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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兄弟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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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又得瑟了,“看到我的魅力了吧,化敌为友,试问天下能有几人。”
霍青桐道:“那种人不能做朋友。”
林郁道:“闲着无聊,大家随便说说吧,以后我跟他们又不会见面,不会有什么交情的。”心里却在想,失误失误!那天晚上在玉旺昆怎么就没有用我的个人魅力征服他们呢?还把我自己给搞醉了,一世英名毁于一醉啊。
四人赶回木部,余怜儿和霍青桐共乘一骑,开始还好,渐渐开始抽泣,到了木部已是泣不成声。
霍青桐道:“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余怜儿怯生生道:“卫九哥会生我的气吗?”
陈家洛道:“余姑娘,今日放走福康安只是个契机,本来我们也想找机会放他回去。”
林郁道:“就是,在这里每天吃白食啊,养不起的。”
余怜儿破涕为笑,突然道:“林大哥,要是我没有先喜欢卫九哥,说不定会喜欢你呢。你好有趣啊。”
林郁扬眉道:“我不仅有趣,优点多着呢。”
陈家洛“咳咳”两声,原来是卫春华来了,周绮和李沅芷飞快跑来,一左一右拉着余怜儿,“没事吧。”“以后可别瞎跑了。”“就是,自己受罪,那人还无所谓,不值!”
周李二人都怒目瞪了一眼卫春华,尤其是李沅芷,当初为了余鱼同肝肠寸断,最能理解余怜儿的苦。
卫春华苦笑一声,“总舵主,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孟健雄大哥,他带来了关于朝廷和武林的消息。”
孟健雄是周仲英的弟子,几日前去了兰州,打探到乾隆果然在乎他那点名声,当初对红花会的承诺都在进行中。江湖近来颇为平静,并无大事。唯有一事值得一提。
甘肃省内有天水之地,商贾甄宥谦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朝野内外俱有朋友,素好结交武林人士,膝下唯有一女,要给爱女比武招亲。适逢伏羲祭奠,除了平素来往密切的官员外,更是遍邀天下英雄前往。手笔之大,令人咂舌。
要搁以前,红花会前往顺便还能多结识一些朋友,眼下虽然朝廷撤了通缉,就怕暗地里使坏殃及天水百姓。周仲英听着徒弟的叙述,非要一同去兰州,依他的性子老是待在这里也待不住。况且他总觉得自家徒弟虽然年纪不小了,总还是个孩子,还得自己去撑撑场面。
众人这边聊着,林郁和那古怪汉子却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古怪汉子一边打一边道:“小子,面对长辈懂不懂点礼貌啊。”
林郁道:“臭泥鳅,我没说要杀你报仇就不错了。”
“你杀的了我吗?”
林郁道:“我这人心眼很小的啊,有朝一日定要打得你哭爹喊娘。”
古怪汉子道:“胡搅蛮缠,我一共只打了一次狼,它还没死,你那五十四是什么?”
霍青桐过来道:“师兄,五十四是什么时候死的?”
林郁道:“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去楼……你和周绮先走我又回去的第二天,我去山上看众狼,五十四已经死了,嘴里就叼着这臭泥鳅身上的破布。”那天是狼群唤他过去的,它们围着五十四等他来,他小心地从五十四口中掏出那块破布。他很心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杀了凶手吧?他可是师父的朋友,况且的的确确实实在在不是人家的对手。
霍青桐道:“他说他只打过一次狼,难道是那天攻击余怜儿的狼?”
林郁道:“不可能,五十四特别温柔,从来不会攻击人,见了人都是绕着走的。”
霍青桐心道,如果那姓倪的汉子没有说谎,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是这样的。
这时便见有两骑翩翩而来,却是林隐尘和韩钰,大半夜的两人竟然来了。
霍青桐道:“义父义母你们怎么来了?”
韩钰一把搂住霍青桐,“想我女儿了呗,我们一个月都没见到你了。”
林隐尘道:“还有阿郁,一个月都没回去。”
霍青桐撇嘴道:“看来是想徒儿了,顺便看看女儿吧。”这是撒娇?霍青桐突然意识到,以她的性格本来是断断不会撒娇的,哎呀,好难为情。
韩钰道:“徒儿和女儿都是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想。”
古怪汉子忽然舍了林郁,滑过去一掌袭向韩钰。韩钰见这人欺负自家徒儿已是老大不满意,又见这人武功端的厉害,存心要教训教训他。
林郁跳脚道:“师娘揍他,使劲儿揍他?”
