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复仇实录》喵花花

9、九

　　今年过年吴琴不在国外，她特地回来过年，说要给我们一个大惊喜。

　　“什么惊喜啊，别带回来一个外国男朋友，金头发蓝眼睛，上来跟你用中文说句你好就没屁放了。”我在旁边跟我妈说——吴琴过年二十九了，她在国外搞科研，好久不回家一趟——谁知道她要带什么惊喜回来？

　　我妈眉开眼笑打了我一下:“那还挺好，吴琴这孩子就初中处过——”她突然把话头收回去了，然后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打量我一眼。

　　我在旁边包饺子，饺子皮又白又软，两头被我捏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坑坑凹凹的饺子，我乐此不疲，我妈心疼地看着饺子，然后把我赶出去:“都包坏了。你可别乱包。”我把手一收，就跑旁边看电视去了。

　　“哎——妈。”我突然想起什么，我妈从厨房露一个头，问我:“你干嘛？我在包饺子呢——”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吴琴她今天晚上到机场吧？”

　　“对。”我妈说，又把头缩回去了。我接着她的话，更像自言自语:“那我去接她去。”

　　“去吧去吧，你们好多年没见了正好叙叙旧。”我妈说。

　　吴琴九点才到机场，我准备先收拾下，六点出发，开车要两个小时，我再在机场等一会。

　　九点一刻我看见她的影子一闪而过，拖着行李箱裹着一件新羽绒服，羽绒服太厚了也看不出她胖了瘦了，等她走过来我接过她的行李箱才看见她脸颊凹下去好多，瘦成一副骨头，还是好看，干瘦的好看。

　　“瘦这么多。”我说，想顺手捏捏她脸，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下了。

　　“还行吧。”她声音比前几年沙哑了。我们没什么话可说，一路上都是我说一句她接一句，她倒是一直笑得很礼貌。

　　“你别这么笑！”我说:“好像咱们是外人一样。”

　　“那——这么笑？”她转过头，扯出一个冷笑。

　　“不行不行不行，你出国待这么多年，连怎么笑都忘了？眼睛先弯起来，别弯的太过——只要一点点，看着我。”这话有点不对，我的心脏突然很难受，就像我当年那些——

　　我继续说:“然后嘴弯一点——就是这么笑。”

　　我没法指导她了，因为我自己也笑不出来了。我看着吴琴的脸，她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带着责备的笑。一个似曾相识的……悲伤的微笑。

　　“吴文。”她挥了挥手:“那是什么表情？”

　　我抓住她的手。柔软的手。瀑布倒悬，太阳东下，我的头发一点点变短再变长，它变得发质发硬发涩，又毛绒绒。我面前是干巴巴的十一岁小女孩，她攥着我的领子，愤怒地看着我，因为我喝了她一罐可乐。

　　我对着吴琴露出了不自在的笑，我抓着她的手，想再说些什么——

　　她匆忙甩落我的手，然后局促地笑，她抿了好几次嘴，想组织语言似的，最终她问我:“嫂子没跟你来吗吴文？”

　　“啊——”我醒悟过来，向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手一握拉住了吴琴的行李箱，我说:“她和小念回娘家过年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