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魔 一念仙》梅香浊酒

2、第二章

　　一念魔 一念仙

　　因这次的任务是除疫病而不是捉妖魔，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洛公子决定不带家族的子弟，孤身一人前往。

　　去薛家向薛老先生请教了一下关于除役的办法，薛老先生也很看好这个小洛公子，教了他很多除役的学问，除役和除妖基本相同，洛公子也都记下了。

　　出发之前薛老先生还送了他一个收疫囊，可以把这次疫病的根源带回去。

　　洛尘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记在心里便出发了。

　　这个疫病大多出现在山下的村子里，他便决定从发病最多的容城开始探查，容城距离薛家较远，大约是两天的路程，眼下夜幕将至，他决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洛尘特地找了个店面较大的客栈，想顺便询问一下这虎须疫的事。

　　正巧看到路边一家客栈门口的店小二在驱赶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大抵是这少年在这客栈门口行乞碍着他们做生意了。

　　这少年不过十岁左右，路边行乞也似不得以。这样殴打的确有点过分了。

　　他这便走过去，拍了拍这店小二的肩膀正待说话。还没张口。

　　这少年看见洛尘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像说的是“太子殿下”。
　　洛尘没听清，也没在意，这少年就跑过去躲在洛尘身后，紧紧抓着洛尘的袖子。
　　洛家校服从头上到脚下都是一身白衣只有衣角和袖口有几个云纹与飞鹤，袖子被这少年一抓就出现了几个手印。

　　洛尘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少年迅速把手拿开，害怕这位一尘不染的公子嫌他脏，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公~公子。洛尘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嫌弃之色，用安抚的语气对他说:“别怕。”

　　这店小二一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人从头上到脚下一尘不染，连忙收了刚才那副厌恶的脸孔，满面带笑的迎了上去。

　　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我们这什么都有。”

　　洛尘向他点了一下头心想“这店小二也是看人下菜碟”。

　　洛尘对他道:“给我在二楼找一个房间，多谢。”

　　店小二就去忙活了，洛尘对刚刚被驱逐出来的那人道：“这位朋友，我看你应该也饿了吧，不如一起进去。”

　　那人连忙点头，跟了上去。刚刚那店小二又向那少年走了过去，像是又要去赶那少年，那少年吓得赶紧向洛尘身后躲，洛尘赶忙拦住那店小二道：“我们是一起的，一会送一些吃的上去。”

　　那少年跟他上了楼，蹲在房屋角没再向里面走，洛尘只好又安慰他道：“没事的，我不会打你的，进来吧。”那少年迟疑了半刻才进来。

　　不一会店主就把菜摆在桌子上。又问道：“公子，方才让您见笑了，您还需要什么吗？”

　　洛尘道：“没什么，就是想向您打听一下这虎须疫爆发，有多长时间了。”

　　店主道：“我听说是在容城那一带，传的挺邪乎的。听说这虎须疫只有年轻男子会染上，您打听这个干嘛呀？！若是公子向往那边走啊，我建议公子还是等着这疫病过去再说吧，这时候能避就避一避。我大概就知道这些了。您还有什么吩咐的么。”

　　洛成看了一眼低着头坐在方凳上的少年，对店主道：“帮我打一盆水吧，多谢。”

　　店主出去把门带上，洛尘对那少年道:“饿啦吧,快吃吧。”

　　那少年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看样子是饿坏了。一边吃还时不时瞟一眼洛尘。

　　过了一会店主把水送进来了。等那少年吃完，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洛尘把手帕沾了点水，正要给那少年擦脸，那少年却向后一闪，仿佛很怕别人碰他。洛尘也不勉强他，给了他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根发带，让他洗干净换上。随即洛尘就出去了并给他轻轻关上了门。

　　半个时辰后，那少年出来了。一身黑衣，头发梳了起来，看着整齐了一点，比刚才那副可怜的样子好了很多。

　　这少年并没有那么丑，只是刚刚脸上都是泥土，五官比刚才俊俏了一点。现在一看这少年也不比自己小太多。

　　这时这少年道：“多谢公子，公子为何要帮我。”

　　这时洛尘才反应过来，他与这少年是第一次见面，他自己虽然偶尔会给乞丐一些吃的，但这次帮的也太多了。其实他刚刚见到这少年被驱逐时，心中就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要帮，所以才会带他进来。可这时这少年一问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了。

　　这少年没等他回答又道：“我，知道一点虎须疫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洛尘道：“你知道？会派上用场的，我们进去说。”

　　方才没仔细看这少年，现在仔细看看这少年生的倒是俊俏，虽不比洛尘但也也可算得上眉清目秀了，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一点胆怯。

　　进屋后二人对坐在书桌上，这少年思索了一刻道：“我，我是三日前从荣城那一带过来的。

　　我小时候所有的家人就在一场战争中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后来我就在荣城的一户富人开的饭馆做苦工，虽然累了点但还能勉强混口饭吃，而且我特別能吃苦。”