林隐尘道:“阿郁,这人是谁?你怎么跟他打起来的?”
林郁想着搞不好那臭泥鳅真跟师父是什么渊源,真是自己的长辈,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便道:“我看他不顺眼!”
林隐尘作出一副生气状:“我要是听不出来你的话是真是假,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说实话!”
却听韩钰“咦”了一声,那古怪汉子一双脏手竟将她盘发的簪子取了下来。林隐尘见状道:“钰儿退下。”
打起来好,打起来好。林郁特高兴,突然想到这么一打,师父准能发现这古怪汉子使的也是丐帮武功,那不就兄弟相认了吗?我还怎么替五十四报仇啊。
孟健雄一路奔波,已去歇息,红花会诸英雄就在看热闹。林隐尘一身武功授自前任丐帮帮主,在绝世谷数十年无所事事,也没啥消遣,就练个功、聊个天、看个书,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武功究竟是怎样,见爱妻爱徒被欺,定要为其出气。
只见两人掌影飞舞,有时身影如飞,有时动作极慢。林郁越看越不高兴,这个臭泥鳅真的是丐帮的,跟自家师父的招式一样,打着打着两人倒像是在切磋武艺了。
韩钰皱眉凝思,总觉得那人是认识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被帮主带来塞外时,年岁尚小,之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了。
林隐尘和古怪汉子双掌对接,却忽然齐齐转身,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拥抱在一起。
“大哥!”
“小泥鳅!”
林郁捂脸,真是泥鳅啊。
林隐尘对韩钰道:“钰儿,小泥鳅你还记得不?”
韩钰想了想,“名字有些耳熟。”
古怪汉子道:“钰儿连我都能忘,我爹是你姑父,我可是你亲表哥啊。小时候你爱偷拿我娘的簪子带,我总是把它抢下来。”
韩钰道:“还总说我臭美。表哥你还活着?从长相上可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林隐尘拍拍泥鳅的肩膀,“不容易啊,天底下最懒的小泥鳅终于舍得动窝了,这千里长途难为你了。”
韩钰点头道:“我记得表哥小时候懒到宁愿饿着也不愿去盛饭,到最后都是大哥给你盛好了端去。”
泥鳅不好意思道:“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可不一样了,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他的脸太脏了,看不出表情,言语之中却流露出一种苦涩。
林隐尘黯然道:“是大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阿郁来,这是你师叔。”
林郁不情不愿道:“见过师叔。”
林隐尘笑道:“你这孩子,以前有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跟你师叔好几十年没见,定要彻夜长谈一番。”
林郁想,可是五十四死了,狼的命就不是命吗?
红花会英雄挤一挤,给林隐尘和泥鳅腾出一座帐篷来夜话,还整治了酒菜,韩钰自是加入,林郁也被逼听他们聊天。
原来泥鳅原名倪秋,小时候就被叫成了“泥鳅”,是丐帮传功长老的儿子,当年丐帮大乱,死伤极多,各位重要人物看形势严峻,便分散隐退,保存实力。从那之后,丐帮式微,连帮主都没有。
倪秋叹道:“想我丐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派,竟落魄至此。”
自南宋末年,丐帮在反对蒙古入侵中伤亡惨重,“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也未能尽数传于后人,此后虽然势力不减,但顶尖高手已少。明末为反抗满清入侵,又实力大损,被清廷调集重兵围之,造成致命性的损失。
林帮主自知反清复明难以实现,便隐了相争之心,传令各处隐伏,顾好一日三餐。
倪秋道:“大哥你就咽得下这口气?”
林隐尘苦笑道:“咽不下又如何,你想跟清廷继续作对?”
倪秋道:“作对倒不至于,我想重振丐帮,你做帮主,我做传功长老,我爹把该教的都教我了。”
“然后呢?”
