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独宠罪臣女》浮生皆是闲

9、将军夫人二

　　“可还记得江刑江大侠？”冷寒骞说的是他当年的江湖师傅之一，他在武艺上的造诣江刑不说有一半功劳也是有三分之一的。

　　“当然，他是我师傅……之一。”莳霁回答。就这样冷寒骞开始讲述了，他为何对她这样好。

　　当年江刑游历江湖，途经王都，由于昔日与冷寒骞之父有点交情，受他之托，在这王都之中停留数月教授冷寒骞一些他的独门功夫，同时莳辉当年想找人秘密教莳霁点功夫，不求她钻研武学，但求日后能有点防身之术。

　　莳辉打听到江刑途经此处，只停留数月便要继续云游江湖，觉得他是不错的人选，便以重金相请。说是重金其实也并不多，毕竟他那时也没什么积蓄，但莳辉做事严谨，铁了心的护女，从未跟江刑说过莳霁真名。那年冷寒骞8岁，莳霁4岁。江刑觉得莳霁太小，不太适合习武，奈何这个小姑娘好像很有天赋，学起来也有模有样。故而冷寒骞常常在就要放弃的最后关头，听到这样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别让我觉得你连个4岁的小姑娘都不如啊？”刚开始，冷寒骞觉得师傅就是胡编的，后来这个“四岁小姑娘”在他口中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他开始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好奇之心。不过他那时还小，没现在这样的能耐，没法让人帮他查，他摸清楚了师傅每次都是在隔了两天的早训中提及那个四岁的小姑娘。

　　某天晚上，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江刑后面，差点被发现，还好他那时个子小往哪儿一钻就不显眼了。他发现在一个秘密宅院里，真有个四岁小姑娘有模有样的做着跟他平时差不多的事情。可根本没有师傅说的那么厉害，明明那个小姑娘表现得没他好嘛。那时的他完全没考虑自己跟人家的年龄差距……

　　4岁的莳霁刚刚开始习武，还不太明白做这些事情要干嘛，但是她觉得很开心，因为只要认真完成任务，师傅每次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后来的其他师傅一个比一个严格，都没有江师傅那样对她好。所以她后来慢慢开始偷懒，她八岁的时候，父亲让两个丫鬟跟着她一起习武，说她们以后就在她身边保护她了。那两个小姑娘就是莳隐和莳现，原本是两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庭都不怎么好，莳辉当年官职不高，时常与百姓接触。那两家的大人说是女儿反正都要卖出去做奴婢的，自己养不起，求莳辉收留了她们。

　　冷寒骞从8岁开始就偶尔去莳霁习武的院子外偷看了。起初他只是不服，这个小姑娘明明没有师傅说的厉害，他时常去就单纯为了看她坚持不下去出丑的样子。可他很少如意，反而受到激励，练功越发勤勉。江刑走后，他也换了师傅，不过还是偶尔会来看看，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换了师傅，仍然在那个院子里练武。他的功夫一年比一年好，从起初的趴门缝到爬墙头，到最后他甚至可以直接上房顶。当然也被莳霁的武学师傅发现追着打过，只是他也还小，对方只当他是来偷学的，便没有上报。

　　到莳霁8岁那年，他12岁，父亲决定把他送入军营磨练。临走之时，他才让手下人打听了那个姑娘是谁，奈何莳辉把莳霁保护的太好了，他又还小不敢差遣父亲的人帮忙，就没打听到。两年后他第一次回家看望母亲，又去了那个院子，他发现那儿已经没人了。大胆的翻墙而进，正好碰见了两个小姑娘回来找什么东西，嘴里念叨着小姐什么的。他抱着可能是她的心思，耐心地等她们找完跟了过去。果然是她。

　　“当时你父亲已经是这朝中首屈一指的大臣了，我想着等你十六岁，我就请母亲去提亲的。”冷寒骞讲的很认真。

　　“可是，你为何不跟我认识一下呢？”
　　“小时候觉得看你吃苦挺有趣的，后来我又常年不在都城……我已经又是一年多没回来了。”

　　莳霁明白了他的用心，也不追问。毕竟他说的基本都能对的上。

　　“霁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昨晚是怕你反悔所以我才溜得那么快。”冷无影他们几个要是看见此时的冷寒骞，估计下巴都能掉到地上。这种表白的话语，居然有一天这么顺顺利利地从他嘴里就这么跑出来了？他自己都还不太能相信这个事实。

　　冷寒骞缓缓伸出手去握住莳霁的手，她从小就有些血气不足，手脚冰凉，他刚触碰的那一秒有些迟疑，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依旧紧紧握住了她。“所以，安心做我的将军夫人吧，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唤我夫君的。”

　　他的手很温暖。莳霁并不想挣脱，但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的表白，还是自己之前处心积虑打算去撩的人……“将军，我……”

　　冷寒骞的手紧了紧，递过去一个你叫我什么的眼神。莳霁明了，“寒……骞，谢谢你，我只能说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告诉我一声，我莳霁绝对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现在，就只能依靠你了。”

