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破南乡子》泠安琳凉

1、兰心和兰芝

　　第一章
　　天庆六年春三月二十三
　　天气微凉，今皇后泠氏薨
　　右史在天庆记事中记载道：皇后泠氏，镇国将军府嫡千金，年16入宫，封贵妃。狐媚惑主，是为妖妃。不终岁，圣上受其蛊惑，杀官员一十三人，封其为后。此女，□□无度，勾引璟亲王为其所用，破其桑与夏之友好，罪当诛…

　　天择21年农历十一月初二冬
　　镇国将军府三小姐屋
　　“嘶～冷死了冷死了，这才是十一月初，怎的这般冷？”刚从小厨房回来的兰芝将食篮放在地上，边发着牢骚，边赶忙去将门给关了，露在外边儿的耳朵已然冻的通红。
　　屋内，炭盆边上站着个跟兰芝年龄相仿的丫头，正捧着一件斗篷烘着火，听兰芝这般大声抱怨，赶忙担忧的望了望不远处的床榻，见躺着的人儿并无要醒的意思才敢低声训斥道“嘘！你个毛躁的丫头，也不晓得小声些，姑娘这才刚睡下，别是又给闹醒了。”说话的便是兰心。“姑娘已然睡下了？那这鸡汤不是白拿啦！？我耳朵冻的都是要掉了。”兰芝听兰心这么说，也怕吵了姑娘，不敢再大声说话，只是嘟着嘴显得极委屈。“鸡汤你且先放着吧，等姑娘睡醒再吩咐小厨房热一热，你快先来烤烤手”兰心微蹙着眉看着兰芝那红红的鼻尖，通红的耳朵，眼里透着些心疼。
　　“哎”应声过后，兰芝快步走到兰心身边，凑着炭火暖着手。“姐，明儿就是晓姑娘及笄礼了吧，这雪下的这般大，明儿能是好天么？”兰芝搓着手，这嘴仍不肯歇，“就是天放晴，这雪还堆的深呢，你说这礼会不会不成了？”“你啊，竟知道说些闲话，晓姑娘是四姨夫人的姑娘，虽是庶女，却是长女，老爷和夫人还能让她委屈了去？哪里用我们操心。”兰心瞥了兰芝一眼，将烘好的斗篷挂了起来，便不再看兰芝，径直走到床边。只见一个小丫头张嘴仰着，睡得正香，被子被踢到了肚子，轻轻砸了砸嘴，像是在吃东西。兰心笑了笑，帮她将被子盖好，掖到手下。这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泠简兮。
　　——五个多月前——
　　兰心和兰芝跪在街边乞讨，望有人能施舍些吃的给她们，因为许久不曾吃过东西，已经是连站着都是难了。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碗里躺着的3文钱，“哎…”兰心叹了口气“妹妹，上午总的只有3文，你拿了去买个馍吃。”她将碗递给旁边面色枯黄的兰芝，接过碗的一双手枯瘦如柴，“姐姐，一起去吃吧，我们一人一半，我吃不下许多的”兰芝盯着那碗里的3文钱，声音有些哑。
　　兰心不推辞，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伸手去拉兰芝，她想让妹妹吃饱，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去，兰芝便也不愿意去的。两姐妹互相支撑，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小摊子前。而不远处马车上的泠简兮，托着小巧的脸，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姐妹俩，互相扶持，作为乞丐，倒也活了下来。不禁让她觉得有趣。“秦嬷嬷！”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奶声唤道。“怎的了姑娘？”秦嬷嬷赶忙掀起车帘询问。“哥哥还是要多久？不是说买本书便回来么？”“少爷许是又看书忘了时辰，姑娘再等等吧，”秦嬷嬷见她不满的撇着嘴，低头轻声安慰“姑娘要是无趣，不如奴婢带您转转”。“也好”泠简兮应了声，狡黠的笑了笑，她就等着这句呢。
　　“馒头5文一个，两个8文”馒头摊子前的小贩看着面前脏兮兮的两姐妹，不禁咂咂嘴，露出嫌弃的表情，“咳咳…郎君你行行好，我们只有三文，你卖我们一个吧，我们下次一定会补上的。我们已经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兰心张嘴想请求他施舍，却口干的厉害，咳嗽了两声，才勉强说出来话。“是啊，郎君，我们下次一定会补上的，您行行好。”兰芝也望着眼前的小贩，低声请求。“不买就赶紧走，你们这些乞儿，别总跑来，别人都不敢来了”小贩赶忙摆摆手，驱赶她们。“您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兰心拉了拉兰芝，俩人跪了下来，她知道若是走了，今儿也就吃不上东西了。