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笑指杏花村

19、第十九章 不朽（十二）

　　01）
　　瘦猴那一声喇叭按下去，薅出一大串丧尸沿路迎宾。
　　丧尸仪仗队颠颠追着他们车尾跑。一路跟到城防外
　　“下头瘪犊子，活的死的！”守关卡的哨子扯着嗓子喊。
　　“喊你麻痹！”八戒蹿出半个身子，“你八戒爷爷喂你吃鸡儿！”
　　哨子头一缩，他看到车后座的另外两人。金沐，无名氏。
　　“鸟归巢。”哨子按下另外一条线。
　　“知道了。”声麦里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哨子愣了一下，将军接的。
　　金沐没想到等在大门后的是将军。
　　江越垂眼看地，这是什么神仙关系……
　　金沐阴惨惨地瞧了江越一眼，将军对这人上了心。
　　无名氏站在一旁，无声融成路景。
　　“去哪了？”将军问。
　　“找点药。”金沐想混过去。
　　“找什么药，出任务不用报备？”
　　“下次不会了。”金沐不与将军正面起冲突。
　　“下次？”将军冷笑，“几个下次了。”
　　金沐以前也不按常理出外勤，将军基本上不过问这种琐事。
　　但今天将军想找茬。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金沐说。
　　将军抽出一支黑色棍子，直接往金沐上抽。
　　八戒和瘦猴紧紧占成一条线，两人都往无名氏身后躲。金沐身上每挨一才，他俩眼皮就跳一下。太他妈……狠了。棍棍见血。
　　“找的药呢！”将军俊雅地面孔染上嗜血的阴鸷。
　　围观的人群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大喘气。上次将军抽人，是处决叛徒，一棍子下去半身残疾，再丢出去喂丧尸。
　　今儿金沐已挨了十几下，还不见停。可知将军是动怒的。
　　“在这里。爱默病的疫苗。”无名氏上前一步，微妙地横在将军和金沐之间。
　　众人悄咪咪地瞥向无名氏，头真铁，挑这时候撞枪口，也就他敢了。
　　将军眯眼瞧了他一眼，把手中棍子往前一甩。
　　无名氏接棍，同时递药过去。
　　就在这时，围观者中，有几人悄然隐去。
　　将军安排的人，暗暗跟上。

　　02）
　　金沐趴在床上，满背狰狞。伤口又热又烫。
　　将军晚间来看他，带了伤药和止痛剂。
　　“我可以……自己……”金沐伸手接药。
　　将军坚持。他找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皮肤，一针打进去。
　　“别~”金沐突然把头埋进枕头里，摸在他后背上的那只手，在往下走……
　　他就快受不了。
　　将军摸上金沐的喉咙：“我的命令你不听，给别人跑腿你倒勤快。”
　　金沐被将军扶进怀里，面对他盘坐着。这下金沐的伤口更烫了，他明明才涂过药。
　　“你太不听话了。”将军枕着怀中人的肩窝，轻轻对着金沐的背吹气。
　　金沐摸上将军的手，常年不曾摘下的黑色手套。
　　“要做，就摘掉。”金沐腿上用力，盘得更紧了。
　　将军突然停止动作，他抬手默默金沐的眼睛：“早点休息。”
　　金沐不让他走。他紧紧抱住将军，把对方往身下压，把自己往前头送。
　　“我可以。”金沐说，“我没关系。”
　　他们为他死，他也可以。
　　“我知道。”将军无限怜惜地摸着金沐的眼睛，“但我在乎。”
　　将军走后，金沐砸烂屋子里的一切。
　　他颓唐地跪在地上。
　　无名氏站在光影分界线，他不进来。屋里没下脚地。
　　“若蓝不是一个人。”无名氏带来一个消息。
　　金沐“唔”了一声。
　　“下午你是饵……”无名氏说，“不用太在意。”
　　“用不着你来解释！”金沐摔门撵人。
　　无名氏转身离开，在独角兽外头迎面遇上几个人。他们往独角兽送了三个年轻男子。
　　他们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金沐。
　　江越坐在房车里，小Z和大石头不知所踪。
　　他精疲力尽，但睡不着。
　　他对自己感到陌生。
　　迥异于地球人的身体变化，意识深处的自我觉醒……
　　无尽荒芜感，将他吞噬殆尽。

　　03）
　　无名氏站在江越跟前。不请自来。
　　江越表面平静，内心澎湃。看到无名氏的这一刻，他的冲动更加难耐了。
　　他想毁灭无名氏，或者被他毁灭。
　　“荼蘼实验室AI技术很特殊，会对潜意识造成不可逆伤害……”无名氏说。
　　“你也很特殊。”江越指无名氏一箭戳死AI的事。
　　“金沐去荼蘼，一早就设计好了。他愿意往陷阱里跳，那是他蠢。”江越说，“你图什么？”
　　“真相。”
　　“真相。”江越语气微讽，“只是真相？”
　　无名氏弄他那一晚，将军丢了东西。江越赌十根手指头，无名氏也搅合其中。
　　“我想知道为什么。”无名氏说。进去荼蘼之前，他所理解的江越是长生人，科技伦理的变种。经过这些事后，他也不确定江越是什么。

