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酥酪》Eutopiaaa

2、起

　　　周六
　　考试的结束铃一响起，周珘就迅速的站起身拎着笔袋往外走。随后考试的人一涌而出，周珘走出去蹲在墙边，慢慢的把笔袋放进自己的书包，又整理了一下书，才磨磨蹭蹭的把书包拉链拉上。
　　如果等下看见陈旭阳，该说什么呢？陈旭阳会不会根本生气到不想理她？掉头就走？
　　这么想着，周珘渐渐感觉到自己上方笼罩了一层黑影 ，她抬起头，陈旭阳就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
　　周珘只觉得脑袋突然一下当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很久不见，但也不算太久。她保持蹲跪的姿势，仰头傻傻的看陈旭阳。
　　陈旭阳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走廊上的周珘陈旭阳仿佛定格了一般。
　　十点的阳光正好，不会太热烈，很温暖。阳光懒散的打在陈旭阳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珘听到了陈旭阳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带有他一贯的风格：“不起来吗？”
　　周珘这才恍然一般站了起来，但也许是因为刚才蹲了太久，周珘这一下起来竟然没有站稳，趔趄了一下，陈旭阳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周珘撞进陈旭阳的怀里。
　　很近很近，近到她闻到他衣服上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近到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周珘的手下意识拽住了陈旭阳的衣服，她看不见陈旭阳的表情，只看得见瓦红色的地砖，和白色瓷砖上倒映着的蓝天白云。 　　
　　以可见的速度，陈旭阳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没有想到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竟然这么戏剧性，周珘尴尬的站稳以后，腿还是麻的，只好虚扶着墙壁。
　　她抬头看他，一年不见，陈旭阳竟然又长高了许多，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白色T恤衫和蓝色牛仔裤，衣服上还有被她抓过的褶皱。
　　虽然之前打了腹稿，但现在周珘脑子全然一片空白，她怔怔的望着陈旭阳，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陈旭阳的眼睛深邃明亮，是那种周珘最喜欢的纯黑色的眼睛。 　
　　在没有见面的一年里，陈旭阳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至少陈旭阳只是默然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他们有一年没见了。
　　在周珘16年的生活里，陈旭阳占据了六年。虽然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没有见面，但是并不陌生。
　　陈旭阳的脸逆着光，周珘看的不真切，不知怎么思绪飘忽的远了。
　　到底还是周珘先开口，她下意识抓紧书包的肩带，竟然有点紧张：“好巧，你也参加英语竞赛啊。”
　　陈旭阳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了，他拿周珘向来没有一点办法。
　　陈旭阳微微向前一步，把手按在她的头顶，最终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怎么变矮了。”
　　***
　　变矮了的周珘默默跟在陈旭阳身后，只差了他半步的距离。
　　奇怪的是这里分明是周珘的学校，但陈旭阳却好像比她还熟门熟路。转了一圈之后，陈旭阳终于在体育馆门前停下来，坐在石凳上。
　　周珘跟着坐在他旁边，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竟然又什么都不说出口。
　　那种沉默的气氛让周珘觉得有点压抑。
　　周珘现在才觉得，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是陈旭阳在主导他们之间的话题走向，这下陈旭阳不开口，他们似乎就无话可说？
　　“我那个时候……”周珘顿了一下，“不是故意失约的。”　　
　　陈旭阳抬头看她，但并没有说话。周珘想继续解释，她歪了歪头，努力让自己诚恳一些：“我打过电话给你。”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陈旭阳的话才讲了一半，便被人打断。　　
　　“周珘！”陆白从体育馆内跑出来，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满头还是大汗，边喘气边对周珘说，“你考完试啦？怎么在体育馆？”
　　“遇见我初中同学了。”周珘指了指程洋。
　　陈旭阳站在一旁手插着口袋，少年的神色暗了几分，眉眼上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
　　陆白当然没有察觉，他这人本来就自来熟，冲陈旭阳自我介绍：“我叫陆白，周周同桌。”
　　陈旭阳抬眼一边打量陆白，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叫陈旭阳。也是，周周同桌。”
　　然而陆白压根没有感受到这汹涌暗波，只是觉得有点惊讶：“陈旭阳？是S中的程洋？”
　　这下轮到周珘惊讶了：“你怎么知道他在S中？”
　　“谁不知道啊，S中段一就叫陈旭阳啊。相互竞争嘛，大佬您也是当过段一的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果然学霸都是扎堆聚在一起的吗？”
　　他吐槽完，周珘才想起两所学校百年来都是竞争对手，互相之间都会各自谈论，她和陈旭阳本来就认识，所以旁人谈论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关注，心里好像一直觉得在B中只有她认识陈旭阳。
　　“学霸们，快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陆白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僵局，他的手自然地搭到陈旭阳的肩上，“我们y中食堂不错的。”
　　“我回家吃。”周珘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程洋。
　　陆白随意的朝地上拍了拍他的篮球，道:“你外婆不是不在家么今天？”
　　“我自己煮。”不知道为什么，周周心里竟然有奇怪的背叛感，她又转头看了眼陈旭阳，少年脸色沉冷，神色寡淡。像是生气又像是不在意。
　　“行，那我走了。”陆白也不在意，嬉皮笑脸的说，“大佬记得晚上给我发答案啊。”
　　这是陆白的一般常规操作，周珘只是照常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对话实在很熟练，就好像进行过无数次。
　　周珘回过头来：“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陈旭阳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甚至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而这个男生，居然连她外婆今天不在家都知道？甚至还要周珘给他发答案。
　　周珘有点忐忑不安，她想起自己心里打的的腹稿，努力把话题圆回来：“那件事我可以给你解释。”
　　陈旭阳：“不，我不听。”
　　周珘：“……”
　　原来多慢熟的周珘啊。从小学四年级认识她，也就勉勉强强到了初二两个人才熟稔起来。
　　还是没有手机号码的那种，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陈旭阳嘴角抽了抽。
　　周珘只好努力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她还没开口，陈旭阳已经抢先开了口：“手机。”
　　周珘没反应过来，自觉递了手机给他。陈旭阳才补充：“手机号码！”
　　哼，谁还要不到手机号码了！
　　周珘飞快的报过一串数字，陈旭阳便顺手划开拨号键，几秒之后周珘的手机便跟着响起来。
　　这回便很识相的把人号码存到手机里了，她打下陈旭阳三个字，稳妥的按了保存键。
　　周珘本来以为这会是个彻膝长谈的上午，她好好解释，便会和陈旭阳冰释前嫌。但没想到陈旭阳压根不打算听，他只在最后说：“周珘，我从没因为你上了y中而生气。我知道你不会无故爽约的，但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