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7、深夜劫囚

　　李沅芷道：“伯父伯母好，青桐那我先出去了。”
　　霍青桐道：“师兄你不是回去了吗？”她觉得叫义兄有些别扭，还是师兄顺口。
　　林郁道：“可不是？我刚回去师父就非要来。”
　　义母道：“他听说你做了我们女儿，高兴得不得了，非得来看看。”
　　林郁道：“急得连饭都不吃了，我说等我采些药，明天一起过来都不行。”
　　那中年男人穿了青布长衫，颌下一丛胡子，面容可亲。他喜滋滋道：“青青啊，我就是你义父，虽说是义父，但我会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他虽然不算英俊，但也不难看，不像木瓦兹说得又老又丑啊。其实霍青桐有在心中勾勒过义父的模样，勾勒来勾勒去，总是师公和父亲哥哥的重合体。
　　霍青桐心中感动，跪倒在地，“青青拜见义父，拜见义母。”
　　霍青桐让人奉上茶点，和红花会众位英雄相见。至此她才知义父名林隐尘，义母名韩钰。
　　无尘道：“三十年前丐帮中混入清廷奸细，致使丐帮没落，据说帮主林昊负气出走西部，音讯皆无。不知林兄与林老英雄……”
　　“那是家叔。”林隐尘道，“我父早丧，叔叔待我如亲生，当年带我来到大漠，心灰意冷，隐居于此。为我改名隐尘，也是希望我能隐姓埋名不问尘事，安稳一生。”
　　无尘道：“林老英雄如今……”
　　“家叔十年前就过世了。”
　　无尘黯然道：“原来如此。来，林兄，今日得以相见是缘分，当浮一大白。”
　　陈家洛道：“二哥说得好，当浮一大白。今日红花会又多了一位朋友。”
　　这时杨成协、卫春华、石双英三人回来，众人为他们和林隐尘做了引见。
　　卫春华道：“摸清楚了，清兵领头的叫纳兰睿，是纳兰明珠的宗族中人，学的是长白山张氏剑法。除他之外清兵还有五百三十人，回人有一百四十二，这帮清兵简直不是人，回人朋友们不管老少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石双英道：“清兵中有三十个是武林中人，就是他们要在清泉镇上休息，纳兰睿言辞之中还要让他们三分。”
　　杨成协道：“纳兰睿和那三十个武林中人住在清泉客栈，四百清兵强住到老百姓家里，留一百在客栈门外看着回人朋友。”
　　霍青桐道：“我们不愿战争，皇帝却欺人太甚，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陈公子，要救出我的族人还要劳众位英雄帮忙。”
　　陈家洛道：“霍姑娘但请吩咐。”
　　林郁急忙举手道：“带上我，我可以帮忙。”他跃跃欲试，脸上满是期待，明明是去救人，偏偏表现得很开心，搞得大家都看着他。林郁连忙解释，“相信我，我本事大着哩，拖不了后腿。”
　　韩钰道：“青青，把我们算在内吧，总能帮得上忙。”
　　霍青桐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李沅芷道：“要我说呀，给他们饭里下上几斤巴豆，叫他们明儿走不了路，咱们再把回人朋友救回来，多省事。”她曾用巴豆把关东三魔折腾得更呛，对巴豆的功效颇为信任。
　　陈家洛道：“四百多个清兵散住在居民家里，可不好下药。弄不好还要连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不过下药是个不错的主意。”
　　清泉镇是大漠上的大镇，镇中有一清泉，经年不枯，居民便是以此为生。清泉客栈是唯一的一家客栈，毕竟这里多是本地居民，客流量不大。
　　傍晚时分，一伙商人打扮的汉人走进清泉客栈，为首的是个大汉，“掌柜的，四间房，饭菜送到房里，把马拉到后院好生喂着。”
　　掌柜道：“客官，真不巧，小店今日住满了，您别处再看看？”开客栈的要接待天南地北的客人，汉语自是听得懂。
　　大汉一拍桌子怒道：“我来之前就听说这镇上只有你一家客栈，你叫我上哪儿去看看？”
　　掌柜赔笑道：“大爷别生气，店里的房都给兵大人住了，小的也没有法子。”
　　大汉身边有一美貌年轻女子，娇滴滴道：“当家的，我好累，不想走了。”
　　大汉怒道：“你这掌柜，定是欺负我们外乡人，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没有空房。你们进去看看。”
　　掌柜哪里拦得住，被大汉凶狠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这大汉就是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美貌女子是骆冰，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塔希尔和另外十个回人。
