。他就是喜欢看戏，喜欢添推波助澜。喜欢看世人撕破脸皮的丑恶嘴脸。他这些天就是想着，等尹安洋病好了之后，到底会表现的多恨净天宗，亦或者是多么渴望回到净天宗。

　　张蛰原本十分肯定，尹安洋到时候的情绪一定会激动异常，而他也正好可以幸灾乐祸的看一出闹剧。要是有可能，他一定会鼓励尹安洋回到曾经抛弃了她的宗门去，管她是去复仇还是乞求重新入门，张蛰都不是很在乎。

　　他就是想瞧瞧这些正派人物的丑态。

　　可现在，尹安洋却表现出了令他惊讶的冷漠。

　　好像她在这短短十来天内就已经忘了净天宗对她做过什么似的。

　　张蛰忍不住又煽风点火起来。“正是如此，他们这样对你，脉碎骨断，这可是要废了你后还丢你于死地。你难道不想亲手复仇么？亲手割开她们的喉咙，让他们也尝尝你当初的痛楚，这才对吧。”

　　尹安洋瞥了他一眼，接下来的话让张蛰有点接不上。

　　“实力摆在那，我又是个医修。自己去打架，不如用自己的血养好了猛兽，让猛兽去撕咬。”

　　……她是不是刚刚把万人之上的魔尊比喻成了猛兽？张蛰有些发愣。

　　不过细细一想，她这话没错啊。这丫头现在筋脉勉勉强强才修补上，短时间肯定不可能重回她的巅峰；其次她原本就只是个金丹期的医修，就算回了她的巅峰那也不过是个蝼蚁……

　　张蛰越是分析着，越觉得尹安洋说的没毛病。
　　她打不过啊，当然就不会想着去打了。

　　但是张蛰在临走前，站在铁门边上回头，还是不甘心的挣扎问了句。“你就没想过变强之后再去么？”

　　这回，倒是难得的，尹安洋冲张蛰扯了扯嘴角。

　　“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