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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那目之所及的不仅是烟花,还有漫天繁星 ...

  •   除夕的夜晚似乎与平日并无两样。病房里的灯在值班护士的催促下闭了,但是血压仪和呼叫器屏幕残留的光亮使得屋子显得格外亮堂。虽然窗门紧闭,但是从遥远的乡村山野传来的鞭炮声还是能略闻一二。对于医院处于的特殊位置,禁烟禁炮禁锣鼓这三项铁令,就让除夕失去了一半应有的味道。

      一酱和伴生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所以现在他们四个人眼睛睁得溜圆,精神异常兴奋,躺在各自的休息区域辗转反侧。

      对于安世,伴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告诉三生这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三生听完也若有所思。的确,他之前隐瞒或者说忌讳的事实被安世大大咧咧的揭开后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以后不用在安世面前遮遮掩掩,言语行事也有了底气,最起码是安世让他明白,生活的苦难并不是耻辱,而是对受难者的磨练,更深层的意义,这是一笔隐形的财富。

      三生想着不由地笑了出来。他向伴生求了那两段诗句,背了一个下午结果以失败告终,所幸痛快放弃,打开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日常是张莹的自拍还有刘文雅拍的风景照,不过就在晚饭时分,他刷到了许久不发朋友圈的安世发的一张人物照。

      照片上人物很多,不过三生见过面都在照片最显眼的位置。最中间的安世左臂勾着流氓二号,右臂揽着刘文雅,三个人笑得春光灿烂。看到安世的标致性笑容,三生心里隐隐的歉疚也消了大半,他一直担心安世的心情会受今天这场意外影响。

      心满意足地闭了手机,三生枕着胳膊开始思考对于这笔“意外之财”要如何“消费”。从眼下的经济危机到之后可能更棘手的出院生活,三生把细节边角都琢磨了个遍,结果,越琢磨心越乱,身下的便携床也生了刺一般让他的后背一阵刺痛。他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身。

      “三生,你不舒服吗?”伴生微弱的声音传来。

      三生慢慢起身坐在床边:“我这是清闲病,一闲着就全身不舒服。”

      伴生扬了扬嘴角,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一幕被三生看在眼里,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安。

      “哥,你没事儿吧?”三生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我其实……”

      伴生话音未落,窗外一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使得屋里的四个人都不由的啊了一声。一酱妈妈赶紧把一酱抱起来拥在怀里捂着耳朵。

      三生惊吓刚消便迅速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这声音分明就是在医院周边响起的,他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公然反抗政府的禁炮令。

      不过他伸着脖子还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听长长的一串“啾~”音窜上天空,然后是一声比刚才略显温和的“bang”,天空上立即呈现出一朵五彩纷呈流光溢彩的烟花!

      “是烟花!”三生兴奋地喊了一声,一酱妈妈也抱着一酱凑到窗前,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接着,声音越来越密集,医院上空的烟花也一朵接一朵激情地绽放,余晖像流动的珠光,从绽放的中心飞瀑一般的倾泻下来……三生惊叹兴奋之余才想起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伴生。

      “哥,你看的到吗?”三生舍不得离开窗前,冲着伴生喊道。

      伴生笑着点了点头,也使劲地朝窗外望着。而这场表演却在医院保安拿着电棍冲出大门之后落下了帷幕,接着走廊里传来一串串叹息加杂着不舍的脚步声。烟花一共放了大概20发,时长大约一分钟,这一分钟内,给了留守医院不能尽情享受春节的病人及家属们一分钟的幸福。

      余烟消散后,三生仍恋恋不舍地望着夜空,繁密的星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遥远而又古老的银河散发着神秘的光辉……

      三生低头看了看时间,零点刚过,新的一年不受任何阻碍地如约而至。他默默拉了窗帘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伴生支棱着身子一直瞧着他欲言又止,三生刚平伏的心又开始忐忑,但他极力保持着脸面上的平静。

      “三生。”

      “嗯?”

      “新年……快乐!”

