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浅说》冥城空

3、第 3 章

　　在父亲带着家人走了之后，家里瞬间冷清了，养好了伤之后的莫浅玥，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生活。
　　虽然名义上是有爷爷奶奶带着，但其实，爷爷奶奶更多的心思，在四伯父家的珊姐身上，毕竟是从小带大的，与莫浅玥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四点金的屋子，四四方方的结构，两个后厅房，两个前厅房，还有两个耳房。那时候还没有分家，两百四十平的四点金里住了四家人还有爷爷奶奶。很热闹，也很多矛盾，但更多的是回忆。

　　莫浅玥自己住着一间前厅房，夜晚很黑，仅有的一小节蜡烛不舍得用，原本睡了四个人的床现在只有她孤零零一个，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基本上都是抱着腿缩在小角落里，不敢露出一点小脑袋，生怕会被抓了去。有时夜里打雷，闪电，莫浅玥更是瑟瑟发抖，但是她没有喊过一次爷爷奶奶，只敢自己低声的抽泣，握紧了手里母亲为她求的符。
　　屋顶上有两扇小天窗，有月光的时候，莫浅玥会盯着上面看，但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那个地方是有光的。
　　后来家里实在没人管她，又怕她出事，便让她跟着已经在上小学一年级的珊姐一起去学校听课。名义上是听课，但其实五六岁的小孩子，也就是过去凑个热闹。原本她是在上幼儿园大班的，但现在家里没人给钱，幼儿园不收，便只能跟着去上小学了。
　　幼儿园的老师都觉得很可惜，很天真可爱的一个孩子，在班里不哭不闹，很喜欢跳舞，是她带过最好带的小朋友之一了。

　　渐渐的，莫浅玥学会了做饭，学会了自己做家务，洗自己的小衣服，虽然，灶台比她还高，基本上做出来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菜，总被爷爷奶奶骂浪费粮食，虽然扫把依然比她个头还要高，说是做家务，倒不如说是拖扫把，虽然小衣服越洗越脏，还经常性的把身上的也一起弄湿了，但是，她在学着独立了。
　　这样的生活对于莫浅玥来说，很平静，直到，有一天母亲突然回家了。
　　没有带着父亲，没有带着弟弟妹妹，自己回家了。
　　莫浅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也很久没有接到目前的任何消息，这个很久，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她听说，父亲经一个朋友的介绍，去了码头工作，有了自己的车队，生活在A城过的很滋润，但只是听说。
　　母亲似乎比去之前胖了一些，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看得出来，在A城她过的也许并没有很好。
　　放下手里的作业，看着站在面前的母亲，莫浅玥哽咽了，一句母亲硬是喊不出口。
　　'"怎么，见着我回来都不认识了吗？"
　　莫浅玥还没出声，珊姐已经从房里跑出来，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小婶吸引了母亲的注意力，"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高啦~都快追上小婶啦。"
　　之后爷爷奶奶听见声音也从房里出来，很是生疏的应付了几句，奶奶对于只有母亲一个人回来很介意，一直在询问为什么父亲没有回来，母亲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但是她在隐忍，不敢在自己的公公婆婆面前发脾气，气氛很尴尬，最后奶奶说，既然回来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就带回去吧。结束了她们的对话。
　　莫浅玥全程没有开过口，母亲转身走进了房间，莫浅玥迟疑了一下，也跟进去了。
　　她很想问父亲，还有弟弟妹妹怎么没有一起回来，但是看到母亲坐在床沿上红着眼眶的样子，她很乖巧的出去了，没有问出口。
　　母亲回家了，莫浅玥心里很兴奋，以后别人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的时候，她可以大声的说回去了，以后她可以跟母亲睡，不用担心打雷闪电了，以后可以吃到母亲做的饭了^^^^^莫浅玥越想越兴奋，仿佛看到了接下来的日子。
　　直到父亲来了一个电话，母亲歇斯底里的指责与谩骂，还有浓浓的绝望，让莫浅玥觉得，也许，再也不会有自己想象中的生活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父亲没有回来的时候，自己和母亲，弟弟妹妹的生活过的虽然不算很好，但至少是开心的，怎么突然之间她就是没人要的那一个孩子，母温柔大方的母亲怎么就成了眼前这样，她想不明白。
　　后来，也许是母亲的不甘心，又或许是什么，莫浅玥被带到了A城，带到了父亲身边。
　　她第一次见到了城市的楼房，第一次见到了旋转木马，第一次见到了游戏机^见到了好多好多，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充满了好奇的，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似乎又回来了，话也多起来了，但是父亲，好像，还是不经常看见，只有偶尔睡梦中朦朦胧胧听见父亲与母亲，争吵的声音
　　那一天，莫浅玥与往常一般，睡在母亲旁边的地板上，梦中她还梦到了白天母亲带着她和弟弟妹妹去公园玩，买了一个气球，一个小甜筒，母亲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莫浅玥这个温馨的美梦。
　　是的，很凄厉，睁开眼睛的莫浅玥看到了母亲躺在地上，父亲居高临下的看着，看见她睁开眼睛还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仿佛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身的酒气让莫浅玥意识到，父亲又喝多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的的情形明显母亲很不对劲，她坐起来想过去抱母亲，却被父亲拦住了，'你不要碰她，不是想离婚，想回去吗！我成全你，明天你就给我回去，把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女儿也带回去，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你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什么时候顾过这个家，有了几个钱就整晚整晚不回来，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你在外面乱来吗！'
　　没有莫浅玥插嘴的余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不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和母亲吵架，但第一次见到他们吵的这么凶，第一次听到离婚!
　　'不要，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不要离婚，母亲不要回去，玥儿不想没人要，父亲，玥儿以后乖乖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玥儿求求你，不要不要玥儿。'莫浅玥拉住了父亲的裤子，哭哭的哀求
　　'你不要求他，没有用的，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我们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去，我们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在这里受罪了。'母亲的话很决绝，她没有再看父亲，也没有看着莫浅玥，眼神很空洞的站起来，去收拾东西，父亲转身走出去了。
　　莫浅玥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地上，这一刻，她似乎意识到自己也许以后没有家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整晚不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收拾东西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分开，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她不懂，为什么父亲说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她有好多不懂的东西，但是没人跟她解释，她知道，以后，又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她跟着母亲回乡下了，从那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那个活泼好动的莫浅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