“去去去，到别家要去吧。”小贩不为所动，仍是摆手驱赶着“喏，一两银子，给我三个馒头”泠简兮示意秦嬷嬷朝着桌上丢下一两银子，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位娘子，我这也找不开呀。”小贩抢起桌上的一两银子，赶忙塞进自己兜里，转而才向着泠简兮解释，他知道这些千金是不在意这几个钱的。果然，泠简兮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从笼屉里拿了三个馒头，蹲下将两个馒头塞进姐妹俩手中。“不用，你就收着吧，以后她们俩来，你就给她们吃的，这是我给她们的钱。”说完，再塞进自己嘴里一个馒头。“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小贩一脸谄媚的点点头。俩姐妹看着手中的馒头，再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身淡紫色梅花绣襦裙，披着仙鹤绣披帛，梳个垂髫髻，约是13，4岁的模样，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脸若银盘般白皙，目是桃花目，唇是樱桃口，舞勺之年已是艳色绝世。泠简兮看着仍跪着的俩姐妹，蹙起了眉，“起来啊，你们要跪多久？”俩姐妹这才反应过来，互相搀扶着起身，向着泠简兮行了礼谢过，“拿来吧”泠简兮伸出一只手，又咬了口馒头，说话有些含糊。“啊？”兰心有些疑惑，不懂应该交给泠简兮些什么。“三文啊。难道你要吃白食么？”泠简兮晃晃手。“啊。”反应过来的兰心看了眼兰芝，将碗中的三文交到泠简兮手中。泠简兮娇俏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娘子，娘子等等…”泠简兮刚准备上车，身后就传来两个呼喊声，她转过头去，果然是刚刚那两个乞儿。“秦嬷嬷，你去拿点水。”泠简兮从马扎上下来，吩咐秦嬷嬷道。“是”秦嬷嬷应一声，便到后面马车拿水去。姐妹二人快步走到泠简兮面前，没等泠简兮开口，便又跪了下去。“哎哎…你们怎么总跪啊，起来说话啊。”泠简兮拉拉二人的袖子，“娘子，收我们做婢女吧，我们二人身世清白，只是家中养不起才送出来的，娘子收下我们吧。”兰心边说着，边给泠简兮磕了个头。“是啊娘子，收下我们吧，我们会好好干活的。”兰芝附和着兰心，也是磕了头。“噗，可以啊，快起来吧。”泠简兮看着二人，有些好笑，兰心和兰芝相视一笑，又是磕了头，谢过泠简兮，这才爬起了身。“你们二人比我年长吧。”泠简兮觉得有些累，索性又爬上马车，坐在了马车上。“回姑娘，奴婢兰心，是长女，年16。”兰心规规矩矩的向着泠简兮行了个礼，“回姑娘，奴婢兰芝，年15。”兰芝也是规矩行了礼，泠简兮看着二人，点了点头，“所以不用总是朝我跪。”然又看向秦嬷嬷，秦嬷嬷叹口气，也是点点头，“秦嬷嬷，你把水给她们，让她们喝点水吧。”泠简兮见她也没有反对，歪着头展眉一笑。
　　“我又是误了时辰”约莫又是过了一刻，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泠简兮嘟嘴生气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又摸了摸泠简兮的头。“兄长真的是很不在意简兮呢，每一次跟兄长出来，总是简兮等兄长”泠简兮打掉泠浩初的手，显出生气的样子。“好了好了，是兄长的错，兄长给你补上一件首饰？”泠浩初见她仍是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泠简兮扁扁嘴，轻咳一声，“两件”，撇过头，小声嘀咕这一句。“好，两件”泠浩初有些宠溺的微笑应下，泠简兮这才露出笑容。“这两人是？”泠浩初看着马车边站着两个脏兮兮的乞儿，有些不解。姐妹二人看着眼前的郎君，行了个礼后仍是乖巧的低头站着。“哦！是我收的婢女，兰心和兰芝。”泠简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向他解释。“哦…也好，你身边是该添两个婢子了。”见这二人规矩乖巧，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骑上了马。两辆马车便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府。

作者有话说

　　新人发文，请多指教。