　　“这户的男主人看我能吃苦，又老实，就让我帮他儿子刘琛打理一家比较偏僻的店。他的儿子待我很好，把我当做他的弟弟一样。这家店在一个山脚下，是专门给那些走远路的人准备的，生意做的也挺好。”

　　“可是一个月前，突然从山上跑下一个人。已经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我们已经打烊了，正在看着一个月的账本，他跑到我们店门口狂敲门，我们这家店前不着村或不找店的，我们怕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敢开门。”

　　“本想着一晚上就这么挺过去，但过了一炷香这敲门声就停了，我于是举着灯出去查看，毕竟我是下人，刘琛公子就在柜台后看着。

　　我先从屋里敲了几下门，门外没有反应，我又从门缝向外看，外面还是那座山，什么都没有，我壮着胆把门开了一道缝。门外什么人都没有，我就想出去看看，可刚迈出去一只脚就踩到了一团东西，低头一看，吓的心跳都停了一拍，瞳孔骤缩，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我脚下踩的竟是...是”

　　洛尘问道：“是什么。”

　　“是一只被几团黑乎乎的丝状物缠绕的发紫的手臂和脸。”

　　“那人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却是白色的，有几条黑色的细丝爬上眼睛。我当时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蜡烛掉到了那具尸体前，我赶紧退回屋中。”

　　“我只忙着关门，关上门后一回头，刘琛公子的心口也长出了那黑黑的丝状物，瞳孔变成了白色，和外面那具尸体的样子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还是站在柜台前的。”

　　“我吓得不得了，翻了窗户就跑了出去，我跑了一整夜，但这一夜什么鬼怪也没遇上。”

　　“第二天，我就在城里听说了他们在客栈里和客栈外惨死的事。”

　　“他们都传是我杀了他们逃跑了。”

　　那少年接着道：“我...我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所以，我......我就......”

　　洛尘接着道：“你就跑到这里来了？”

　　那少年道：“嗯，我，我不是想推卸责任，我就是怕...怕我回去夫人会因我没保护好刘琛公子，打我。妇人很宠爱这个儿子，要不是主人想让刘琛公子出去历练历练，回来接手店铺，夫人是不会让公子离家这么远的。”

　　“跑出来之前我回...回出事的店铺看了，那两具尸体都被抬走了，夫人就站在那家店门口哭，还...还说什么不该让儿子出来历练，说是我对他儿子下的毒手，虽然主人待我不错，但夫人不太待见我，我怕回去后打死我，我就一直跑，想跑得远一点。”

　　洛尘沉默半晌，心道“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这事的来龙去脉到是很清楚。”

　　那少年见洛尘没说话，以为是不需要自己了，向外走去。

　　洛尘连忙拦住他道：“那多谢你了，你今晚就在这间房间住下吧，别睡外面了。”

　　那少年道：“那...那公子你呢？”

　　洛尘道；“我再去订一间就好了。”说完就出去了。

　　洛尘订了隔壁的一间房间，在床上躺下。

　　朦朦胧胧间，他听到有一个男子在撕心裂肺的喊...喊得是...是赤...赤什么，听不清了，再接着就有一种急速下坠的感觉，画面越来越模糊，他尽力眨眼想看清，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洛尘猛地睁开眼，眼前的画面还是那木制的天花板和几个又粗又直的房梁，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公子，你醒了？”

　　洛尘一下坐起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那少年，不过和刚才不太一样，他现在是披散着头发，穿着轻衣，洛尘正要开口询问，那少年连忙摆手慌忙的道：“公，公子，我不是。”他慌忙的指外面道：“下...下雨了，我在隔壁看...看见公子你...你窗户没关，我...我是来关窗，公子你别误会。”

　　说实话这种场景很难不让人多想，不过洛尘从小接受礼仪熏陶，便说了一句：“那多谢了。”

　　这少年关上窗户正要出去，洛尘突然在这少年手腕上看到一个黑色的像胎记一样的东西，看轮廓好像是个...蝴蝶，是个灰色的蝴蝶。这胎记和自己身上那个不是一模一样吗，只不过颜色浅了一点，洛尘身上的蝴蝶是纯黑的。

　　洛尘一下跳下床抓住了那少年，那少年一下抽回手，好像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头也不回，夺门而逃。

　　洛尘觉得这少年一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愿让自己看到就不要追了，况且现在追也晚了。

　　洛尘没再追，也没了睡意，就在书案前静坐起来，可心却怎么也不静，满脑子都是那少年手上的灰蝴蝶胎记，还有梦中那撕心裂肺的喊声。

　　自他记事起就常常做这样的梦，总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悬崖上方传来，但每次都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再之后就是一阵下坠的感觉，再之后就醒了。

　　或是有一个人再轻轻给自己用热手帕擦脸，他想努力的看清那人的脸，可每次即将看清时，便醒了。

　　还好天很快就亮了，第二天早早出发。

　　也想问问店主，那少年向哪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