　　骆冰和两人进里面随便看了看，又到后院瞧瞧，后院门外一百个清兵或坐或立，贴着院墙有一堆回人，衣裳破烂，面容憔悴，不少还受了伤，都戴着脚链手链。骆冰气得牙痒痒，这帮人，简直不把人当人。
　　骆冰回到柜台前道：“的确是没有空房了。”
　　掌柜道：“爷，小的怎么敢骗你。”
　　文泰来道：“好吧，那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们走了一天，着实累，不如就在这儿吃个饭，晚上睡在后院吧，明天天不亮我们就会上路。”
　　掌柜连连点头，“多谢大爷，委屈您和夫人了。”
　　骆冰撇嘴道：“那也没办法了，民不与官斗，咱们跟人家抢不来房间。但我有个要求，我吃不惯你们这边的饭，要自己到厨房去做。”
　　掌柜道：“好咧，现下厨房正在给兵大人做饭，夫人等会儿？”
　　骆冰道：“我看官兵压了不少回人，掌柜你是回人吗？”
　　掌柜点点头，骆冰道：“外面那些受苦的回人可都是你的同胞啊。”
　　掌柜黯然道：“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被抓起来。”
　　骆冰冷笑一下道：“我现在要去做饭了，反正官兵不会去厨房，进去一会儿他们也不会知道。”
　　掌柜道：“哎，小二，你带夫人去厨房。”
　　厨房里有一男一女在忙活，灶上烧着一口大锅。骆冰在小锅里添上水，生起火，揭开锅盖，“好香啊，我看看。”热烟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骆冰手一抖，往锅里倒了一大把药粉，拿起勺子搅搅，“真香，一搅更香了。”
　　是夜月黑风高，偶有星子闪耀，寂寂深夜中，响起几声猫叫。清泉客栈的后院中，十几个人影缓慢移动，从院门出去，清兵们睡得正熟，连守夜的四人都睡着了。
　　塔希尔带着十名回人猫着腰走到被俘回人边，轻轻拍醒一人，那人刚要说话，被塔希尔捂住了嘴，塔希尔用回语轻声道：“翠羽黄衫命我们十一个人来换你们。”
　　那人不再说话，举起手来，手链发出轻微的响动，所幸没有惊醒清兵。
　　塔希尔挑了十一个人，一一叫醒，文泰来从腰中拿出一把剑来，把铁链子一一割断。那剑着实锋利，一剑下去铁链便断，塔希尔用手拖住铁链，放进同行其他人挖的洞中。骆冰时不时学几声猫叫几声鸟叫。
　　这是凝碧剑，张召重死后在陆菲青手中，陆菲青又给了他徒弟李沅芷，此番它削铁如泥的锋利正好派上大用场。
　　一个时辰后，文泰来和骆冰带着受伤的十一名回人悄然离开清泉客栈，塔希尔十一人戴上自带的脚链手链，清兵依旧在熟睡，一切复归平静。
　　夜尽天明，客栈做好早饭，叫了好几遍才把那些清兵叫醒，还在嘀咕住在后院的那帮商人走的这么早。
　　从清泉镇往西十里地是神鹰峡，是通往木卓伦部落的必经之路。
　　纳兰睿继续前行，竟没有发现自己的俘虏被换过了。刚到得神鹰峡，顷刻之间地动山摇，从两侧山岭上滚下许多巨石，霎时间砸死了不少士兵，将队伍分成两截，回人和一百多士兵在前面北边，其他人在后面南边。
　　纳兰睿这才反应过来，勒马停住，几个武林人士已从马上飞跃而起。
　　忽然又万箭齐发，巨石后面的清兵被射死许多。戴着手链脚链的回人甩掉链子，塔希尔率先冲上去打倒一名清兵，夺了他的武器，跟他而来的族人自然不甘示弱。清兵始料未及，片刻之间竟然折了百多人，有一个使刀之人最是倒霉，从马上飞起，预备踩着人头去石堆另一边瞧瞧，冷不丁一剑射来穿胸而过一命呜呼。
　　清兵反应过来后，一队人护住纳兰睿，一队人弯弓搭箭，十几个武林人跃上山岭。
　　陈家洛、无尘、赵半山、文泰来、骆冰、杨成协、徐天宏、周绮、卫春华、余鱼同、李沅芷几人忽然冒出来，冲进与塔希尔等人拼杀的清军中，以他们的武功，手起刀落，顷刻间就将这伙清军杀得片甲不留。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那十几个武林人士，与红花会英雄捉对厮杀。塔希尔等十一人护送受伤的族人撤离战场。
　　纳兰睿大喊道：“犯人逃跑了，你们，你们，快跟我去追！”他一拍马背，那马竟是一匹好马，腾跃而起，在石头上一踢又跃起到石堆顶上，噌地跳下去。
　　文泰来抽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只马腿，马收势不住往前一倾，纳兰睿被摔出去好远。
　　那十几武林人士上得山岭，竟然没人。四顾之下，忽而有破空之声，数十支箭或上或下齐刷刷射向一执剑紫衣年轻人，在场那么多人，偏偏就挑了他，似乎下一刻此人就要变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