      这个新年并没有如赵伴生祝福的那般快乐。而这份不快乐,完全来自这个可恶的祝福者。

      三生是又动嘴又动情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坚决要半个月之内出院的赵伴生劝说成功,赵伴生咬牙答应最多三个月后出院的表情历历在目,三生每每想起都觉得脊背发凉。

      当然,除了对于出院日期的争论,他们两个还对财政大权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赵伴生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三生根本不会理财,那笔钱握在三生手里还未到出院就难逃花干净的命运,相比三生,赵伴生拥有足够冷静和细致的思维来管理这笔钱。

      对于伴生的料事如神,三生心里更加坚定了不能把财政大权拱手让人的决心。如伴生所说,三生对理财一窍不通,从月亮湾带出的钱加上事故赔偿金,岂止是花干净,三生唯一一张信用卡已经濒临刷爆的边缘。

      三生嘴上说着钱在他手里周转更方便,伴生行动不便,身体状况又不稳定,钱也是松一阵忙一阵的用,还是在他手里能灵活使用。而实际上,他着实担心这份财政的赤字放到伴生面前时,赵伴生会气的英年早逝。

      索幸,大难且大病之后的伴生也看开了许多,精神和□□饱经挫折的他对于自己处于下风的战势甚是明了,争执不下他只好勉强接受。所以当他咬着牙皱着眉,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说出‘好吧’那两个字时,三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考虑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水落总会有石出的那天,三生在初六开工后已经连续奔走了三四家介绍所,最终定一下了一份送桶装水的工作。底薪1000块,一桶水提成1块钱,工作范围是医院周边的小区和商铺,工作时间和地点的便利让三生欣然答应,虽然一个月3000块左右,与之前的‘工作’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那份融入正常生活的喜悦渐渐压倒了一切,让他忘记了耗费体力的劳动,忘记了起早贪黑在开工之前为伴生打点好吃喝拉撒的忙碌,甚至于那份透支的财政也变得不屑一顾。劳动既是让人麻醉沉迷的烈酒,又是愈合伤口的良药。

      不过就如酒醒后的头疼欲裂,劳累繁重的体力劳动之后,全身的肌肉像是注了陈年老醋般酸疼难忍,一举一动对于三生来说都变得苦不堪言。幸而这种情况仅持续了一周,渐渐感觉到力量无穷喷涌的三生食量也增加了一倍,仅靠馒头咸菜不足够提供日常所需,所以三生也想着能为伴生改善伙食,补充均衡营养的前提下,开始学着做菜,由于安世大厨近日不见踪影,所以他只能照着地摊上买的菜谱自学成才。

      除过打破了三只碗,摔坏了一口锅,弄撒了三瓶调料之外,三生的学艺之旅也不算不顺利。像一些家常小菜,他都能轻而易举像模像样的做出来,味道正宗与否取决于三生的心情,至于皮蛋瘦肉粥更是熬的炉火纯青,引得伴生和一酱妈妈连连夸赞。

      有了正常的工作后,时间对于三生来说一分顶一天的珍贵,起床洗漱,买菜煮粥准备早午的饭食,为伴生收拾整理铺盖,然后就是一趟趟爬楼,一桶桶搬运。这中间的每一分钟三生都算的清清楚楚,所以他对于第一个月工资的使用说明中除了买锅碗酱料又多了一项手表——手机于无从腾空双手的他只剩下一个通讯的作用。

      三生瞥了一眼医院大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标示,心里暗暗得意,还有半个小时开工,时间与他估计的分秒不差。

      不过对于一酱要出院一事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看着一酱床上整理好的包裹,三生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伤感。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把饭菜放到桌上,一直没有勇气张开口。

      一酱妈妈转过身,笑着打破了寂静:“三生来了,来,一酱,和哥哥说再见。”

      一酱带着一定崭新的蓝色鸭舌帽,穿着印有叮当猫的羽绒服,兴奋地在床上跳起来:“小丸子哥哥再见!”

      “这么……突然,我还打算给一酱准备一个礼物,这,现在买恐怕来不及了。”三生本想说这么快就出院,但是想到一酱住院的时长,非但不快,还很漫长。不到两个月的相处三生已经习惯了墙上播放的《多啦A梦》的声音,熟悉了一酱的夜里安稳的呼吸和一酱妈妈嘴里不知名的摇篮曲,还有一酱用稚嫩青涩的声音一句一句喊他“哥哥”的样子……而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三生,一酱今天出院,明天才办出院手续,还来的及。”伴生在床上提醒着。

      “那好,那好,姐,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来病房打个晃,你不来……你不来的话,这位,”三生指着病床上的伴生,“他可是会发脾气的!嗷嗷嗷的那种!”

      这一句话落,病房里除了一酱外的三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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