　　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傻姑娘，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婚礼我肯定给你这王都最好的。”

　　冷寒骞走后，莳霁更迷茫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那自己还撩不撩他呢？管他呢，这么优质的夫君，白捡的肯定要啊。只不过……一开始就欠他这么多，往后的感情里，她还能放开去爱吗？她也不知道。

　　婚期定在了三日后。原本皇帝很是气愤，打算让他即日大婚，敷衍敷衍算了。但冷寒骞偏不，他要娶的人是这王都城内最美的女子，是自己心心念念十二年的女子，硬是把婚期拖到了三天后，是个吉日也是莳霁十六岁生辰。但家里出事后，莳霁就无暇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也没去管每天到底是何年何月，不曾记得三天后是她的生辰。

　　大婚前一天。小夏急急忙忙地跑进莳霁院子里，“小姐，小姐，喜服送来了。”

　　“说了，你叫我吉儿就好。别激动，他不让我准备本来就要送过来的。”
　　“那可不行，您如今可是侯爷干女儿。郡主都要唤您一声姐姐呢。”
　　“行吧，你看着办。喜服放下吧，明天早上你再来帮我穿一下。”
　　“您要不先试试？”
　　“不了，你帮我准备点吃的吧，看这架势明天应该有点费体力。”这王都城内的嫁娶礼仪她是粗略了解的，原本就是借人家的势，没指望冷寒骞多重视这场婚礼，可连嫁衣都要请人赶时间定制，大抵是要举行正式婚礼了，她猜测。

　　次日她早早起床穿戴，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用心。凤冠霞帔、轻纱中衣、丝绸内里、外衣是绣的兰花，与那日她画的那一朵几乎一样，只是更大更显眼。霞帔外绣的也不是普通嫁衣上的那些花鸟，是她最爱的一种不知名的小野花，每到春天郊外路边、菜地里随处可见，很小株，淡紫色，好像大家都认识它但似乎大家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只叫它野花。她曾翻阅典籍刻意查看，得知它叫做紫花地丁。他怎么知道的呢莳霁疑惑地笑了笑。

　　凤冠简洁大方，都是极细的线条图案，戴起来比看上去轻巧很多。盖头是多层红纱交错重叠缝制在一起的方巾，四角吊有小流苏。戴上盖头后她发现，红纱离她的眼睛很近，她可以模模糊糊看见外物，面前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取下来搭在小夏头上验证了一下，她看小夏被遮住的脸，由于红纱效果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看不清。

　　“啊，这个盖头好神奇。”小夏不敢盯着她的红盖头，是被莳霁强行搭上去的。她赶紧一把抓下来。
　　“障眼法罢了，这样我倒是不用担心看不见而摔倒。”
　　“看不出来，将军这般有心呢。”

　　莳霁未答，默默盖上盖头，坐等迎亲队伍。因为她也没想到，就三天而已，他居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平远郡主和侯爷一起过来祝贺她，侯爷作为干爹是要将她亲手交给冷寒骞的。虽然有些遗憾嫁过去的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可自己看上的女婿作干女婿，也是不错的。

　　迎亲队伍在既定时辰到达侯府。莳霁可隐约看出今天的冷寒骞，在这红衣衬托下更挺拔了些。可她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隐约看见随着冷寒骞进门来的人有些眼熟，等他们近了些，她认出来了，那……那些都是自己莳家的人啊。靠冷寒骞最近的是她平日里最是喜爱的庶弟莳点，另外好几个都是之前家里的佣人，不知道名字，却看见就能认出，她轻握的双手变成了紧握、再变成掐自己，她听不见周围司仪喜婆说了什么，只是机械地跟着动。眼眶微润，泪已成滴，降落未落。

　　冷寒骞耐着性子，听完司仪喜婆的各种贺喜词，扬手让人大赏。莳霁长兄他实在没找到，没法让他背她上轿，但他带来了她的庶弟。莳点蹲到莳霁面前时，已是泣不成声，他也好久没见到姐姐了。她瘦了，从他看见她第一眼就发现了，嫁衣穿上虽磅礴，该修身处又处理得恰到好处。

　　“恭贺姐姐新婚大喜，不哭，弟弟送你入轿。”莳霁在他背上，眼泪流成了小河，她哽咽着回答。
　　“……不哭，你们……可都还好？”
　　“尚好，勿念。”莳点将她放下。

　　在跨入轿门那一秒，她停了一下，眼泪刚停，又开始往外涌。站在轿子旁的两个丫头，正是莳隐莳现……若不是这形势所迫，她恨不得抱住她们痛哭一场。她深吸了一口气，跨入了轿子。她的嫁衣已经被她捏出了褶皱，手心也全是汗水。她出门时只顾着看眼前的人了，并未注意到整个迎亲队伍其实很多都是她原来府中的人。

　　街道两旁冷寒骞安排了人一路边走边撒喜糖花瓣，整个王都的小孩子几乎都在跟着迎亲队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