倪秋道:“召集旧部啊,元老们分散各地,但一定在等着命令,大哥你是帮主的亲侄子,元老们定然信服于你。而且你一定知道元老们都在什么地方,当初帮主是等大家都安顿好了才走的。到时候丐帮重振雄风,好叫江湖人不敢小瞧咱们。”
韩钰道:“表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姑父叫你好好练功,好继承传功长老的位子,你说才懒得费那事,现在都有这样大的志向了。”
林郁心道,志向有了,勤劳是没有的,看,连脸都懒得洗呢。
倪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只是想把咱们失去的拿回来。”
林隐尘苦笑道:“小泥鳅,我老了,不想去争,安安稳稳的日子挺好。”
倪秋一愣,“大哥,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话题至此僵住,韩钰道:“算来咱们有五十多年没见了,表哥你娶妻了吗?有没有孩子?”
倪秋道:“没有。大哥和钰儿在一起了?真好,小时候爹老说要钰儿做我的童养媳,我就觉得大哥对钰儿有意思嘛。”
林隐尘老脸一红,“这你还记得。”
韩钰指着林郁道:“这是我们的儿子林郁,这孩子若有什么事情冒犯了表哥,您可千万别介意。”
儿子?林郁一惊,那一瞬间脑子中千转百回,难道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师娘情急之下说出实情了?话本故事的情节在我身上发生了?
韩钰又道:“虽说是徒儿,可这孩子自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跟亲生儿子没有两样,反正我是拿他当儿子,将来要靠他养老的。”
林郁愕然,师娘您怕不是故意来吓我的吧?
韩钰又道:“刚才那个跟我站在一起的姑娘是我们的女儿,义女啦,我跟她特别投缘,第一眼就很喜欢她。”
倪秋道:“你们自己的孩子呢?”
林隐尘脸色一黯,韩钰握住他的手,轻轻道:“也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她走丢了,找不到了。”
三人又聊些家长里短的,各自这些年的生活等等,林郁听着听着找了个机会出去数星星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此夜,福康安得脱“魔窟”,即将回到他亲爸爸的怀抱;
此夜,失散五十多年的林隐尘倪秋兄弟相认,抵足畅谈;
此夜,霍青桐与余怜儿共住一包,详细地问了她被狼攻击的始末。
据余怜儿说,过了星星峡倪大伯就不管她了。找到当年与爹爹一起来的乡人,她得知爹爹多年前便死在沙漠里,她便找了一个当地人带路,可是那人见色起意要欺负她,被她打跑了。虽然明知爹爹很可能早已尸骨无存,还是期望能看到哪怕一块骨头,找到爹娘的定情信物。
途中余怜儿遇到了一匹狼,乡人说爹爹是被狼吃掉的,她因此对天下的狼怀了一样的仇恨,仗着自己会点武就用袖中匕首去刺那狼。可是狼太厉害了,她打不过,就开始逃跑喊救命,倪大伯恰好出现救了她。
霍青桐问她可否还记得那狼的特征,比如肥瘦、毛发之类的,她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心里的仇恨和恐惧。
如此说来,假如那狼真是五十四,不主动攻击人,但被人攻击也会反抗的。五十四果真因此而死?
林郁在外面瞎转悠了一圈,也没个人说话,便又回到帐篷里。帐篷中师娘已经和衣而卧,师父和臭泥鳅低声交谈,面前的酒壶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林郁看见倪秋就生气,偏偏不能对他怎样,觉得自己对不起五十四,抓过酒来喝了几大口,闷声道:“师父我要睡觉了,一会儿可别让我做啥丢人的事。”
林隐尘哪知他的心事,只是觉得奇怪,爱怜道:“你睡吧。”
林郁拣了块地方躺下,酒意上来了,脸上感觉热乎乎的,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啊,听说失眠是变老的征兆,我老了。渐渐地林郁觉出不对劲来,那酒入肚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从丹田中生出一棵草,小小的软软的,轻轻飘动着,若非他实在是睡不着闲着无聊也不会察觉。现在是臭泥鳅在讲话,讲他曾经有过的短暂的桃花往事。
林郁起身想跟师父探讨一下,刚坐起来忽然后腰一痛,接着好几个穴位被点,扑通一下又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被暗算了?林郁心里一沉,臭泥鳅!
臭泥鳅道:“大侄子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师父怎样的,我拿到需要的东西就会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