　　江越心里也有十万个为什么，他快被逼疯了。
　　“你是谁。”无名氏的眼睛里触动着什么，他摸上江越的脸。
　　江越往后躲开，回以重拳。还那晚欺身之恨。
　　无名氏笑了，唇上添了一抹红色的艳。他不躲。
　　“再来一下，一次清。”无名氏往前进几步，逼得江越往后退。
　　什么意思，一次清？
　　“你想干嘛！”江越瞪大眼睛。无辜的小兽，待宰的羔羊。
　　无名氏把江越压在墙上，手探进他衣服里揉捏。
　　江越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子付费营业！”
　　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无名氏伏在他耳边低低笑：“你要什么。”
　　“将军第一晚见我前，那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啊！”江越被咬到锁骨，忍不住吃痛，“我要知道所有……所有细节。”
　　“我不便宜。”无名氏对江越吹气。
　　江越皱眉，王八犊子。他抓上对方肩膀，像个溺死的涝鬼。
　　怎么回事……他竟然想要。
　　无名氏在江越尾椎骨轻轻一按。
　　江越对上无名氏的眼睛，暗紫深金。
　　绝望的深渊。

　　04）
　　小Z蹲在房车外头，大石头爬在他肩膀上。他们默默对视一眼。
　　“适当运动，有益身心……”小Z说。
　　大石头赶紧抬爪捂住他的麦。
　　“嗨！江越~”大石头搔首弄姿，尾巴翘成钩。
　　无名氏第二个从里面出来，眼下是藏不住的倦色。
　　大石头哦起小嘴，默默掂着脚指头，运动过度，肾虚了……
　　“不要太晚，将军会找。”无名氏对大石头说完，便径自走开，独身消失在夜幕中。
　　“……”江越挑眉看向肥猫，“什么情况？”
　　“我现在是将军助手。”
　　“他现在是将军宠物。”
　　大石头恼火地敲一下小Z的机械脑袋，少个芯片，脑子都坏掉了！
　　江越耸耸肩：“我要是你，就抱紧将军的大腿，坐吃等死！”
　　大石头翘胡子拒绝：“我有志气！”
　　“呵呵。”江越嗤笑一声，走到小Z跟前，开始检查机器人的线路。他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小Z反应迟钝。
　　“哎哎哎~我们有正事！”大石头勾住江越的袖子。
　　“那您忙去嘞！”江越说。
　　“我一个人办不到。”大石头为难了，“这事得你来。将军的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越检查完电池消耗，正在朝主芯片方向检查，“你是将军的宠物，我又不是。”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大石头求生欲爆棚，猛跳到江越身上，狠狠抓住江越衣领，“你是不是想本猫爷死了，就不用还债！”
　　江越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举手投降。小东西哪来这么大火气！
　　“到底什么事？”江越问。
　　“我们，需要，跟金沐……”大石头挠挠脑袋，愁的头秃。
　　“交朋友。”大石头气馁地说，“有些事他需要知道。”
　　“……”江越笑出猪叫声，“哈哈哈哈！”
　　金沐每次看大石头的眼神，恨不得把它剥皮拆骨。
　　无名氏撑到无人处，呕出一口鲜血。江越，他竟然是……

　　05）
　　趁着江越去挑买武器的功夫。
　　大石头坐在小Z肩膀上，晃到老残疾的摊位上。
　　白胡子老头狡猾地看着大石头：“猫爷贵干？”
　　“别给我装傻！”大石头跳到他摊子上，把东西踢得乱七八糟。
　　“把芯片还给他！”它甩着尾巴，胡子炸得一甩一甩。
　　“东西都卖出去了，你看这……不好弄呐。”老残疾笑眯眯地打哈哈。
　　大石头一脚踢飞一块水晶线路板，逮啥值钱就砸啥。
　　老残疾起先还淡定，想着这小畜生发泄一通也就了事。
　　打猫还得看主人。谁让它现在是将军跟前的红猫，整日进出独角兽。
　　后面老残疾崩不住了，赶紧求饶。大石头砸的都是稀罕货，再搞下去他得死。
　　“哎呦猫爷，干啥跟我这个老不死的过不去！”老残疾哭丧着脸。
　　大石头一头攮进抽屉里，翻出来一盒嚯嚯草。它捧起来用力吸一下，大脸盘子直接怼进去啃。
　　末世快乐草！
　　老残疾心疼地肝颤，这多么嚯嚯草放在黑市上可值钱了。
　　“听说他们在西边那块活动。”在更大破坏造成之前，老残疾如实坦白。
　　大石头扔掉手里的盒子，跳过来逼视老残疾：“狗日的敢骗我，等着死吧！”
　　金沐拿着一把长枪从背后靠近大石头。
　　大石头猛地激灵，转身看着来人。
　　“谁在西边活动？”金沐问。
　　江越没有找到称心武器，大石头给他那点预算，连个像样的子弹都买不起。他绕一圈，又返回去找他们。
　　当他和金沐同时看见对方。
　　江越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小可爱！”
　　金沐眼神冷到冰点以下，神经病！
　　大石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大家打起来之前，它舍身求全，一把跳上江越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蹭脑袋。
　　“讨厌啦！人家不叫小可爱……”
　　“……” 金沐看不懂他们的操作。
　　“……” 江越凌乱中。
　　“……”小Z歪头看看，琢磨不出大石头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